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在外的皮膚下有個黑色的東西沿著血管蜿蜒爬過。薛凱憤恨地拉著袖子，恨不得直接把那蟲子從自己的身體裏挖出來。
    “我是學美術專業的，一年前導師帶著我們幾個學生進山采風的時候就住在這個寨子裏。這個寨子很美，我們住了好幾天，後來有一天晚上因為某些原因我一個人在山裏迷路了。”
    “原來是你！”東丹察驚訝道。他還記得當初那一隊大學生來的時候在寨子裏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其中一個男生半夜失蹤，他帶了好多人進山找了四天才在一條山穀的小溪邊找到他。
    可是這個薛凱長得跟那個男生差別好大，他完全沒有認出來。
    “是我。”薛凱靜了一會，醜陋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恐懼的情緒，“其實我迷路的那天晚上並不是自己跑出去的，我、我跟一個同學鬧了點矛盾，我隻不過想在寨子附近散散心，結果走出寨子的時候腦子裏就一直有個聲音在跟我說話，讓我一直往前走，我不想去，可是身體完全不受我的控製，等我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一個山洞裏了。”
    “山洞？”齊小年和魏持互視一眼。
    “是的，一個山洞。我想出去，可是找不到出口，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進去的。“
    “你說的那個山洞，洞壁上是不是刻滿了字？”坐在東丹察左側的那個老者此時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的，你怎麼知道？”薛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洞壁上刻的字我一個也看不懂，沒過多久我在山洞裏睡著了，還做了個夢，醒來以後就發現被你們找到了，你們還把我帶到了一條小溪邊。”
    東丹察奇怪地看向薛凱，“我們是在那條小溪邊找到你的，而不是在山洞裏，你說那四天裏你一直不吃不喝在一個山洞裏睡覺？”
    薛凱愣了愣，臉上閃過迷茫的神色。他突然站起來朝凳子踢了一腳，凳子被踢翻在地“咣當”一聲巨響。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一個個的為什麼都不相信我？！你們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他朝眾人憤怒吼道。
    大家都沒想到薛凱的情緒變化會這麼大，一時都有些愣住。
    “我知道了！就因為我長得醜，我家裏窮，你們跟我學校裏的那些人一樣都看不起我，排擠我，巴不得我死是不是？！我告訴你們，我不會死，我薛凱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吵死了。”一直都沒說話的魏持涼涼說道，一掌在桌上一拍。
    薛凱頓了一下，身體突然軟軟倒了下去。
    東丹察：“……”
    “他這裏……是不是有毛病？”齊小年指著自己的腦袋說。
    “大概是被蠱反噬的後遺症。”魏持沉吟道。
    大家都沒管薛凱，就這麼讓他在地板上躺著，最後還是齊小年好心地拿了塊坐墊給他蓋在身上。
    “造孽啊！”老者掩麵泣道，“我們洞哈寨一直引以為傲的蠱術失了傳，卻被一個外人學了去，等死後我們要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盎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那個山洞到底怎麼回事？”東丹察問道。
    “那山洞裏刻的，就是我們曆代聖女使用的蠱術啊！”盎伯老淚縱橫，“那是已經失傳了的古苗文，隻有曆代聖女才看得懂，每一代聖女都會在那個山洞裏學習蠱術。現在聖女死了，族裏也受了詛咒，這是老天要亡我啊！”
    “不對呀！”齊小年忍不住插嘴道，“如果隻有聖女才能學蠱術的話，那薛凱怎麼會？我跟魏持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對他們學校的一個女同學下了蠱，之後蠱術反噬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想要知道真相的話，看來隻能親自去看一眼了。”魏持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許他身上的蠱也能解開了。
    齊小年點頭，反正魏持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東丹察眉頭深鎖，“我大概知道那個山洞在哪裏，我跟你們一起去。”
    既然是聖女學習蠱術的地方，那肯定在那個地方的附近。
    “東丹察！”盎伯吃驚喊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去那個地方，可是那裏有危險，你身為一族之長，怎麼可以……”
    東丹察打斷他，語氣堅定，“盎伯，就是因為有危險我才要去的，你知道當年父親和叔伯他們就是在那裏失蹤的，我要知道他們當時到底遇到了什麼。現在阿寶丹已經長大了，如果我這次去那個地方有什麼意外，就讓他繼承族長之位吧。”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魏持和齊小年進山之前帶的東西並不算多，所以第二天魏持和東丹察花了一天的時間回凱裏市區買了一些必備的帳篷、睡袋、照明工具和食物等，有東丹察領路，一個來回一天足夠。
    “哇，我們這是要去探險了嗎？”想到明天就要去尋找那個山洞，齊小年一點也沒感到害怕，他隻覺得興奮。
    而興奮過頭的結果就是——他失眠了。
    清晨，大家都整裝待發，齊小年頂著兩個黑眼圈，盯著背著行李袋的薛凱發愣。
    “為什麼他也要跟我們一起去？”
    “薛凱是唯一一個去過那個山洞的人，而且他被蠱反噬，如果不想辦法解除的話，必死無疑。”回答他的是東丹察。
    “好吧。”齊小年聳肩，“我是無所謂啦，隻要他別惹麻煩就好了。”
    “惹麻煩就把他扔下自生自滅好了。”魏持不鹹不淡地說道。
    背對著他們的薛凱渾身一僵。
    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十萬大山連綿起伏。
    四個人的速度算不上多塊，但好在東丹察對這一代非常熟悉，倒也避免走了不少彎路。
    齊小年一路上都在觀察薛凱，他發現薛凱似乎非常怕魏持。雖然薛凱經常仗著自己是病人對別人吆喝來吆喝去，但隻要魏持在，他就不敢做得太過。
    老好人東丹察為了照顧薛凱一路上經常讓大家停下來休息，這樣明顯拖慢了大家的速度，好在齊小年和魏持都不介意，反正出來旅遊的，在哪裏都一樣。
    直到黃昏時分，東丹察帶著大家在一處山坳處停下。
    “今天就在這裏紮營吧，休整一晚上明天就能到地方了。”
    魏持去紮帳篷，東丹察找了幾塊石頭搭了個簡易的爐灶，齊小年在附近撿柴火。薛凱本來大刺刺坐在一邊看大家幹活，見魏持一直盯著他，他隻好站起來走到齊小年身邊幫他撿柴。
    “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薛凱小聲對齊小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