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血，會在眼裏生出火焰。
    小落又一次找到了曾頻臨死亡的戰鬥中的感覺，身體變得輕盈無比，神識無比清晰，能夠捕捉到每一個細節，能夠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小落快速向多莉回射幾箭，但箭矢所過，穿透的不過是一個個幻影。雖然是現實的場景，完美無缺，但術是虛幻的，人也是，小落找不到多莉在哪裏，哪怕是眼前。
    小落索性閉上了眼，幻境之中，時間空間都由施術者操縱者，無法依憑。小落將神識外放，擂台不過兩百米見方，隻需要做到攻擊全覆蓋就可以找到多莉。小落信念之力全開，裹挾著空氣中所能感知到的水元素，如法炮製，凝成一把把冰刃，如暴風一樣旋轉席卷。
    幻術師不精修魔法，多莉並不是超凡脫俗的異類，並不想硬接攻擊，雖然防住並不難，但魔法觸碰的瞬間，也會讓小落感知到自己的大致方位。所以多莉快步向前，向小落跑了過去。
    所有的風暴都有眼，風暴之中狂風呼嘯驚濤駭浪，但風眼之中風平浪靜。魔法的風暴，施術者的位置就是那個風眼，充分詮釋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隻是小落五感已經被多莉影響，看不到人，也聽不到腳踩過水窪的聲音。
    但多莉突然摔倒了，地麵上不起眼的水突然凝住凍住了鞋，一個踉蹌倒在地上，也讓小落通過凝聚自我精神力的水找到了多莉。
    外圍旋轉的冰刃風暴立刻化作遊龍，朝多莉直撲而來。
    多莉心中一驚，知曉自己被人一步步算計。小落在引誘自己走到他麵前的這窪不起眼的水中，那水瞬時而上，立刻又抓住多莉的腳踝，將她死死固定在原地。
    數不盡的冰刃紛至遝來，多莉看著眼前之狀，以精神力送入幻境之中。小落雖然閉著眼，但能聽到冰刃的呼嘯，聽覺入腦海，幻境便成真。
    那就看誰能撐過這一輪冰刃呼嘯。
    多莉胸前的掛墜中，一個魔法陣圖從中跳脫出來，籠罩在多莉頭頂，光芒一閃而過，寒霜六芒星盾將多莉裹在其中，其硬度和韌性明顯高出小落的冰刃，充分詮釋著一分錢一分貨的真理。質量不行那就數量來湊，水滴終究石穿。何況冰刃之中還摻雜了其他東西。一隻氣凝箭刺破冰盾，深紮其上，隨後爆破。氣浪和冰粒碎屑中，多莉立刻感知到後麵還有一支。當下寒霜六芒星盾撤去其他麵的防禦，護盾翻折，如花瓣一樣，層層交織在麵前。
    又一聲爆炸，騰起的氣浪沒能撕碎冰盾，反倒將冰刃吹得到處亂飛。多莉剛鬆一口氣，耳畔卻傳來清晰的腳步聲，踏著水花格外清晰。
    剛回頭，滿身是血的小落像地獄跑出來的惡魔，著實嚇了多莉一跳，然後一把冰錐對著多莉肩頭就刺了下去。剩餘的寒霜六芒星盾速度更快，轉瞬合於身前，堪堪夾碎那冰錐。冰盾合而又分，從縫隙之中，一隻潔淨的手拍向小落胸口，小落隻覺全身一輕，已漂浮在半空之中。
    多莉這才有機會掙脫腳下的束縛，氣狠狠的將腳下的冰渣踢碎。小落已經全身是血地倒在麵前，半空中飄著小落的靈魂體，隻是看著那身體上的傷痕，想來不如此小落也差不多油盡燈枯了。勝利者此時總會去讚歎一下對手，因為不僅彰顯自身氣度不凡，又能給足對手麵子，還能無形之中自誇一下。
    “真的很難想象你剛才是怎麼應付幻境之中的攻擊還能偷襲到我身後，怎麼做到的？”
    小落能說話的隻有那空中疲憊的靈體，無可奈何的笑著：“因為你和我的戰鬥，你隻是和我鬧著玩，而我是在跟你玩著命，你隻是想贏，而我是必須贏，一定要贏！”
    對於這樣的評判，多莉也說不來是該高興還是氣氛，反正噘著嘴傲嬌地回道：“那你還不是輸了。”
    “你現在隻是靈體狀態，除了耍耍嘴皮子，什麼也幹不了，你連回到那具身體裏還得求我幫忙呢。”
    小落確實什麼都幹不了，雖然精神力依舊可以對外感知，但他不是幻術師。心靈之光也完全失效，因為失去身體的能量供應。他隻能僵在空中，手腳雖然能動，但卻沒法移動。就像被丟在太空之中，無所憑依。
    “但我還沒有輸，隻要我還沒認輸，我還在這擂台之上，我還活著，就還沒輸。”
    小落的話讓多莉一下子火氣上來了，指著小落鼻子就罵：“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難道真要逼人一刀結果了你才開心是嗎？”
    小落也不回答，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多莉二話不說，從地上撿起一把完好還未消融的冰刃抵到小落身體的脖子上。
    “你到底認不認輸？”
    恐嚇威脅的成分顯然居多。
    小落依舊不答，於是多莉把在小落脖子上劃了道口子，用行動來宣示我可是會動手的。而小落顯然也不在乎身上再多一道傷痕，竟扭過頭去，看都不看一眼。
    多莉見狀，把刀提起來，換了個地方，轉而又向小落喊道，隻是話裏帶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壞笑。
    “你再不認輸我可真下手了，聽說這裏是你們男人最重要的地方，不知道斷了還能不能接回去。”
    這就由不得小落不回頭了。
    小落看著馬上要下刀的地方，臉上的五味瓶一下子被打翻了，酸甜苦辣鹹，喜怒哀樂懼混雜其中，連五官都不由控製地扭曲著。
    多莉看著更歡了，磨刀霍霍，躍躍欲試，不時將刀子在上麵比劃幾下。
    “你們這些男人呀，就是大豬蹄子，不見棺材不掉淚。怎麼樣，姐今天就還不信了，我還治不了你這麼個二愣子。”
    小落連忙伸手喊停，在空中恨不得趕緊撲過去抓住多莉的刀。
    “好好好，我認輸。”
    小落說到這裏，臉上表情突然換去。
    “才怪”二字咬得無比洪亮清晰。
    一支氣凝箭自空中高速下落，速度快到聲音追及不上，帶著流星般的氣勢，直插在多莉的肩頭。毫無防備的多莉被強大的衝擊力壓的單膝跪在地上，口中吐出一股血沫，轉頭就看到那露出半截的箭尾，箭身晶藍，裹著七彩豪光。
    多莉狠狠盯著小落，他在衝過來時就已經提前用信念之力作用於這支隱於風雪中的箭矢，許了一個直刺多莉肩頭的願。
    “你！”多莉像是變了個人，收起所有偽裝的可愛，如羅刹回眸。轉而一根巨大的冰刺擎於手，就要一錐刺小落一個大窟窿。
    但肩上的冰箭箭身一部分立刻碎裂，固態液化的瞬間，爆炸直接揭去了多莉肩頭的皮肉。冰錐也失手掉在一旁。
    多莉吃著痛，半邊身子已經痛不可當，肩頭裏還埋著半截沒炸的箭頭。
    “你——”
    “我說了，你是鬧著玩，而我是拿命跟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