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禮拜的外出考察課，你可別像上次，在城郊把歐恩大叔的家庭旅館拆了。”
    聽歐申納斯這麼一說，我立馬表示抗議。要給他衝的茶水，直接一開水潑他腦袋上。
    他果不其然的伸出手，將那潑出的水控製住。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失控要把我們凍成冰雕我會把歐恩大叔家的房子拆了？？？”
    “這次我們去的可不是城郊了。”
    歐申納斯將手裏冒煙的水球控在手中，走到我身邊來，然後讓水成功的落到杯中。
    紅茶的香味頃刻洋溢了出來。
    褪去白校服的歐申納斯的睡衣很是樸素，他喝著茶的姿勢優雅，真正的落寞貴族的模樣。
    “我屋待夠沒？滾回去。”
    我收起散落在地上的書本，疊了起來。
    歐申納斯的緩緩放下杯子：
    “我沒收你課後補習費已經不錯了。”
    他見我收拾東西，也把攤開在我屋裏的書本收起來，放進他的皮包裏。
    我送他出我的宿舍，他住我樓上，還未出門，他回身又警告我：
    “新來的，你別好奇就往他麵前湊。別對白兔子們太熱情。”
    “我的天呐！？哥你再不走我動手了？！”
    拜歐申納斯如此持之以恒的對我的感化，我的成績由年級墊底直線上升。
    見他走上樓梯口，我總算安下心來。
    剛合上門，舒了口氣，卻聽見急促的敲門聲。
    我正想看看是誰，貓眼上已經是結了一層薄霜，我連看的必要都沒有了。
    一把拉開門，
    “歐申納斯你有毛病吧你？”
    歐申納斯卻一反常態，抱著被子夾著枕頭，一邊頻頻回頭，對我說：
    “嘿，西爾維婭，我能在你這住一晚嗎？”
    “？？？？歐申納斯你怕是不知道我是個女的吧？”
    可歐申納斯不由分說像是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直接撞開了西爾維婭進去了。
    我被撞退了一步，正欲動手，卻發現，月光下有一個長長的影子蓋在我的影子上。
    我看著歐申納斯那瑟瑟發抖的模樣，決定不和他計較。眼下在我門口的怪獸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於是我反肘朝著敵人毫無防備的腹部襲去正想著再來個回旋踢，可回頭我就呆住了。
    我從來沒見過黑舍裏有白校服的出現，尤其是，這人微有詫異的接住了我的攻擊。
    “……”
    他一言不發靜默的隻是看著我，我卻透過他看見了我隔壁的學姐和樓上歐申納斯的學長在他的身後，盯著他。
    一隻白校服在黑舍裏的存在，宛若一隻小白鼠被丟進了一群餓了一個季節的蛇窩中。
    我幹笑了兩聲，伸手拍了拍比我高了兩個頭的古斯塔夫的肩膀，他警戒的要躲，我隻得拽著他的衣袖，但麵上又不能做出太過的表情來。
    “歐申納斯叫你來的吧，你們關係真好啊哈哈哈……快進來快進來……”
    我一把將他拽進門，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便貼到了門上趕緊關門：
    “學姐學長晚上好～”
    在她們要發問之前連忙把門關上了。
    我貼在門上喘著，仿佛剛打死了一隻美洲大蠊。
    “西爾維婭！你怎麼把他放進來了？！”
    我又聽見歐申納斯絕望的哀嚎。
    見他對古斯塔夫避之不及，裹著被子蜷縮在牆角，這樣弱勢的他我隻在第一年把他揍服帖的時候見過。
    古斯塔夫倒像是來參觀的，麵上沒什麼表示，眼睛卻一刻不停的的轉著。
    黑舍的宿舍一層隻有兩間套房，兩間套房可以住四個人，但是西爾維婭所住的和歐申納斯所住的樓層，每間套房都隻住了一個人。
    “……歐申納斯你，原來怕生這麼嚴重嗎。”
    我先去把躲在我臥室牆角的歐申納斯揪出來。
    “並沒有。”
    歐申納斯說完後，一見到好奇而有過來的古斯塔夫，心口不一地擰了一把我的胳膊……
    “嘶……”
    我疼得直抽抽。
    “古斯塔夫，你是不嘶……走錯宿舍了？”
    古斯塔夫並不做聲，卻上前來。歐申納斯那副高冷無懈可擊的模樣，早就在他麵前土崩瓦解，躲在西爾維婭身後。他身上的寒氣也愈發明顯，他身旁方圓十厘米開始下雪。
    西爾維婭忍無可忍，揍了他一頓，生生把雪花揍沒了。
    “老子的臥室！你給我把被褥下雪下濕了我睡哪？”
    古斯塔夫輕輕拍了我一下，他的臉上就像是寫了生人勿近，而我臉上估計被他貼了兩個大字加粗還是黑體的生人二字。
    他遞上一張紙條，我接過來看，看完後丟給歐申納斯。
    “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他。”我默默地把正在看手上紙條的歐申納斯拎了到古斯塔夫麵前，對他說。
    順便伸出了手。
    “我叫西爾維婭。”
    準備一親芳澤的我算盤敲得十分響亮，摸摸小手手我也是非常心滿意足的！但我麵上不曾表露半分，依舊成熟穩重。
    歐申納斯絕望的看完了古斯塔夫遞來的紙條，竟然站起來擋在古斯塔夫麵前，還握住了我的手。
    “我叫歐申納斯。誒，西爾維婭，這上邊學校的印章真的沒毛病嗎？是不是假的？”
    ……
    “信不信我揍你？我的拳頭真得狠。”我咬牙切齒，小算盤被他的冰爪毀得……支離破碎。
    古斯塔夫默默收回剛要伸出的手，劉海下的眼睛悄悄在西爾維婭臉上停留，沒有絲毫表露。
    在我和歐申納斯回頭的時候，他那難得露出的墨色雙眼，直視著歐申納斯臉。
    而我自然是認為，他可能對自己俊郎無雙的室友更為好奇。
    這人不錯啊！對妹子不感興趣？成功引起了我的關注！
    古斯塔夫坐了一會要走，歐申納斯表示自己要再呆會，並且鄭重地雙手奉上他的鑰匙。因為他剛剛抱起被子奪門而出將自己的正在收行李的舍友古斯塔夫嚇了一跳，古斯塔夫追出來的時候忘了帶鑰匙。
    他正開門要走，我想起了什麼。
    “古斯塔夫。”
    “？”
    他不做聲，回過頭來，看我在脫外套，又默默回過頭去。如果我能看見他頭上三個大寫的問號的話，就不會以為他是無動於衷了。
    我把校服披上他的肩膀。
    “明天讓歐申納斯帶給我就行。在黑舍走動穿白校服太招搖，相當於在貧民窟行走的紙幣。”
    我是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鑒於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太奇葩，所以我也沒有想過跟他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再進一步也隻能是鞏固我們的父子關係了吧。
    我默默含淚，再見了我的完美型！
    然後一把將他推出去把門帶上。
    被猛的關在門外的古斯塔夫愣了。
    “我……我自己交給你不行麼……”
    然而西爾維婭已經在房裏挽起袖子準備胖揍歐申納斯一頓了。
    又過去快三個多小時，古斯塔夫已經拿了鑰匙去樓上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我昏昏入睡地抱著枕頭強打起精神，趴在自己床上，還得聽歐申納斯分析為什麼校方會安排一個沒有覺醒的白校服住進龍潭虎穴裏。
    所謂覺醒，又和我校漫長深遠的曆史淵源有關。
    歐洲貴族和一些神話故事總是分不開的，而人與那些妖怪或是獸人或是天神的後裔，也不一定一生下來就會是人，或者非人的異類。
    生下來隻是平凡的人，而後天讓體內潛藏的非人基因表達的，就被聖波比亞學院的學生們統一稱為：覺醒。
    至於覺醒後自己會是個什麼玩意，覺醒後自己作為人類的模樣是不是會有變化，這就得看自己的祖先是什麼玩意了。
    但是覺醒太難了，屈指可數的人通過了曆練。還有千萬分一，就像我這樣的人。
    不知為何就突然覺醒了。
    一些家族的讓不止一個孩子來到聖波比亞，就是因為他們抱著能夠讓其中一個孩子覺醒的期望。就像英格妮絲和安徳烈，他們兩人的家族可以說是命運共同體，兩個家族親如一家，安排了兩個孩子來。
    所以黑校服不僅僅意味著覺醒，還意味著一個原本是被家族放棄了的人，他可能可以扭轉局勢，從廢物到成為家族的瑰寶，掌上明珠。
    這是落魄又不被重視的貴族子弟，除了聯姻外，唯一的出路。
    但是白校服直接住進黑舍這還是聖波比亞史上絕無僅有的。
    就在歐申納斯長篇大論還沒結束前，我焦灼的上眼皮情不自禁的擁抱住了下眼皮，它們難舍難分，而我和周公的約也是雷打不動的，就算歐申納斯下冰雹也沒用。
    “她真是她們家族的異類，睡得跟豬似的。”
    “你也該上來睡覺了。”
    “要你管啊，死兔子。”
    歐申納斯總是嘴上不饒人，盡管這麼說，但他已經在收拾自己抱下來的被褥了。
    “這麼晚了，學姐他們應該已經睡了。她的校服你沒拿下來還給她？”歐申納斯方才看到西爾維婭把自己的校服借給他，想起夜已經深了，古斯塔夫就算是不著片縷在這樓裏上下果奔都不會有人來看他，校服也該還給西爾維婭了。
    “她讓你明天還給她。”
    “……”
    歐申納斯心裏想著這人大概是個白癡吧，多此一舉，順路帶下來不就好了。接過古斯塔夫帶來的鑰匙轉身就走。
    古斯塔夫轉身也要走，卻瞥見西爾維婭穿著單薄的衣裳，夾著大枕頭睡得不省人事。
    ……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戳了西爾維婭的臉頰，她毫無知覺。
    “有點……”有點可愛。
    古斯塔夫愣了愣，把閃過腦海的念頭打消。輕輕將她抱起，大氣不敢出，見她的確睡得沉，才伸手抓出她身下壓著的被子，把她裹到裏邊。
    她那頭鋪散開的紅色卷發，在月光下卻沒有第一眼見她時那樣璀璨奪目強勢逼人，但卻非常的溫柔。
    白月光，灑在她的床上，蜷縮著的紅發少女。
    就像隻火狐狸。
    第二天睡醒的西爾維婭發現自己被裹成蛹，掙紮著從結實的被窩爬出來，爬出來時已是氣喘籲籲。於是在上課的路上埋伏，然後把歐申納斯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