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也許不必再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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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周就走了。”
    “……我知道……一路順風。”
    “想請你吃個飯,謝謝你幫忙。”
    “不,不用了。”
    “那就算了,你……也保重。”
    “哎!什麼時候吃?”
    “明天有空嗎?”
    “明天有個朋友從外地過來。晚上,晚上可以嗎?”
    “可以。”
    “去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
    “那吃肯德基,我還欠你一頓。”
    上次從酒店回來後,他們就再沒見過麵。平安夜水少跟朋友去夜店玩,玩high了,之後就一直飄在外麵。除非導員找上門,不然就不回去。
    一晃玩到了過年,水少被父母勒令在家消停幾天。明天有個遊戲裏的好友來G市玩,他才得以出去放風。
    翌日,安排好遠道而來的朋友,水少就趕緊趕去市中心。
    許若庭早上就出門了,一直在市中心閑晃。他很少來這邊,因為沒這個資本。字麵意思上的資本。
    張明軒那天走後,他也沒再去學校。他以為張明軒第二天上學看到他不在,就知道他在生氣,一定會來道歉。這一等就等到了中考。
    他終於意識到他不會來了。
    小時候,父親出軌前,他也過著幸福的生活。但那畢竟太遙遠,遠到什麼都記不清了。打懂事起,所有的陽光明媚都是張明軒帶給他的。沒飯吃時,被張明軒拉回家。去要生活費,也是張明軒陪著他。有人罵他沒爹媽,打架時也一起上……張明軒轉去G市的那兩年,他的生活又黯淡了,但他還有希望。這次回來,張明軒依然是太陽。痛快地燃燒過,燒光了他的世界。
    他拿家裏的菜刀劃上了手腕。這刀平時切什麼都不快,就是切手快。
    母子連心。
    一年也不回家幾次的許母,在牌桌聽人提起今天中考,突然想起她的兒子,今年貌似也中考。
    她心血來潮地想展現下母愛,提前回家去給兒子做飯……許若庭當然得救了,不然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兒子自殺,也沒有讓許母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許若庭能活動了,她就上了牌桌。現在又多了個不爭氣的兒子,她更有破罐破摔的資本了。
    許若庭也沒再去問父親要生活費,他打了點夠吃飯的零工,在家自學,準備高考。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沒什麼不敢做的。
    他帶著幾年來打零工的積蓄來到G市,再加上各種獎學金、助學金,省吃儉用地熬到了現在。他也努力發光發熱,努力引起那個人的注意。一切都有序進行,陸翊君是唯一的意外。
    除夕夜,他去了陸翊君家裏吃餃子。她的父母是很有修養的人,對他十分友善。如果不是傷痕累累,他一定會終其一生報答他們。然而他不配,不配擁有幸福。
    水少知道許若庭一早就到了,自己也吃過午飯就趕來了。
    “怎麼還不換手機?聯係起來方便些。”許若庭的老式手機,很多智能功能都不能用,想讓他發個定位都不行,水少找了他很久。
    “都要走了,換卡麻煩,到那邊再說吧。”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然後就看到了一家肯德基。
    “現在就進去嗎?”水少問。
    許若庭問:“你餓嗎?”
    水少反問:“你呢?吃午飯了嗎?”
    “我也不餓。你為什麼穿成這樣?”許若庭已經看了他的裝扮好多眼。
    水少這些天泡夜店習慣了,每天都是名牌加身、花枝招展,要多誇張就多誇張。
    “大家都這麼穿,就跟著穿了。不好看?”
    “還是這件好看。”許若庭點點自己身上的牛仔服,款式十分簡潔。他也很難想到這樣一件衣服可以賣到五位數。
    水少突然想到什麼,說:“跟我來!”他拉起許若庭的手腕進了邊上的商場。
    他想給許若庭買衣服,心中懊悔自己的粗心。許若庭沒有接受。他要去熱帶,用不著冬天的衣服。
    水少很失望,他沒法帶著他像帶女生一樣,任其買包包鞋子。許若庭都不要。
    “我們去吃飯吧。”半晌無言,許若庭說。
    “我們不去吃肯德基了,去吃好的,我請你。”
    許若庭笑笑:“對我來說,肯德基就很好了。我還從來沒吃過。”
    他們在肯德基坐了一下午,許若庭買了午餐,沒東西聊時,水少就去買飲料。第二杯冰可樂下肚,許若庭皺了皺眉,捂住了肚子。
    “去醫院吧!”
    “著涼而已,一會兒就好了。”
    “你在冒冷汗。”
    許若庭擦了下額頭:“休息一下就好了。”
    水少想了下,說:“去我家酒店吧,今天正好朋友住那,你在隔壁休息下。好了之後我送你回學校。”
    許若庭勉強地點點頭。
    路上,水少特意去藥店買胃藥。不知道吃哪種好,讓店員幫他裝了一袋子。
    跑車進了酒店的地下車庫,一直若有所思的水少問:“我不方便帶你上去,你能自己上去嗎?”
    許若庭詫異地看向他,思索片刻,點了頭:“現在沒那麼疼了。”
    為了安全管理,地庫的電梯隻能到大堂。水少把一切程序交待清楚,送他進了電梯。
    許若庭之前來過一次,大致的路線都還記得。進電梯後刷了水少給的房卡,很快就找到了房間。隔壁的房間有動靜,想必是水少的朋友已經回來了。
    水少也很快就回來了,見許若庭躺在床上,為其蓋好被子,燒了開水。
    許若庭吃過藥睡著了,水少去隔壁房間,跟朋友打個招呼,寒暄寒暄。又玩了一會兒遊戲,一直到許若庭打電話過來才走。
    房間中隻開了幽暗的地燈,許若庭依然躺在被子裏。水少坐到床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許若庭低沉地說:“我是胃疼,又不是發燒。”
    “我看看你還出汗不。”
    “已經不疼了。”
    “那就好。”
    “我能睡在這裏嗎?太累了,不想動。”
    “可以。”
    許若庭的手,慢慢拉住水少的手:“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我不想一個人。”
    水少知道,隻要他留下來,就一定會犯錯。他本就沒什麼定力,更禁不住許若庭的誘惑。
    “若庭,我……”話音結束在許若庭的吻中。
    二年級時,孩子們的言情劇已經看過許多了。男孩們會討論班上哪個女孩子好看,誰喜歡上誰了。
    “張明軒,我們都喜歡羅小月,你喜歡誰?”
    “我不喜歡她。她有什麼可喜歡的?”
    “她好看啊!”
    “好看?”張明軒皺著眉頭想了想,目光落到唇紅齒白的許若庭臉上,“她還沒許若庭好看呢!”
    “許若庭是男孩,你不能喜歡他!”
    “那我也不喜歡羅小月!”他想了想,“那我就誰也不喜歡了!”
    “還疼嗎?”水少撥動許若庭的頭發,憑記憶去找被高磊拍過的地方。
    “這麼久了,還疼什麼。”
    水少終於找到了那個地方,低下頭,留下重重一吻。
    初中校隊也有個高磊那樣高大的男生,又黑又壯。一起打球時,那男生就像一頭黑熊,沒頭沒腦地撞著許若庭。許若庭的隊服被撞了一層油汗,他嫌棄地脫下來扔到邊上。天生的冷白皮在陽光下白到發光。他失誤了,現在黑熊的油汗就直接蹭在了他的皮膚上。張明軒脫下自己帶來炫耀的湖人隊親簽球服扔給了他,自己灑脫地光著膀子打球。黑熊傳球時,許若庭撲過去擋。那球力量太大,許若庭被砸倒在地,胳膊蹭破了油皮。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張明軒衝過去便是一拳。在黑熊麵前,張明軒算是清瘦型的,禁不住前者的回擊。許若庭見狀也加入了戰局。
    加入戰局的隊員全部罰跑。鼻青臉腫的少年們恣意恩仇,不計前嫌,很快就和好了。唯獨張明軒,一直記恨著黑熊。
    翌日早上,水少匆忙找來了一個外圍女,與朋友去餐廳用餐。
    ——對不起,我不能送你。
    ——我明白,你爸知道我來了,後果很嚴重吧?
    ——他自己沒空,但會派人看著我。我平時跟誰走得近,跟誰去玩了,帶什麼人去吃飯、去酒店,都會有人告訴他。
    ——你也過得不容易。
    ——能再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我希望這次能保護你。
    水少向來不去酒店的自助餐廳擠來擠去,都是坐在咖啡廳,等人送上專屬飯菜。
    朋友們進來時,水少親眼看到許若庭經過大堂,走出酒店,十分鍾後,站在路口給他打電話。
    “喂?”他的麵色,瞬間凝重起來,自己渾然不覺。
    “我知道了,你等下。”
    水少匆忙出去,跑到路口。
    “對不起,是我沒想周到。”
    許若庭走近他,在他耳旁低語:“本來想坐公交回去,可是腰太酸了……”這裏離學校太遠,許若庭不夠錢打的回去。
    “沒事吧?要麼先別回去了,上去再休息一下。”
    “不要了,我不想讓你為難。”
    水少回頭看看酒店方向,歎著氣拿出錢包。現在流行手機支付,錢包裏沒多少錢,這還是去夜店打賞時剩下的。
    “夠嗎?”他把錢全給了許若庭。
    “用不了。”許若庭擺擺手,從中抽了一張,“一百就夠了。”
    許若庭轉身要走,水少急忙又問了一句:“晚上還來吧?他們今天不走。”
    許若庭回頭,笑得一臉燦爛,還作勢踢他:“你還上癮了!”
    水少知道他這是答應了,也笑著揮手同他告別。
    許若庭回過身,伸懶腰般擺擺胳膊,留下個歡喜的背影。
    許若庭下午出來,先去水少說的咖啡館,拿了房卡和留給他的錢,之後打的到酒店。他輕車熟路回了昨晚的房間,等待夜幕的降臨。
    水少晚上約了朋友打掩護,要很晚才來。
    許若庭在床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門口有響動。
    水少打發了陪她回來的外圍女,輕手輕腳進了房間。
    “睡了嗎?”他關好門,問床上的人。
    許若庭支起身子,迷蒙地回答:“沒有。”
    水少走近,看到他亂蓬蓬的頭發和懵懵的表情,心中了然。他單腿支在床上,身子送上前去,吻在了許若庭嘴上:“小迷糊,真可愛。”
    許若庭被親了一下,有些清醒了:“你回來了?”
    “我再留他們幾天,你就住在這裏吧,別跑來跑去了。”
    “不行……”
    “不用替我為難,我能應付。你都要走了,我想多見見你。”
    “不行,會餓……”許若庭睡眼朦朧地壞笑,“我還沒吃晚飯。”
    “真是服了你了,也不吃飽再來。”許若庭打電話叫客房服務。
    “忘記了。”
    “那你還是白天出去覓食,晚上過來吧。”
    叫好晚餐,許若庭也精神了。兩人靠在一起等送餐。
    “隔壁這二位,是同性戀。”水少說。
    “哦?真的是?”許若庭在電梯上遇到過他們。當時就覺得他們的眼神動作過於曖昧,不同於朋友間的相處。
    “他們也是家裏不同意,就開著輛麵包車跑出來了。兩人一路私奔一路玩,去了好多地方了,還要去雲南。真浪漫。”水少咂摸著個中滋味,又羨慕道,“真勇敢。”
    他回過神,發現許若庭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那眼神像是無焦點地發呆,卻看得他心中發毛。
    水少被看得有些慌神兒,窘迫問道:“怎,怎麼了?”
    許若庭垂目看向潔白的床單,笑道:“沒什麼。突然想起,剛才電視有個很熱鬧的節目,裏麵有個女生,很像你爬山時帶過去的那個。”
    “是嗎?給我看看。”水少起身去找遙控器,“應該可以回放。”
    他在地上忙碌翻找,許若庭側躺下來,一手支著頭,在後麵看他。
    “你很喜歡她?”
    “不喜歡。”
    “那你看她幹嘛?她比我好看嗎?”
    水少的背影一僵,慢慢轉過身。許若庭目光迷離,帶著勾引和挑釁,看得水少血脈賁張。
    他長腿一伸,單腿跪在了床上。往前爬一步,就貼近了許若庭的臉:“沒有,你最好看。”許若庭飽滿水潤的嘴唇微動,就被水少咬在了嘴裏。騰出功夫,還要感慨一句:“男孩子為什麼要長這麼漂亮?”
    “你能不能不要走……”情話淹沒在熾烈的情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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