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探著身子過去終究沒有拿到，警覺的白秋練本能地躍起前蹄奔了出去，小落的指尖劃過花瓣，店主被馬驚到，擦手之間花束落在地上落在水花之中，小落隻來得及看一眼就轉過了街角。
    夏薇一路上念叨著那束花，小落卻終究不能回去再買一朵。夏薇賭著氣隻顧著趕緊跑出羅馬城，小落在後麵聽天由命，見夏薇生氣著，一時手不知道往哪裏放，硬生生往後撐在馬鞍上不讓自己掉下去。
    一路狂奔，夏薇很快就消了氣，隻是在想著如何才能甩掉小尾巴們。隻是兩者太過熟悉，夏薇在羅馬城內還能跟他們玩捉迷藏鬥個旗鼓相當，出了城麵對廣闊的天地，夏薇沒自己出過遠門，反而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你都沒給我買花花。”夏薇舊事重提，讓小落總算找到了一點存在感。
    “有機會一定給你買。”
    “好吧，你先創造出這個機會吧，我出門不認識路，不需要半個時辰我們就要被抓回去了。”
    怎奈小落也並非足跡遍天下的主，雖說走過很多地方，但什麼都是別人安排好的，自己隻要腳丫子跟著，別提多省事。小落眼下倒不關心路的盡頭是哪裏，白秋練跑的快隻要不停歇要被追上也不容易，首當其衝的是。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抓我回去當金絲雀唄，總是這也不讓我幹，那也不讓我做，就喜歡我天天坐家裏，做一個大家閨秀，覺得那樣才是安全的。”
    那樣的生活小落體會不來，但誰都明白金絲雀的不幸福。
    “他們看著好像很厲害，我們又不能一直這麼跑下去，天都晚了，等下肯定要找個城鎮落腳休息。”
    “你是不知道，這夥人天天光鍛煉怎麼跟蹤別人，平常的時候他們靠著氣味都能找上來，簡直比狗鼻子還靈，何況今天下雨一路有腳印。”
    小落雖也知道軍隊之中有斥候一職，精於偵查搜尋索敵，但小落可不精於此道，應對之道也無從說起。
    “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果沒有辦法，那這就是萬能的辦法。
    小落二人一路疾行到了約莫三兩個小時，找到了夜空下城鎮的燈火，人馬俱疲，隻想趕緊找個落腳的地方好好休息。
    小鎮不知道什麼名字，簡簡單單的一條碎石街道，僅有兩排店鋪熱鬧喧囂，其餘的地方是一片安靜的黑。夏薇注意到街上行走的人卻少有本地的原住民，大多穿著皮衣鏈甲，衣服上大片深色的汙漬，分不出是血與汗，大大咧咧結伴而行，手上拎著缺口的長劍大斧。他們三五成群或呼朋結伴成一條長龍，有種把鎮子占領的感覺。
    兩人穿行其中道顯得另類了，夏薇輕輕扭過頭在小落耳邊說出自己的疑問。
    “怎麼這裏會突然出現這麼多傭兵團？”
    夏薇大致也知道這裏離羅馬不過兩三百裏的路程，而傭兵團活躍的地區向來都是人類很少涉足的無人區，最近的一塊就是夏薇此行的目的地阿爾卑斯山區。
    整個歐洲大陸總共有三大原始無人區，位於羅馬帝國腹地的阿爾卑斯山區，帝國西北邊疆外的高加索，以及北極冰原。傭兵團主要靠獵殺魔獸為生，他們喜歡在無人區的邊緣小鎮落腳或者紮下大本營，以此為基地經營。雖說也有傭兵團會受雇於軍隊，但少之又少。自從帝國征服日耳曼蠻族之後，軍隊尚且沒有敵手，何來傭兵團的活計。
    小落不清楚這些，問道：“不科學嗎？”
    “那當然了，這裏可沒有他們要的獵物。”
    “可能是偶爾放下假吧。”像我們一樣。
    夏薇也懶得計較這些，他們自己的麻煩還沒解決，剛想找一個落腳的旅店，聖殿騎士如風而至，夏薇小落在馬上格外顯眼，騎士們此時卻沒表現出騎士風度，竟快馬加鞭直接在人群中橫衝直撞起來，趕緊一邊靠牆站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摸爬滾打滾到一邊是幸運的掙紮，被馬撞倒還能驢打滾滾到牆角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自然也有可憐人被馬蹄直接踐踏，立時哀嚎聲伴著馬蹄聲而起。
    眼看夏薇就在咫尺之間，疾奔中的馬匹躍著馬蹄，寬闊的胸肌像一堵牆就要貼在路中央路人回頭的臉上。蓄力，揮拳，米色的緊實筋肉帶著骨節分明的拳頭先一步揮在馬脖子上，連人帶馬橫著斜斜倒下，後麵的戰馬緊隨而至，收拳屈膝，鐵質護膝和馬腿關節硬碰硬，硬是讓戰馬翻著跟頭栽在地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位置力道都把握的極其精準。後麵的人不敢大意，控住馬將其圍成一個半圈。
    這隻是一支十人小隊，還包含著從地上掙紮爬起來的兩位。
    “你是什麼人？還不快讓開！”
    問別人是何人的底氣來自於精美盔甲上的徽章，神聖天使之翼，這便代表著是神的使者。
    那人把背上的重劍取下，隨意靠在身上，抬起頭直迎目光。
    “我啊，我就是個小傭兵團的。”
    易海蘭是這隊騎兵的首領，手握在劍柄上蓄勢待發，厲聲叱喝：“那就一邊去，別擋道！”
    “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麼讓我讓。”
    一方是不願糾纏，一方撒潑無奈。夏薇倒也不急著溜，難得看到易海蘭碰到釘子，必須看完大結局，要不就是終身遺憾。
    “普天之下，莫非神土，是神賜予的光，創造的地，沐浴在光輝之下的土地都是神的賜予。”
    “神創造天地萬物，神說有光便有了光，這光這土地確實是神的賜予，但賜予的是普天之下的眾生，大家都一樣的，不是自封一個神之使者就可以來替神收租？”傭兵歪著頭反問，見易海蘭隻盯著遠處，心思全部在這，幹脆添油加醋來上一句。
    “何況這個神的使者是騎著馬來神的土地上踐踏神的子民。”
    易海蘭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辯駁，若糾纏下去，便是一場聖經教義的辯證會了。
    “你想怎樣？”
    “我沒想怎樣，我就路過而已。”傭兵這麼說著，卻並沒把道讓開。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傭兵的態度在挑戰易海蘭的底線，聖殿騎士團何曾受過如此輕視和挑戰。
    “沒事，你們都不用客氣哈。”
    易海蘭從馬上跳下，將手套脫下丟到傭兵的麵前。這本是貴族階級決鬥前的儀式，卻用在一個傭兵身上，隻能說明這個傭兵不一般。夏薇一看這架勢，讓小落牽好馬，自己湊過去看熱鬧，躲在傭兵的後麵遠遠喊著，生怕易海蘭一個箭步過來把她抓了。
    “既然是決鬥就一定要有彩頭，你們誰贏了這些金幣就歸誰，輸了的就好好回家不要再出來惹麻煩了。”
    夏薇不知什麼時候從小落身上拿走的錢袋，一下子扔到決鬥場的中央。傭兵彎腰撿起手套時，目光倒全盯在那袋金幣上，隻是好巧不巧，立馬就被易海蘭一腳踢沒邊了。
    “聖殿騎士團易海蘭。”
    “小傭兵團艾米。”
    雙方互報姓名2，隻是後者多話。
    “你要輸了，你給我把那袋金幣找回來。”
    易海蘭懶得回話當做一種默認，精美輕薄的盔甲此前給人一種花架子的感覺，此刻那些精美的圖紋一個個光芒閃耀，卻是鐫刻其上的魔法陣。背上是輕風，靴子上是雷行，一身甲胄之上竟有好幾個魔法效果。這些都是輔助魔法，消耗不大，哪怕是隻精通體術的戰士也可以長時間使用，用裝備加持生生造就出一種魔導劍士的錯覺。鬥氣全身縈繞，灌注劍身，純白之刃光輝閃耀如同聖潔的聖劍。
    疾步突進，長劍蓄勢前劈，不需要花哨的技巧，隻需要勢大力沉，一力破十會。傭兵這時才反手拔出長劍，架在身前，鬥氣爆發，同樣的純白之刃，隻是手背處一個魔法圖紋悄然出現，跳動著金黃色的光芒，轉而金色光芒轉入長劍之中。
    純白之刃十字相格，金色的雷蛇立刻竄上易海蘭的長劍。金屬易導電的特性發揮的淋漓盡致，聖光守護雖然發揮作用，但頭發立刻炸毛形象全毀是小事，麻痹感讓大腦和身體的行動脫節才是致命。艾米的長劍隨手腕翻轉，挑開易海蘭的長劍，跨步欺身向前，長劍直刺是平時慣用動作，肌肉記憶一般，劍鋒行至半路，突然轉刺為砍，厚重的劍身橫拍，把易海蘭掀翻在地。
    “你說你們貴族打個架就是多事，不脫手套就不會死。”
    易海蘭還停留在驚愕之中，在輸的幻覺中不肯承認，或者是因為眼前的魔劍士。
    夏薇可不管這些，趕緊從看熱鬧的人群中跳出來，對著易海蘭他們道：“你們這下趕緊好好回家，你們這麼一直追著，我可是連覺都睡不好。”
    騎士最重承諾，哪怕他們也有惡霸欺淩平民的放縱，但信守承諾是騎士的信條，唯一的回旋之地隻在剛剛自己沒有親口答應。
    “可是——”
    夏薇立刻打斷：“可是什麼，我剛才可是下了彩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