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不相識。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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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世,互不相認、互不相識。
    桑禾女仙被囚了起來,腦袋上被不知道那個妖魔鬼怪隨意套了個麻袋,一路顛簸七拐八拐,被拐到了魔界。
    桑禾沉默了一會,下意識判斷自己像是被關在馬車一樣地方,總覺得自己說話應該是有人答應的,許是她開口試探:“……有人嗎?”
    “……”
    四下寂靜,無人回應。
    桑禾女仙奄奄道:“有人嗎……我有點想吐了……”
    很快她就覺得衣領勒脖子,有人拎著自己出了馬車,她頭上的麻袋一鬆,眼前一亮,來不及欣賞周圍美景,立刻嘩啦啦的趴在跑車外邊,果真吐了。
    架著馬車的車夫被嚇了一跳,有些好笑的問她:“你不會坐不慣馬車吧?明明是仙人……”
    她覺得稍微好了一點,才慘淡著臉,笑著回了一句:“坐不慣,一坐就吐。”
    架著馬車的車夫一聽,好笑:“那你是怎麼來的這冥界?”
    她又扭頭去嘩啦啦吐了好一陣,而後麵色慘白:“……走來的……”
    車夫哄然大笑,他一揚馬鞭,他鞭下那爛的幾乎隻剩骨架的馬跑的更歡脫了。
    車夫:“仙人就愛說大話!”
    桑禾無意爭辯真假,被癲成漿糊的腦袋倚靠著馬車,微微闔眼。
    馬車簾子內的黛鳶環臂思索著,她身為人仙走路應當是比其他人快一些的,但少說也要有上半個月,才能從長安門到這犄角旮旯。
    桑禾卻沒有禦劍飛行也沒有禦馬乘車,徒步走了過來,怎麼可能呢?
    不怪車夫不信,就連黛鳶也不信。
    顛簸一陣,鬼域本就離冥界不遠,駕著鬼馬不過幾個時辰就到了。
    黛鳶掀開簾子要跨出去的時候,險些踩到簾子外邊橫屍的桑禾,她坐著坐著竟給忘了外邊還有一人,桑禾仙氣也實在太弱了,完全是可有可無。
    桑禾竟是在顛簸中睡著了,黛鳶正要叫她,忽而想起方才她說她不喜歡乘坐馬車,是從長安門走來的,黛鳶下意識看了她腳。
    那磨破的鞋底,露出了一塊腳底的肌膚,卻是和沙石混在一塊的皮開肉綻。
    她真是從仙山上一路走過來的。
    黛鳶默了片刻,竟是將她拎起來抱在懷裏,親手丟進了地牢,雖說是用丟,可她也沒驚醒桑禾。
    待到桑禾悠悠轉醒,在地牢外守了兩天的人驚呼並著哀嚎,衝著她嚷嚷,嚷得她耳膜欲裂:“額滴天呐!你也忒會睡了吧!三日三夜的宴會你整整睡過了兩日半!”
    那小魔頭咋咋呼呼的,一邊驚歎人仙也太能睡了,一邊給她開門,讓她出來:“來來來,好在趕上了最後一夜,君上說想見你。你可趕緊的吧!”
    桑禾聽他嘀咕自個能睡,都沒好意思告訴它,她其實還能再睡個十天半個月,就是感覺有什麼如火如荼般炙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這才悠悠轉醒。
    她悻悻然的正要回話,見這九曲十八彎的地牢不遠處,一抹紅衣消失在拐角。那小魔頭又開始嘀咕了,她錯過了可以說話的機會,那小魔頭實在話癆,自此錯過機會以後,她便再沒找到機會插話。
    小魔頭兩邊長著盤旋的角,桑禾看了一眼,從牢裏出來,她沒注意聽那小魔頭講一句話,一直往左右兩邊看去,看看那些關押著的犯人裏,有沒有她的山鬼。
    好不容易看到一隻額頭上長角的,身影還酷似山鬼的,竟然還披頭散發擋住臉,她自然是一個快步躍了過去,伸手進那牢中去探他的臉和額頭上的角。
    小魔頭隻覺她身影一晃,它話還沒說完呢,一回頭她居然伸手進了那鬼蓋頭的牢籠裏,要探鬼蓋頭的臉!
    小魔頭大驚失色:“小心啊!你這人仙真是瘋了!”
    就在她一臉芊芊笑意要去撩開那鬼蓋頭的頭發的時候,忽然被人伸手一截,將手一拽,猛地退離了牢籠。
    可惜就可惜在來人拽她的手勁太大,她直覺可能要跟後麵的牢籠撞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一隻手枕在了她的腦袋後麵,截下了她與她身後的牢籠撞到一塊的慘劇。
    桑禾眨了眨眼睛,她要伸手去探那鬼蓋頭時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起來,轉眼就對上了一個紅衣的美男子,居然摟住了她。
    他眉目如畫,妖嬈不已,就是那眸子似乎有怒火要噴薄而出。
    桑禾覺得在這魔界中,有人要想救她,除了山鬼沒有第二個人了。
    這幅皮相會不會是他化成的?
    所以她還是在笑,伸手往那紅衣美男子的額頭上去探,那上麵花著花團錦簇的紅紋不僅為男子加上了一份美豔,還令他顯得獨一無二。
    可桑禾手下探過去的地方,是空的,雖沒接觸到肌膚,卻空無一物。
    他那雙眸子就像是明晃晃的寫著要把人吃了一樣,咬牙切齒的說:“若是無意,莫要撩撥。”
    桑禾亦是收了笑意,斂去了所有神色,從紅衣男子的懷中起身,拍了拍灰。
    桑禾一指那鬼蓋頭的牢籠,柔聲道:“多謝。但我撩他,與你何幹?”
    紅衣男子的眼裏似有陰翳,整張妖嬈的臉都黑了又黑。
    小魔頭看不下去了,想著那頭魔君還在等,連趕在蘭崢說話前跳出來:“哎呀蘭崢!你今晚不是還要壓軸嗎?明明前兩天都找不到你,原來跑這來玩了!”
    小魔頭一拽那人仙道:“哎呀,姑娘也不要鬧了,這鬼蓋頭的頭發可不能亂撩,那可是要命的!”他說著說著,一指那鬼蓋頭,“鬼蓋頭撩開了的話,那鬼蓋頭可是會跟著你,吸食你精髓的!你看看這張臉,眉清目秀的吧?絕對想不到會幹出那種事情吧?”
    說完後,小魔頭察覺不對勁,又不稀罕哪裏不對勁,他愣了愣,桑禾也愣了愣,紅衣男子臉色更沉了幾分。
    那雜亂如枯草的頭發下,果真露出了一雙怯生生的眼,一張不起眼也不算醜的臉露了出來。正盯著桑禾要笑不笑的,扯著嘴臉,似在討好。
    小魔頭和桑禾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默了許久。
    忽然聽見桑禾開口道:“不過這隻鬼倒也挺好看的。”
    紅衣男子聽見了,鬼蓋頭自然也聽見了,鬼蓋頭居然又一笑,這笑笑得相當自然,是發自肺腑的笑意,眸子直盯著桑禾。
    桑禾又由衷開口:“笑起來更好看了。”
    她沒注意紅衣男子的臉更黑了,額頭上繁複的紅紋更深了幾分。
    小魔頭看著鬼蓋頭,他大概力量也被囚禁了,於是還是出口反駁了一句:“姑娘,咱們魔族除了魔君,最俊的男子可就在你身邊了。”
    桑禾女仙驚訝了一番:“哦?是嗎?!”
    紅衣男子以為她會轉身來看看自己,不想她卻上前幾步湊到那關著鬼蓋頭的牢籠前,蹲在鬼蓋頭跟前,鬼蓋頭不知真是那少年模樣,還是裝作那少年模樣,攀爬在地上過來,把腦袋往欄杆上蹭著。
    桑禾一樂,扶手上他的腦袋,理了理毛。
    桑禾:“無事無事,那魔君我見過,沒比你好看到哪去。”
    “……”
    “……”
    “……”
    小魔頭驚了,她居然敢說這數萬年魔界最高的顏值擔當長得沒比一直凶魔好到哪去?這女仙的眼睛長著是做擺設的嗎??
    這且不說,雖說這蘭崢聞名魔族也就這個月的事情,但也真是美得僅次於魔君了,那這張臉有多好看自是不必說的!這女仙居然認為那排第二的是那隻凶魔!
    其次這凶魔居然沒咬她!?
    小魔頭顫巍巍撇了一眼去看蘭崢,他果然臉色不霽,一副快氣昏了的模樣。
    小魔頭抓住人仙的衣領就往外拖,桑禾一個不防,跪坐在地上被他拖著走。
    小魔頭一邊跟蘭崢說:“蘭公子,君上還有事找她詳談,我就先行告退了。”
    跑了幾步,桑禾開始嚷嚷著放手,讓她自己走。
    小魔頭不樂意:“不放!聽聞你是找人才來的魔族,可你在天牢裏這左摸摸右捏捏,我得陪你捏到幾時才出得去?”
    桑禾被地上起伏不平的磚頭硌得屁股疼,她嘟囔道:“那我先不找了!你讓我自己走!”
    那名喚蘭崢的紅衣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冷不丁的躥了出來,將桑禾拎了起來。
    蘭崢:“讓她自己走。”
    小魔頭不敢說一個不是,隻得鬆手。那女仙也沒食言,一路上目不斜視,隻是悶頭跟著他走。
    蘭崢忽然開口:“你來魔族找誰?”
    那女仙徒步走著,走在他麵前,頭也沒有回。
    桑禾斷言道:“不是你。”
    蘭崢:“……”
    ……桑禾出了魔族地牢,走在最上層,才發現此處是一個圓形深坑,層層往下,而最深處,是滾燙的岩漿。
    可這山體,卻是冰寒無比,踩在腳下,寒氣透過鞋底往骨子裏鑽。好在她身披神物,影響不大,隻是又把衣物緊了緊,接著悶頭走。
    忽然一件衣袍蓋到到她腦袋上,這衣物還有別人穿著的餘溫,這紅袍遮住了她的眼睛,待到她取下來,那人已經不見了。
    小魔頭實在是奇怪:“這蘭公子在魔族是誰都不親近的,魔君在魔族亦是六親不認的,怎麼抓了你一個人仙,倒是有那麼一絲親近你的意思?”
    桑禾撓了撓腦袋:“許是拿我要挾天帝,比直接殺了我有用。”
    小魔頭一回想這人仙流傳出來的故事,癟了癟嘴,點頭認可道:“也是。”
    而那邊因為護了桑禾被派遣到冥界邊境,後被炎陌燒得仙體半毀的樊於,隨著忘川淌著,仙體被無數小鬼蠶食,他已奄奄一息。
    忽覺身上一痛,不過比起惡鬼的撕咬,也算不上痛。
    接著,他忽然被外力從忘川中被拖起,懸掛在半空。
    他身上已經無衣物蔽體,身體也已經殘缺不堪,他本以為這種狀況下不論被誰看見,他也心如止水,但真被這麼吊起來,還被一個姑娘家狠盯,他還是經不住地羞澀了一下。
    他半麵已經燒毀,說不出話來,隻是沒有眼皮的眼睛還能看見一個姑娘的殘影。
    她一揚手,手中魚竿一收,樊於整個人隨著魚線所過的軌跡,跌入那姑娘懷裏。
    她褪下了枯灰的外袍,披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惡鬼怨靈爭先恐後的逃開了,連滾帶爬跑回忘川。
    那外袍之下一身金光璀璨的華服,閃得他眼珠子有些疼,但那姑娘的發髻卻梳得簡單,隻用了一隻簪子,此外,別無一物。
    他沒法閉上的那隻眼睛,卻忍不住看向那姑娘的眉目。
    那臉上寫滿了久別重逢的欣喜,她歡喜的調笑道:“小於兒?這麼迫不及待地要上鉤?不過,怎麼傷得這麼重?”
    他身為掌門,還沒人敢這麼抱他,還敢調笑他,他無力的嗬斥道:“放肆!”
    那姑娘一愣,啞聲道:“小於兒,不認識我了?”
    她看上去十分失落,失落得讓樊於都不想出聲責備,她身上的氣息,讓樊於久違的懷念。為人一世他已經全忘了,就是這氣息,他直覺,他一定嗅到過,且讓他分外安心。
    於是他閉上眼,全憑那姑娘處置。
    他在夢境中聽見一個女聲,她悵然道:“樊於。我是……”
    樊於很想告訴她,他聽不真切,請等等他,等他醒過來,再說一次。
    

    作者閑話:

    外出調研偶遇急性腸胃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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