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樂少的疑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7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這天阿藍的診所迎來了一位稀客,冷豔婦人站立在一眾傷病中特別顯眼,阿藍處理完手上病人來到候診廳,看到雪姨用手帕捂著唇鼻也不願意坐在公共椅子上。他苦笑著把人引到私人休息室,疑惑著有什麼緊要事情使她特意來到一向厭惡的醫院,而雪姨隻是詳細地問了關於樂少鋒的事。阿藍更覺怪異,他還以為當初樂少離開的時候雪姨會暗中下追殺令,結果現在卻好似很關心的樣子,阿藍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訴了雪姨,包括奇怪的監控錄像以及樂少偷拿了長輩遺物。
雪姨聽完細細地將手帕皺褶撫平疊好,放入懷中,她更肯定自己猜想了,隻是樂少鋒是有意還是無心還有待商榷,她輕聲問阿藍:“你覺得樂少鋒會唔會背叛弼奇?”
“我一直覺得佢唔會,但弼奇又都有證據。”
雪姨冰冷的唇角似有一絲笑意:“你淨係講感覺,弼奇淨係信證據,你哋兩個撈勻先啱。”
阿藍發愣,不明所以,緊接著又聽到雪姨拜托:“你聯係嚇香港嘅醫生朋友,查嚇樂少鋒嘅出生紙或者出世醫院,我想知道佢仲有冇其他兄弟。”
阿藍委屈地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感覺自己真成工具人了,不僅發小讓自己去照料樂少鋒,連雪姨也這麼關心他。阿藍略帶不滿地嘀咕道:“問弼奇就知喇,唔使我去查。”
“佢唔知,當初都冇諗住長留隻奶狗仔,等過咗風頭就放生佢。點知,後嚟發覺趕唔走。佢唔主動講,弼奇就唔會過問佢嘅過去。”
阿藍聽到雪姨稱呼樂少鋒為奶狗,不禁笑了出聲,的確挺貼切的。而發小這麼寵溺這隻奶狗,當然也不會特意觸碰孤兒院不堪的往事了。雪姨理了理衣服準備離去,臨行前叮囑道:“最近三個月都唔太平,可能要麻煩你,你唔好排期咁多手術先。自己都小心啲。”
“應該叫弼奇小心啲。。。”阿藍燦燦地說道,秉承著從小一起做壞事不要告訴大人的契約,他還沒把發小止痛藥上癮的事告訴雪姨。雪姨頷首,阿藍送走了她後便忙碌起來,好不容易叫完病號已是下午,他整理了一箱外傷藥品便打車去了拳館找樂少鋒。
樂少鋒正在一樓練拳,阿藍馬上阻攔,生氣地責怪:“你再咁唔聽話就唔使旨意知道Pakkey啲嘢喇!”
樂少鋒停下手上動作,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帶了阿藍回房間,乖乖地讓阿藍查看幾天前的傷勢。阿藍把一箱子藥油噴霧繃帶交給他,教他新舊傷痕用不同藥去處理,最後強勢地說:“你呢段時間唔好打拳喇,等好曬先。”
“冇咁嚴重嘅,而且長期唔上台唔好。”
“杜老板唔會為難你,Pakkey同佢講過喇。定係你就係想死係拳台上?”
樂少鋒驚愕呆立,雙睫低垂微微顫抖,苦澀甘潤交雜心頭。他以前的確想過死在擂台上,但現在暫時不想了,起碼要把連累Pakkey輸掉那一大筆贏回來再說。他轉身在床上枕頭底掏出佛珠,遞給阿藍,低聲道:“幫我俾翻Pakkey哥,同我講聲對唔住,我唔知道係咁重要嘅嘢。”
阿藍並沒接過,臉色沉下去,怒言道:“樂少鋒,有種你就自己去講對唔住,背叛又好出軌又好,唔得就跪係度求佢原諒你!唔好咁樣逃避!”
“我冇出軌!我點可能出軌!我都唔知點解你哋會咁講!”樂少鋒悲憤地提高音量辯解,他也是後來才聽聞這一謠傳,本以為是江湖人添油加醋以訛傳訛,隻是現在阿藍也這樣指責恐怕Pakkey也如此認為,不禁紅了眼眶,喉嚨發梗。
“咁點解會有奇怪嘅人係Pakkey俾你嘅公寓出入?”
樂少鋒皺眉注視阿藍怒氣騰騰的娃娃臉,那間是私人公寓並不算據點,其他兄弟都不知道開門密碼,而他隻告訴過哥哥,而且也是自己約哥哥在那兒見麵的。樂少鋒想到哥哥胸口劇痛,低頭不語,阿藍並沒輕易放過他,雙手搭在他肩上,等待著答案,樂少鋒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緩緩開口:“嗰個,係我阿哥。”
阿藍驚訝得雙眸圓睜,早上雪姨才讓自己查樂少鋒是不是有兄弟,這邊樂少鋒就承認了有個哥哥,阿藍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裏頭另有乾坤,他還想追問,卻見樂少鋒臉色慘淡,悲傷失神,眸中似有霧氣,隻可作罷。阿藍沉思片刻,再三交待樂少鋒愛惜身體定時上藥不要練拳之類的便衝衝回去了。樂少鋒仰躺在床上,緊緊攥著佛珠,雙眼空洞地盯著天花板,黃昏斜陽偷偷照射進來,溫和的陽光輕柔地包裹在他身上。
樂少鋒聽話地向杜老板請了假,雖然他心底並不讚同阿藍那種如此這般嚴重的說辭,但的確要調養好身體以最佳狀態迎接下一年生日,那天Pakkey也定會前來下注,虧欠他的就隻能在那天還了。樂少鋒的生活好似有了一點點期盼,他按照阿藍吩咐照料自己身上的大小新舊傷痛,暫時停止了一切強度大的練習。隻是這樣一停下來就無所事事,發閑得心慌,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又再細細回想一遍過往,按照阿藍的說法,Pakkey也認為自己出軌了,但Pakkey已經清楚哥哥的事,怎麼還會覺得哥哥是自己出軌對象?樂少鋒越想越覺得蹊蹺,即使現在如此,他還是不願意Pakkey誤會自己情感上出軌背叛了;即使無法一起,他也不願意讓這種誤會玷汙過往的記憶。他打開衣櫃,按動保險箱密碼,找出哥哥留下的那本厚厚的工作記錄薄。
當時哥哥的突然離去打擊太大,沒有全部看完這工作日記,帶回來後一直鎖著,事發後至今都在發瘋似的打拳麻痹自己,更加沒有空餘時間看。現在倒是想找出Pakkey誤會自己出軌的理由,便認真閱讀起來。
樂少鋒一看就看了個通宵,雙眼充滿血絲,心中疑問得到解答,但又多了很多疑惑。哥哥為了方便混進魚龍混雜之地扮成女人,去自己住所也是如此喬裝,自然會讓別人誤會是出軌對象。然而那隻在Pakkey書房找到的金表,按照日記記錄哥哥在出事前一個禮拜就交給他上司了,意味著Pakkey是在哥哥上司手上拿到金表的而不是在哥哥手上拿到。
在忽然空閑下去的日子裏,樂少鋒用心地把哥哥的筆記讀了幾次,把一些重要事件摘抄出來做成時間軸,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哥哥除了調查吉運還調查了三合和黑警的事,而且其實來泰國的主要任務是調查三合,吉運的事隻是算是私事順帶也查了而已。最後那幾篇記載都是懷疑曼穀警局有黑警,哥哥的死法也不是吉運一向對待叛徒警察的做法。但當初錄音清楚顯示那個黑警說有大佬要處理掉哥哥,而且那夜Pakkey也沒有否認還扔槍給自己報仇。樂少鋒摸著潤澤光滑的佛珠,神色明明滅滅,喃喃自語:“大佬。。。”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但樂少鋒鼓起勇氣走到吉運的地盤,想去找Pakkey。他穿著連帽外套,戴上帽子,走在唐人街上,發覺守護據點的兄弟好似多了很多,而且主要據點貌似已經變更過,他在好幾個地方都看不到白衣人的蹤影。現在他已經是叛徒,如果這樣要求見Pakkey肯定是沒人會帶他去,甚至會惹上麻煩。唐人街依然繁華喧囂,川流不息,林林總總的商鋪,眼花繚亂,各式各樣的食店,香飄四處。樂少鋒看著熟悉的街道恍若隔世,從前和那人並肩走在這路上,日夜相對,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要見一麵都是如此艱難。
他裏裏外外逛了幾圈,都沒能遇到那人,隻能黯然離開。不知不覺間去了阿藍診所,卻被告知阿藍有事請了長假回香港,無奈打道回府。夜裏樂少鋒握著佛珠久久不能入睡,心潮起起伏伏,盯著古色古香的菩提珠入神。忽然想到,Pakkey初一十五必然去佛堂,自己可以去那兒等他,親自把這串手鏈還給那人。
粵普互譯
你覺得樂少鋒會唔會背叛弼奇?——你覺得樂少會不會背叛PK?
我一直覺得佢唔會,但弼奇又都有證據。——我一直覺得他不會,但是PK又都有證據。
你淨係講感覺,弼奇淨係信證據,你哋兩個撈勻先啱。——你隻是講究感覺,PK隻是信證據,你們兩個混合一起搞均勻才對。(才是正確的判斷)
你聯係嚇香港嘅醫生朋友,查嚇樂少鋒嘅出生紙或者出世醫院,我想知道佢仲有冇其他兄弟。——你聯係香港的醫生朋友,查一查樂少鋒的出生證明或者出生的醫院,我想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兄弟。
問弼奇就知喇,唔使我去查。——問PK就知道了,不用我去查。
佢唔知,當初都冇諗住長留隻奶狗仔,等過咗風頭就放生佢。點知,後嚟發覺趕唔走。佢唔主動講,弼奇就唔會過問佢嘅過去。——他不知道,當初沒有想著長留小奶狗,等過了風頭(尼坤輸拳要拿樂少出氣)就讓他走。誰知道,後來就趕不走了。他不主動說,PK就不會問他的過去。
最近三個月都唔太平,可能要麻煩你,你唔好排期咁多手術先。自己都小心啲。——最近三個月不太平,可能要麻煩你(江湖鬥毆麻煩阿藍治療傷員),你不要安排這麼多手術,自己也小心點。
應該叫弼奇小心啲。。。——應該讓PK小心點。
你再咁唔聽話就唔使旨意知道Pakkey啲嘢喇!——你再這樣不聽話就不用期望能(從我這裏)知道PK的消息啦!
你呢段時間唔好打拳喇,等好曬先。——這段時間你不要打拳了,好了再說。
冇咁嚴重嘅,而且長期唔上台唔好。——沒有這麼嚴重,而且長期不上台不好。
杜老板唔會為難你,Pakkey同佢講過喇。定係你就係想死係拳台上?——杜老板不會為難你的,PK跟他說過了。還是你就是想死在拳台上?
幫我俾翻Pakkey哥,同我講聲對唔住,我唔知道係咁重要嘅嘢。——幫我(把佛珠)還給PK哥,幫我說聲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樂少鋒,有種你就自己去講對唔住,背叛又好出軌又好,唔得就跪係度求佢原諒你!唔好咁樣逃避!——樂少鋒,你有膽量(是男人)就自己去說對不起,背叛也好出軌也好,不行就跪在地上求他原諒你!不要這樣逃避!
我冇出軌!我點可能出軌!我都唔知點解你哋會咁講!——我沒有出軌!我怎麼可能出軌!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這樣說!
咁點解會有奇怪嘅人係Pakkey俾你嘅公寓出入?——為什麼會有奇怪的人在PK給你的公寓出入?
嗰個,係我阿哥。——那個,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