山坳中的那些破舊民房也不知是什麼年代建的，黑瓦黃泥牆，無一不破破爛爛，好幾間房子還因為年久失修坍塌了。
    齊小年走在魏持身後，小心繞過一處塌了一半的瓦房，自言自語道：“這村子裏都是危房了，還能住人嗎？”
    他們這一路走來，什麼人也沒見到。整個村子安安靜靜的，要不是有幾戶人家還能見到燒火做飯升起的炊煙，他們差點以為這裏早被人廢棄了。
    經過一家門前時，魏持突然停下了腳步，抓住齊小年的手腕緊緊握在手裏，眉頭緊鎖，而走在最後的荊州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齊小年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肉類被煮熟的香氣，他還沒吃晚飯覺得有些餓，不由咕噥道：“這村子不是說都窮得沒飯吃了麼，怎麼還有錢吃肉？”
    荊州穿過籬笆進去敲了敲門，沒人應聲，遠處傳來幾聲狗吠，隻短促叫了幾嗓子，又沒了聲息。
    “這家沒人，走吧，我們去下一家看看。”魏持說著，左手在身側結了個印，阿黃也從齊小年的背包裏鑽了出來，伏在齊小年的肩膀上，一副警戒的姿態。
    齊小年還猶自未覺，一邊走一邊碎碎念，“這村子怎麼怪怪的……我好餓啊，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
    魏持失笑，在口袋裏掏了掏，掏出幾顆奶糖來，齊小年搶過來剝開吃了，這才覺得胃裏好受了點。
    又繞過某戶歪歪斜斜的破瓦房，可以看到整個牆體都是斜的。齊小年縮著脖子，驚恐地盯著那麵牆唯恐倒下來砸到自己，腳下的泥土不知為什麼踩起來有些黏腳。
    破瓦房前麵有個用籬笆圍城的大院子，院子的一邊塞滿了一垛垛摞得高高的幹柴。
    齊小年驚奇地看了一會，視線穿過幹柴垛與幹柴垛之間的縫隙，看到了一個人黑黑的後腦勺。
    “那邊有人！”齊小年叫道。
    魏持和荊州顯然也看見了，幾步走到院子正麵。院子裏的確有一個人，還是個熟人。
    阿牛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耳朵裏塞著耳塞，正搖頭晃腦地聽著歌。眼前冷不丁冒出三個人來，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仔細看了看看清楚是誰，半截眉毛好笑地動了動，然後他摘掉耳塞站了起來。
    “幾位先生，許久不見。”他朝眾人打了個招呼。
    “你是常懿文身邊的那個保鏢阿牛！”齊小年也認出他來了。阿牛在這裏，是不是就意味著常懿文也在附近？
    “很榮幸齊先生還記得我。”阿牛笑道。
    “你在這裏做什麼？”齊小年問。
    “吃飯，還有……”阿牛想了想，說，“曬太陽。”
    曬太陽？齊小年抬頭望了望天，天色暗蒙蒙的，哪來的太陽？
    又一陣寒風刮過，卷起地麵上一塊紅紅白白的東西，“啪”一下貼在齊小年的臉上，一股刺鼻的腥味。
    齊小年七手八腳扯下來一看，居然是一塊染血的衣服碎片。
    齊小年：“！！！”
    魏持見狀，把齊小年扯過來讓他站在自己身後，盯著阿牛，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你，多洗洗澡，身上的血味真的很臭。”魏持對阿牛說。
    荊州從腰間摸出槍上膛，神情嚴肅地接口道：“你是哪個凶獸？獓狠、窮奇、檮杌還是蠱雕？”
    阿牛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又尖又細，像極了被掐住脖子叫喚的母雞。
    隨著阿牛的笑聲，又有幾個人從旁邊的幾間房裏走了過來，兩男一女，共三個人。
    那女的長發飄飄，身姿妖嬈，穿著包臀小短裙，兩條大白腿露在外麵，可惜是個羅圈腿，腿上毛也有點多，生生破壞了那副好相貌。
    女人手上還抱著個小娃娃，看起來兩三歲，一動不動的，不吵也不嚷，乖乖伏在女人懷裏，似乎睡熟了。
    “獓狠，你哼哼唧唧的笑什麼呢？”其中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嚷嚷道，嗓門大得出奇。他手裏還抓著血淋淋的半條狗，說完低頭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滿嘴的狗毛。
    “就是，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直接上去吃了不就行了。”另一個男人像狗一樣蹲在地上，眯著眼睛上下打量魏持三人，口水不住往下流，“今天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被你們搶了，我現在可還餓著！這男人雖然味道沒女人小孩好，但是總比沒得吃好！”
    “窮奇，檮杌，你們兩個就知道吃，有點出息好不好？”蠱雕——也就是那個女人出口罵道，一腳踢在蹲坐在地上的檮杌腦袋上將他踢翻在地。
    她懷裏的小娃娃隨著她的動作大幅度擺動，腦袋後仰露出一張沒有臉的臉來，落進眾人的眼裏，齊小年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不要總想著吃，要像我一樣多做點有情調的事情嘛~”蠱雕說著，朝齊小年拋了個媚眼，齊小年心裏“咯噔”一下，汗毛直豎。
    “這個可愛的小弟弟是我的了，那邊那兩個隨便你們分。”蠱雕翹起蘭花指指向齊小年，猩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嬌聲笑道，“小弟弟別怕，姐姐會好好疼你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