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舅舅問牛牛今天應聘的情況。牛牛如實說了。沒有經驗的舅舅舅媽認為牛牛通過麵試的可能很大。
    第二天牛牛還是問老瘦叔借自行車。經過徐屋南站的時候他又停下來期待能看到那天遇到的美女。為了不讓從白色樓房裏出來的人看到，他還是躲在七路公共汽車站牌的後麵。
    等了半個鍾頭，白色樓房的大門終於開了，跑出來一個抱著皮球的小女孩，就是前天牛牛在公共汽車遇到的那個小女孩。接著門裏便走出了牛牛期盼再次見到的那個美女。美女穿著一條帶黑色花點的綠色長裙，拿著一個精致小巧的手包。清涼的晨風溫柔地吹起她的頭發和長裙，使她顯得非常的出塵脫俗。晨風把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送到牛牛的鼻子裏，牛牛馬上醉了。，
    美女站在門口，一對秋水般的大眼睛水水地朝著路口張望。很顯然她是在等人。
    “小可愛，快回去。”美女對小女孩說。
    “不，我要和阿姨一起等方叔叔來。”小女孩嘟著小嘴說。
    美女抱起小女孩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說：“你記得方叔叔叫什麼名字嗎？”
    “記得，方叔叔叫方子州。”
    “你阿姨呢？”
    “我阿姨叫徐雪楊。”
    牛牛默默地記住了徐雪楊三個字。
    “真聰明，明年去讀幼兒園好不好？”
    小女孩卻搖頭“不好。我不讀幼兒園，我要和阿姨一樣讀大學。”
    “可是大學不要你。”
    小女孩差點就哭起來，“大學為什麼不要我？”
    “因為你不乖，你不聽阿姨的話回家去。”
    “好吧我回去。阿姨，你要小心不要被狼外婆吃了。”
    “阿姨知道了，byebye。”
    徐雪楊笑著朝小女孩搖手。她笑的樣子非常美，牛牛瞬間就覺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
    小女孩走回屋內，很快又跟著一個短頭發的肥胖的中年女人走出來。中年女人的身材，臉型和徐雪楊有些相似。陌生人第一眼看到她，會先注意到她脖子上掛著的兩大串白得耀眼的珍珠項鏈。
    ”小雪，麵試的東西帶齊了沒有？身份證，畢業證，學位證，簡曆，獎勵證明。”中年女人問。
    ”帶了。”
    ”能去電視台麵試的大都是有背景的人。我擔心啊。”
    ”放心吧，媽。這個世界那有你說的這麼黑暗。”
    其實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的黑暗。牛牛有很多中學同學，學習和人品都不咋的，但是靠著找關係都獲得了不錯的工作機會，有的是公務員，有的是事業單位的，有的是國企的。而一些成績不錯的同學，因為家裏沒有關係連找份工作吃飯都成難題了——二三線城市居，其實也大不易。徐雪楊那樣說，隻是不想讓她媽媽擔心。
    “小方還沒來嗎？”。
    “沒有。”
    “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小方開車快，我擔心他。”
    “媽，你怎麼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小方開車雖然是快了一點，但是很安全。”徐雪楊剛說完，路上就傳來一陣震撼的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大地似乎也要和發動機共振起來了。
    “來了。不知他吃了早餐沒有？我拿一碗魷魚瘦肉粥給他。”徐媽走回屋去拿了一份打包好的粥出來。雖然隔著較遠的距離，牛牛還是聞到了烤魷魚的香味。
    一輛掛杭州牌照的血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出現在路口，最後安分地在徐雪楊麵前停下來。從駕駛室裏出來一個穿著籃球服身材高大長相俊朗的男生。那個男生從跑車裏出來的情景讓牛牛懷疑自己正在看一部韓劇。男生穿的籃球服後麵印著河浦財經學院幾個字。牛牛估計他就是徐雪楊等待的方子州了。
    牛牛猜方子州和徐雪楊應該都是河浦財經學院的學生。河浦財經學院是中國三大財經名校之一，名氣緊跟在南方財經學院之後，傳統財經名校下海財經大學由於固步自封缺乏創新已經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麵。河浦財經學院位於風景優美的星島湖風景區。在曆屆全國大學生股市模擬操盤大賽中，河浦財經學院學生的成績一直列前茅。近年來，河浦財經學院陸續派出許多優秀的學生到美國，歐洲的一些金融學院走學交流。很多走出去的學生得到了在外國工作的機會。比如美國華爾街著名投行雷電兄弟公司的核心操盤團隊中就有四個出身於河浦財經學院。業內人士的普遍看法是，河浦財經學院的畢業生比南方財經學院的畢業生多了一份忍耐，一份謙虛和一份勤苦。如果說南方財經學院的學生是靠天賦吃飯的，那麼河浦財經學院的學生就是靠勤苦吃飯的。當年高考，牛牛的第一誌願就是河浦財經學院。那倒不是他認為河浦財經學院比南方財經學院好，而是河浦財經學院在招生方麵對本地佬優惠。可惜，隻差十分，他就能進入夢中的神殿了。那十分讓他唏噓了四年之久。
    方子州從車裏拿出幾個外觀精美高檔的袋子。看起來袋子裏裝的東西很沉。
    “怎麼遲了？”徐雪楊問方子州。
    “校隊早上集訓。一個隊員扣籃掉下來骨折，我送他去醫院。這不衣服還來不及換呢。”
    “你總是做好事，”
    方子州嘿嘿地笑著，將袋子遞給徐媽。
    “阿姨，快過年了，買了一點年貨給你。”
    徐媽眼裏立刻射出兩道精光在精美的袋子上迅速地一掃。掃描完畢後，她聲調很高地叫起來“啊呀，金華火腿，魚翅，燕窩…阿姨不能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快拿回去給你爸媽。”
    但是徐媽的言行不一致，她仍然抓著袋子的提繩不放。
    “小意思啦。”方子州放開手去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還小意思哪，這麼貴的東西。來，吃阿姨做的魷魚瘦肉粥。”
    方子州接過粥，說：“謝謝阿姨。
    “阿姨應該謝你啊，買這麼貴重的東西來。嗬嗬，嗬嗬嗬。下次來，別買這麼貴的東西來了。嗬嗬，嗬嗬嗬。”
    徐雪楊拉開法拉利的車門坐進2了副駕駛室裏。她把臀部和奶白色的美腿收進車裏的動作優雅到了極致。此前牛牛從未想過一個女人坐進車裏的動作都能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
    方子州放下小女孩坐進駕駛室，發動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很大，牛牛的坐騎和旁邊的公共汽車站牌被震得簌簌發抖，。
    “小方，開車小心點。”徐媽叮囑。
    “好的。”方子州調轉車頭瀟灑地離去。
    牛牛看著法拉利跑車咆哮著消失在路口，悵然若失——自己所等的會不會是一個已經愛上了別人的人？但是他立刻就把情愫調整過來了，他的心裏承受能力一向很強，這一點是無用質疑的。
    趕到證券公司，股市已經開啟十分鍾了。大廳裏沒有大屏幕，全部是台式機，而且是液晶屏的。牛牛選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打開一台機子看盤。
    大盤高開高走，然而十分鍾不到就開始掉頭向下。股票紛紛跟著大盤跳水，大廳裏散戶們的罵聲漸漸多了起來，而且越來越難聽。有的人罵證期委，有的人罵莊家，有的人有罵公司高管，有的人罵娘，有的人罵奶奶。一些昨天沒有割肉的散戶一咬牙狠心就把肉割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大爺割了二十萬元的肉後一路哭著去廁所，中途突然大小便失禁稀裏嘩啦的拉了一攤黑色的屎在地毯上。證券公司的保潔者們把大爺罵了一通然後艱難地清洗地毯上的糞便。大爺對保潔阿姨的罵聲置若罔聞，穿著沾滿大便的褲子一路哭著回去了。
    牛牛完全不受各種罵聲的影響，他專心致誌地盯著盤麵，頭腦裏時而快速時而緩慢地思考著股價變化背後的許多東西。那些東西主要包括經濟大勢，人的局限，人性的弱點，市場心裏和市場行為假設。
    下午收盤，牛牛拿出手機發現有一個未接的電話。電話撥打了兩次。第一次時間是14點12分，第二次時間是14點20分。剛才也許是因為看盤太認真了，也許是大廳裏太吵雜了，他沒有聽到電話鈴聲。
    電話是長途，區號很陌生。牛牛回撥電話，電話裏傳出蘇秀花溫柔的問候：“大帥哥，你好嗎？”
    牛牛估計蘇秀花已經通過杭一基金的麵試而且已經在杭州工作了，電話的區號可能是杭州的。
    “我很好，你呢？”
    “很好，知道我現在哪裏嗎？”
    “杭州杭一基金辦公室。”
    蘇秀花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怎麼知道？”
    “電話是長途的，你又那麼興奮，我就猜測你通過了麵試。”
    牛牛的猜測是對的。大膽猜測是一個投機手必備的特質。
    “你真聰明。你以前預測的沒錯，我會通過麵試。我還記得我說的話。如果通過麵試就請你吃頓好的。”
    “現在請嗎？”牛牛開玩笑說。
    “以後吧。我的電話號碼要換了，到時候發信息給你。我要和老板出去了，不和你說了。”
    “好。”
    牛牛突然想起在南方財經學院周傑盯著蘇秀花大腿中間看的情景，心裏頓時變的凝重起來。他希望自己是捕風捉影多慮了。
    下午，牛牛關注的五個自選股都出現了巨量上漲，這讓牛牛興奮不已。為了進一步驗證技術，他又選了七個股票加入自選股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