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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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十廟一婚。
洛希怎麼也沒想到,就在昨天回家的時候,覺得挑了個靜謐而四下無人的地方翻牆。沒想到一翻過去,牆的那邊居然有個人,她武功怎麼厲害,也不會懸空之術,活生生把那人帶倒了。
自己還未來得及看看是帶倒了誰,兩步開外的父親已經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咆哮道:
“洛!希!你丫又跑哪裏去了!?”
洛希一聽老爹這是怒了呀,連忙起身,扶起被她壓倒在地的客人,狗腿的給客人拍了拍身上的灰,討好的湊上自己的老爹的胳膊,一邊給自己貌美如花的娘親使眼色,“爹!我就翻牆玩玩!”
定國大將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或者說,所有的父親,幾乎都拿自己的女兒沒轍。定國大將軍也不外乎如此,但他的語氣還是很生硬:
“翻你丫個頭!老夫都讓你別成日整你哥哥們打打殺殺的那些玩意,你丫還翻牆!”
洛希的娘親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收到自己女兒的求助,伸手撫上丈夫的手臂,安撫道:
“好啦,希兒這不好好的嘛?你還有客人在此,且讓希兒回去吧。”
洛希立馬轉悠到娘親身邊,一把抱住娘親,與定國大將軍那壯碩的體格不同,洛希的娘親則有著更為圓潤精致身材,眉目裏的大氣,縱是這汴京,也找不出第二個。洛希轉頭就指著對方才還在討好的老爹,一臉不解的問自家娘親:
“娘親這麼漂亮善良大方善解人意,怎麼就看上爹這種人呢?”
說完她立馬玩命撒丫了就跑,跑得太歡暢了,也就沒留意方才被她拍灰塵拍得不好意思的客人,正目光燁燁的盯著她的背影看。
定國大將軍回過頭來,心懷歉意的對客人道歉:“國相大人沒事吧?”
將軍夫人解釋道:
“小女自幼便跟著兩個兄長廝……玩耍,性子野了些,望國相大人多多擔待。”
被稱為國相大人的男子,毫不在意似的說,“無妨無妨,我覺得挺好的。”
而後,將軍夫人的神情轉而沉重了些,“不知國相大人所說的要緊事,是什麼?”
國相大人微眯了一下眼睛,“公主欲借洛希之名,翻了你定國大將軍的身家名號,讓你身敗名裂。”
定國大將軍眼睛驚訝得瞪得渾圓,說話的聲音都克製不住,氣得直發抖:
“我洛肅己自幼與聖上相伴,為聖上定國安疆,憑心而論,未曾有過一分逆反之心!”他頓了頓,“就連李文景那混賬玩意,為了與公主攀親,斷了與我定下的親。老夫都沒說什麼,連個奏折都沒參一本。公主為何要加害老夫?實在欺人太甚!”
洛夫人倒沒有丈夫這麼意外,或者說,從李芳書那小子從被公主看中後,到後邊依舊每日上門想見洛希的舉動,和與公主成親這三年來,一有機會便到洛希常去的軍營裏,或者來府上以叨嘮為名,想見洛希一麵。公主縱然再心寬,也不可能將李芳書這舉動視若無睹,更何況,她貴為公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洛夫人神色凜然,正好幫襯了這對鉤心鬥角完全不了解的洛肅己,兩個人可謂是互缺互補,定國大將軍的確娶了個好娘子,國相大人將他二人看在了眼裏。
隻見洛夫人眼裏閃過一線精光,轉瞬即逝,他身為國相居然沒法確定,方才看見的是不是精光。
洛夫人上前一步,和藹的拉住了國相的,一手攬過比她還高的國相,這動作做的行雲流水,一時間洛肅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看自己的夫人摟著一個大男人,樂嗬樂嗬的往涼亭走,他急得一個箭步衝過去,一個扣手,將自己夫人的手提了起來。一臉委屈地問,“娘子,這是做什麼?”
洛夫人這才意識到失禮了,忙安撫自己的丈夫去了。國相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裏,也就不奇怪洛希的性子是怎麼來的了。
洛夫人連忙與定國將軍解釋,“我想著明笙公主這麼急著下手,興許與洛希至今尚未婚配有關,也就想問問國相可有什麼朋友,許能引薦幾個給咱們。”
定國大將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自從被李將軍廢了那紙婚約,洛希便再未同意過哪一門親事,原先來提親的人很多,可每每看見在門前的杵著的李芳書,大家都打了退堂鼓。
於是與洛夫人一人一邊勾搭住了國相大人,兩人都麵露不懷好意的笑容,將國相大人笑得頭皮都發麻了。
國相聽見了她二人所說的話,努力的掙了掙兩人的鉗製,發現沒什麼作用,也就懶得掙脫了,語氣裏懶散道:
“我尚未娶親。”
洛夫人一愣,抓著國相肩膀的手忽然一鬆,“可你……不是個修道之人嗎……”正眼將國相一打量,想要挑出幾個毛病來。
洛夫人細細一打量。
這國相大人長得……
還真是沒得挑剔。
定國大將軍倒不分得那麼清,能來告訴他這件事的國相大人,想來也不壞,他並不十分反對國相大人的身份,反而覺得這是一種天秉異賦。
“我叫武鳴,隸屬仙門鼎元派。”
國相大人的身份從前就一直沒有人知曉,總說怕仇家找上仙門報複,所以就連當今聖上都不知曉他姓名,如今在定國大將軍麵前居然毫無芥蒂的抱了個清楚。驚得兩人嘴裏能直接放進一顆大蘋果,眼睛瞪得圓圓的。武鳴以為自己沒有表現出誠意來,他一琢磨,可能是誠意不夠:
“我屬虎,生辰八字是……”未容他說完,洛肅己出口打斷了他,“……小子,我欣賞你的誠實。”
洛肅己如是告訴他,眼裏的滿意,似乎在說先前那些媒婆說親他沒答應真是太好了。他終於等來了一個,不畏人言的人來跟自己那自從被綠了以後,便沒再見過媒婆帶來的畫像的女兒,來一場看起來好像非常逆天的,氣勢磅礴的,曠世人仙之戀。
他們打定了主意,唯獨洛希還不清楚這消息。
洛希覺得家裏這幾日的客人隻有這位年輕的國相大人。每日清晨翻牆必定與他麵對麵相照,微微點點頭,她也就跑了,從來沒有一次回頭,所以她不知道,身後的男子看她的眼光,深得嚇人。
而她傍晚回來時,這男子居然與兩個隻尚武力的哥哥們聊的很歡快,竟然直接一起上了洛希家的飯桌,把她的位置生生的給霸占了,平日裏最粘自己的小弟洛瓔對他也是百般奉承。她客氣的幹笑了兩聲,眼裏寫的心裏想的全都是“小子,霸占我的位子你很開心嘛?”,武鳴自然是明了她心中所想,但也虛與委蛇的模樣,同她客氣一笑。其實武鳴想著,他素日裏一般不笑的,但為了博得洛希好感,他隻得努力一抽嘴角。
這一抽,在他的臉上,做出了一絲不屑的輕蔑意味,成功點燃了洛希的怒火。
那天,國相大人被一個洛家千金打成了重傷的消息,傳遍了汴京城內外,傳的是沸沸揚揚,三年來沒有什麼消息的洛希,一時間又成了百姓們熱議的話題。
隻是遠在荒郊的定庵,素日裏也聽不見別人傳來的消息,幾日後才在偶爾往來的行人口中有聽見,他也聽後隻是微微一歎,嘴角的笑意連自己都沒察覺。沐泠隻看見他又將落葉掃得一團亂,可看他呆得一臉幸福的模樣。便悄聲躡手躡腳的去寺廟後麵的井裏打了桶冰涼的井水,倒了一盆在魔君身邊,時不時的滴幾滴到魔君睜得老大的眼裏。
定庵與往常一般,每日清晨做早課時,在換經書的片刻寂靜時,總能聽見身後穩穩的呼吸聲,帶著小小的呼嚕聲。是早晨起得太早的洛希,索性在他的佛堂前,一麵聽他念經,一麵趴在地上補覺睡了過去。
先前他說過洛希幾次,這樣有傷風化,後來發現不大管用,也就沒再提了,橫豎這廟裏人跡罕至。周圍的草木長得茂盛,若不是走近了,根本看不見這方寺廟。
半個月來,洛希每日來廟裏都是尋沐泠的,可沐泠因為要給她睡相奇葩的師父潤眼睛,每日夜裏睡得都比較少,白日起的也比較晚。
可有日沐泠起早了,看了看太陽,這時候定庵師父的早課還沒完,可他的念經聲和木魚聲,沐泠一樣都沒聽見。她想著去張望張望,於是對著躺在床裏睜著血紅眼珠子的師父說了一聲:“師父,我去看看定庵師父在幹嘛。”說完在他眼裏又滴了兩滴井水,這才安心的關上客房的門離去。
在門口一探頭,沐泠見到定庵將經書放下,看著身後無知覺搓著手臂熟睡的洛希,看了好一陣子,才解開了自己的袈裟,動作很輕,生怕驚醒了洛希,他正想將袈裟披在她的身上,隻見洛希將枕著的供人跪拜的坐墊往腦袋下挪了挪,小小的嘟囔了一句:
“唔……定庵……笨……”
定庵的手僵住了,那紅色的袈裟很是刺眼,上麵的金線也很是紮手。他眼中一閃痛色,收起了袈裟,轉頭回了原位又念了一冊經書。
沐泠一歎氣,想著洛希和定庵八成沒戲了,正想著去客房裏與師父說說。沒想到定庵又動了,回房拿了一件薄毯,這下沒有任何猶豫的披在了洛希身上。
他那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額頭竟然冒著薄汗,好像與誰打了一架,杏眼裏透露出來的竊喜,倒不似平日裏的那個冷漠的和尚。
沐泠不解,回房與師父一一說了。
直到正午,吃飯的時候,洛希破門而入,嚇得沐泠的術法失控,懸空的濕布一下子用力過頭,擰出一把水直接潑了魔君一臉。
好在洛希並沒有看見那濕布是懸空的。隻是興衝衝的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激動道:
“沐泠原來你每日都起這麼早!還來給我蓋被子,直接叫我起來不就好了嗎!?我是日日都想著早些見你的!”
沐泠一愣。約摸是明白了定庵師父說了些什麼。她正想澄清,透過洛希的身影,看見門外端著兩盤菜惶恐不安的定庵和尚,他正往屋裏張望。
“姑娘家著涼多不好,你若是著涼了可就幾日都見不到定庵師父了不是?”沐泠答,一邊擰幹抹布,擦拭魔君臉上的水漬,伸手直接用火係術法,將他周身枕著的枕頭烘幹。因為火苗熹微,所以洛希也沒看見。
洛希有一瞬間的失望,可聽沐泠這麼一說,她又是一陣感動,一把抱住了沐泠。
沐泠正好透過這個時候看了看定庵師父,他一看這舉動,安下心來,神色恢複如常。
“嘿嘿,沐泠快來吃飯吧!”洛希放開手,說完就先出去了,因為沐泠總要與師父先說幾句話才肯離開房門。
看她依舊是那副開心得沒心沒肺的模樣,沐泠也是開心的。
“師父,你看,定庵師父那麼不誠實。他喜歡洛希卻不願意告訴她。”
沐泠不知道想到什麼了,神色一默。
“師父要躺到什麼時候?沐泠還不想給你送終。”
說罷,她試圖把魔君那雙因為長期睜著而幹涸的眼給閉上,可剛將他的眼皮壓了下去,她手一離開,魔君又睜開了。
“師父,我有點餓先去吃飯了。”
她轉身離開的太過於失望了,以至於沒注意到魔君的手指微微的動了一動,他的睫毛輕輕一顫,他那嘶啞的聲音像是咬牙切齒的發了出來。
“就……盼著…………我……死……”
我哪能,遂了你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