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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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淨青和白絮走了不知多久,大娘就扯著嗓門喊大家夥吃飯。小哥挨了頓打,沒敢上桌吃,扒拉點飯菜到了書案,呲著牙,慢慢的嚼著數年如一味的飯菜。
    何老爺子坐在台階上沒動靜,小哥心裏就開始琢磨,這老頭也算是見過市麵的人,殮了這麼多年的屍都沒掉淚,為什麼一見和雨梅就抹眼淚?
    難不成是老爺子姘頭?
    這想法一冒出來,小哥就覺得腦袋疼,若是被老爹知道我這麼想老爺子,又少不了一頓打。看著碗裏的飯菜扒拉的七七八八了,便打算起身去洗洗飯碗,留著半個空肚子去吃混沌。
    一抬眼就看見一位衣著放蕩的半老徐娘站在他麵前,臉上的脂粉塗得有些過厚,看起來一點血色也沒有,一般,這類人到義莊都是提別人找後路,於是,嘴上就習慣的冒出一句“您是認屍還是賣棺材啊?”
    結果,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個嘴巴子,何老頭這才露出半點笑意來。
    “我呸,沒眼力見的小鬼。”老徐娘罵道。
    小哥心下有些委屈,這輩子還沒被第二個人這樣打過,臉上不是一般的疼。再說,來義莊的能有什麼好事!難不成她還給你送個請帖,拜個年?
    早上挨了頓打,現在還腦袋疼,臉上有挨了一巴掌,小哥隻覺得說話都有些沒力氣了“你有事就說事,別動不動就打人!”
    老徐娘被氣的冷哼一聲,往桌子上丟了個箱子“把這個給你們何老頭。”
    老爺子聽說是找自己,趕忙起身走過去。
    老徐娘看著走過來的老頭眼熟的很卻又不敢認,待她看清之後隻覺得頭皮發麻,心就像被密密麻麻的冰針紮了一樣,冷的她有些犯怵,下意識的往後撤去。
    難怪,難怪這丫頭要我轉這樣的話給他!
    老爺子點了點盒子裏的東西,也不知道少沒少,拿了個最紮眼的珠子要塞給老徐娘。她沒敢接,幾秒鍾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說道“我不能要這個東西,這些都是那個丫頭囑咐我交給你的,說是給你後半生用,我不能要。”
    聽她說完,老爺子愣神了。
    小哥數了數箱子裏的東西,眼都直了。好家夥,全是寶貝,隨便拿一件,不說價值連城,也是價值千金的啊!老爺子這是走了哪門子的財道了!可看老爺子的表情,倒是一點也沒有發財的喜悅,怎麼感覺他越發的傷心了?
    “那丫頭還說了什麼嗎!”何老頭啞著聲音問道。
    “她說,下輩子讓您好好養她。”像是被嚇到了,老徐娘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何老爺揪心的苦笑,又拿了串珠子硬塞給她“這東西你本可留為己用,丫頭也是放心才托付於你,這珠子你就留著吧,多少也是個念想。”
    像是燙手山芋一般,老徐娘一個勁的躲避,忙道“瞧您說的,我們幹這行的都不容易,能留點給自己養老就不錯了,這丫頭還能記著您,也是孝順,我哪能要啊。”老徐娘說完顫顫微的看了何老頭一眼,看他眼裏最後那點期盼的光點消失時,老徐娘的整個心都想泡在黃連水裏一樣,苦的發疼。
    眼前的人白發蒼蒼,老的隻剩下一副皮囊,誰能想到,這人年少時,也是十裏八鄉所有姑娘們的夢中人!如今,卻落到這樣的下場。
    也不知跑到哪裏,心髒跳動的像是要爆開一般,眼淚帶著脂粉一塊掉,臉上的妝容花的就像個吊死鬼一樣,老徐娘實在受不住,蹲在角落裏嚎啕大哭起來,一向注意儀表的她現下沒了心情管這些。
    不知何時,聚財客棧外麵的人群漸漸聚集起來,吵吵嚷嚷的。
    店小二以為是有人鬧事,出門一看是老徐娘,心裏糾結了起來,她在這麼哭下去,今天怕是沒的生意做了,可若是轟她走,小二哥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老板娘在二樓賬房的窗戶上看的有些抓心撓肺,店小二今年二十有三,就這猶猶豫豫的性格活該討不著老婆,叫道“你還杵著幹嘛,還不問問怎麼回事。”
    店小二得了話,忙去拉人“大家夥都散了吧,都忙去吧,沒啥好看的。”
    老板娘看人是認識的,放下手裏的活計忙上前詢問“老姐姐,你這哭啥啊,你爹把你賣的那會都不見你哭的怎麼傷心。”
    “嗬!”老徐娘冷笑道“老天爺不長眼,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個透,連把骨灰都不能留下。”
    老板娘一聽完,也知道,她說的多半是和雨梅的事,心裏直說她傻。
    可這丫頭也確實是可憐,她家阿娘死的那麼慘,阿爹像個瘋子一樣,對她不是打就是罵,遭了這麼些罪,這丫頭怕是連心都死了。
    老徐娘掏出手絹擦幹臉上的淚水,脂粉掉了一大半,小二看的有些眼直了,果真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啊!
    都說天上快活,可老君看著月老愁容滿麵,一點也不覺得他快活。
    壺壺知道爺爺心情不好,在邊上安安靜靜的偷吃剛出爐的喜餅,對於想去找尹哥哥這件事,隻字未提。
    大殿裏有些過分的安靜,終於,老君有些不耐煩,說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他倆婚後怎麼樣還不一定,你愁有什麼用啊!”
    不聽還好,月老聽完心裏就是一把火“我有說為誰愁嗎!他們愛咋咋,幹我何事,若不是累著白絮。。。。。。。若是不能兌現承諾,又何必給人希望,累人累己。”
    老君被嗆了回去,也不生氣,這天上誰不知道月老疼月兔。別人傷不得,說不得,當真是待他如親子般。和護犢子的老神仙生氣,純粹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還是歇著吧。
    壺壺聽的一愣一愣的,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卻覺得心裏堵堵的,有些想哭。扁著小嘴將沒嚼完一把塞嘴裏,拿兩三個揣兜裏,手裏還拿著一個,裝完撒丫子就往外跑。
    老君擔心這小東西,就給折了個紙人跟著“小東西自己跑出去了,你也不擔心?別到時候被拐跑了,你哭都沒淚。”
    月老沒做聲,壺壺回來之後就很安靜,肚子裏憋住什麼壞主意他能不知道?雖然伊丞有時候不著調,但總歸是疼著壺壺,所以才這麼放心。
    老君見他沒答話,也不知道怎麼勸說好“你這老家夥也別愁了,紫姚天尊不是去找娘娘了嗎,就算不能取消婚事,怕也是要延期了,這期間想想對策不就行了。”
    月老微歎一口氣,道“也隻能如此了。”
    壺壺邁著短腿還沒跑出殿門就感覺有些累了,正當他準備坐下來休息會的時候,被人從後背抱了起來,轉動著小脖子往後看去,就看見一個紙片人,上麵有老君爺爺的氣息,壺壺說了聲謝謝爺爺,那紙片人就帶著他直往凡間跑去。
    伊丞在房間裏生悶氣,兩隻耳朵卻時時刻刻注意這外麵的動靜。自從來到這裏,魁墨就一直被二舅爺罰著,雖然在生氣,卻也不免擔心,扒拉著窗戶偷偷的瞄著外麵。
    “看什麼呢。”耳朵一癢,伊丞差點掉下去,臉紅紅的鑽進被窩裏。那聲音就像是咬著你的耳朵說的,撩人的緊。
    “擔心我?”魁墨的話音剛落,伊丞不說話,直感覺耳朵癢癢,紅著小臉直往被子裏鑽去。
    “好寶貝,莫生氣了?同我說說話吧。”魁墨繼續說道。
    伊丞輕道一聲,臭流氓!
    倆人還在玩你躲我找的膩人遊戲,隔壁的舅爺聽得直覺得心裏冒火,衝出去,一把推開伊丞的房間門怒氣衝衝的朝著窗戶大喊“你給我滾進來。”
    伊丞這才不情不願的收回心思,從被窩裏出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到桌子邊上。魁墨進來的時候伊丞小臉微紅的盯著他看,心裏也明白,這人啊,八成是消氣了,可就是拉不下臉和自己說話。
    這氣的是什麼,二舅爺他自己都不大明白,悶悶的朝他們說道“席王府的方嫿公子前半個月來求醫,藥材這些我已經備好,你與魁墨去看看吧,別醫死人就行了。”
    伊丞聽完心裏有些不高興,小聲的嘟囔著“人家是跟你求醫,又不是跟我們求醫,幹啥要我們去。”本來嘛,下山就是為了玩的,誰知道一下來就有這麼多事等著,還不如在山上數棋子玩“我們也不會醫術,萬一死了怎麼辦。”
    舅爺聽完冷哼一聲“他現在和死人沒什麼區別,而且他陽壽未盡,有的是大把時間,若是被鬼差勾了去,直接到閻王殿要人,就說是我罩的。”
    就這麼一瞬間!伊丞突然覺得舅爺一點也不二,還隱隱透著些霸氣。
    魁墨有些無奈的看著這倆人。
    說的輕鬆,要真去閻王殿要人,也得有這本事才行!而且,以舅爺的性格,應了人家的事決不假手於人,其中必定有什麼貓膩。
    舅爺交代了幾句便出門去了,走的時候還囑咐“三日內,不管有事沒事都別找我。”
    留下有些懵的倆人大眼瞪小眼,這又是鬧得哪出啊?
    伊丞有些不解,總覺得舅爺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總喜歡拖拖拉拉的,總嫌棄他們辦事雷厲風行,不懂享受,對著魁墨耳語,道“你說,舅爺是不是戀愛了,以前看到我下來,巴不得我多住幾日呢。”
    魁墨將這一切聽在心裏“可能是因為我吧。”
    “為何?”前幾年,雖說舅爺不待見魁墨,可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
    其實隨便想想,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原因,隻是魁墨不願說清。
    伊丞愛玩愛鬧,不願成親。雖然聘禮下了,但婚事卻一拖再拖,這兩年又冒出個蛇姬,總以神山殿女主人自居,外麵那些愛嚼舌根的,不定說了些什麼。特別是鼠族,日子久了,兩邊的人都不知道以什麼名義來往,尷尬異常。
    這,大概也是舅爺不願與鼠族來往的原因吧!
    伊丞見魁墨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心裏那個小賤蟲就開始蹦躂“公子,可是心悅在下?”未了,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搔弄著魁墨的下巴。
    魁墨沒回話,將作怪的手指放到嘴裏輕輕的啃咬“官兒啊,可莫撩撥在下,否則,今日,可就出不了門了。”
    伊丞見魁墨這個樣子隻覺得心裏燒了一把火。
    木映今年五歲,小娃娃到了這個年紀總愛問為什麼,往常倒是挺鬧騰,可自從王爺臥病在床之後就繃著張小臉,見了誰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模樣,端坐在假山上小肉手撐著小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遊神在走廊的房梁上看的實在心疼,日遊神在邊上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方嫿公子也沒傷到,你愁什麼。”
    夜遊神丟了個白眼給他,方嫿是沒傷到,可見他每日愁容滿麵,我又怎會不揪心!“他的病因查出來了?”
    “這根本就不是病,是祛魂咒,你若是還要往下查,得去趟東海找老王爺才行。”日遊神冷冷的回道。
    “祛魂咒?”夜遊神心裏一陣詫異。
    所謂的祛魂,就是將人體內的三魂七魄祛出體內,魂魄離體後若是放任不管也不會造成什麼傷害,最多睡上個三五日便會醒來,祛出體內的魂魄也不會離肉體太遠。這兩天,兄弟二人翻遍了席王府也不見有魂魄殘留,倒是把席太爺的魂魄給翻了出來。
    “若真是祛魂,應當很容易解決,可為何解不開呢?”
    日遊神聽完,冷哼一聲“你見過,應該比我清楚,你要救他最好快些,他撐不了多久了。”
    話音剛落,夜遊神便動身去了東海,見了老王爺再說吧,自己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邊剛走沒多久,那邊就飛來一個紙人,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孩!。
    姻緣殿的寶貝疙瘩?
    日遊神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眼看著就要到地麵了,駝了他一路的紙人卻在半空中被結界震了個細碎。正想上前接著小茶壺,就看見一抹身影閃過。
    等日遊神看清來人後,才想起來小茶壺最近很黏妖王,雙手一恭,說道“多謝二位,否則小壺要摔疼了。”
    伊丞顛了顛懷裏的小壺壺,道“客氣了,我也舍不得這小東西摔疼啊!”
    魁墨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小壺聽見伊丞的聲音興奮的不行,小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笑起來就像個小鈴鐺一樣,伊丞還期待他叫聲哥哥,結果這小東西一頭紮進伊丞的懷裏,像是睡著了一般,沒了動靜。
    日遊神見他們背個醫包卻不見伊二舅爺,心裏有些疑惑“方嫿公子說,請了世外高人來看病,他說的莫不是二位?”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倆人根本就不會什麼醫術,一個常年將自己關在書房,一個整日遊手好閑,雖說有一身的好本事,可也從未見他們使過,總感覺有些不靠譜。
    伊丞笑眯眯的,照著小肉臉吧唧就是一口“二舅爺大概是閉關了,交代了些事物便走了。”
    魁墨將醫包背好,道“雖然可以自由出入,但也不能壞了規矩,否則就被門神轟出去了,還請日遊神大人給指指路了。”
    “唉!我帶你們去吧。”日遊神歎氣,直感覺心裏一陣無力,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見見他們呢,他們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哪像現在,想找個問事的都難。”
    洗漱完畢之後,淨青隻感覺心裏無比的暢快。隻是可憐了小兔兒,被吃了半天豆腐,現在說什麼都不肯下樓用餐。
    老板娘端著碗酸豆漿直往兔兒的客房去,一路上臉色黑的嚇人,誰見了她都不敢吱聲。端穩了托盤便敲門,問道“小公子可是歇下了?”
    兔兒見有人來,不好在躲著,趕緊上前開門。
    見到老板娘的瞬間,像是見到心愛之物般,狠狠的撲了上去,驚喜的問道“姐姐怎麼會再這裏!”
    老板娘幾乎是瞬間躲到一邊,穩了穩手裏的豆汁“小混蛋,差點把我的湯給撲撒了!”
    兔兒一個勁的傻笑,心裏美的跟個什麼似的,忙把人帶進屋。
    莫說出生時姐姐在不在身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姐姐,往後的千百年都是姐姐陪著他。他們這一走便是百餘年,說不想姐姐是假的,自己一個人,這麼拚命看醫書,搗藥,煉藥,就為了過得不那麼無聊,這卻是真的。
    兔兒剛坐下,就被桌子上的湯鉤起了饞蟲“姐姐,這東西你是怎麼做的,聞起來酸喝起來卻是無比的甘甜,可淨青卻說這東西酸的他直掉牙,連聞都不想聞。”
    “哼!”嫦娥冷哼一聲“這等好東西,豈是那條蠢龍能嚐出來的!”
    兔兒聽完心裏有些不快,嘟著小嘴輕聲說道“姐姐,他不蠢!”
    兔兒話音剛落,嫦娥心裏騰的燒起把怒火,險些將桌子掀翻“他不蠢?他不蠢怎的將你丟在這?他不蠢能算不出來你解禁的日子將近?他還讓你點續命燈?他不蠢怎的不見他去退婚?”一說起這些事,嫦娥便有些痛心疾首“那狼族的少主不知比他好上多少,怎的偏偏就被這蠢龍勾了去?”剛說完嫦娥便有些後悔了,但轉念一想,其他的她都忍了,可唯獨東西海聯姻的事她忍不了。
    嫦娥見他耳朵耷拉著,一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詢問“姐姐說的,你可都聽明白?”
    兔兒一愣,道“我都懂,可我。。。。。。。。。。”
    猶豫了半天,兔兒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嫦娥心裏直歎氣,還真是兒大不由娘“我雖不在你身邊,可發生的事我都知道,若是我狠點,有的是法子讓他離你而去,可我又。。。。。。怎狠心,看你流淚啊!”
    瞬間,兔兒心裏酸的說不出話來,離開不周山的時候,龍英夫人說‘會解決家裏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解決,兔兒心裏總歸是期待的。
    兔兒低著頭,默默的呡著手裏的捧著的湯水,兔耳朵耷拉著,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咽了下去,悶悶不樂的樣子。
    嫦娥見他這副樣子,心裏也明白,兔兒急了會咬人,他不說隻是怕傷了我,心裏的憤怒也慢慢的退了去,隻剩下擔心。繼續道“罷了,罷了,你若是喜歡便與他同進退吧,有些事總歸要去經曆的,這世上沒誰能一直活的淨透。”
    話音剛落,兔兒抬起小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姐姐,隻聽見嫦娥繼續道“若是他當真負了你,可就莫怪姐姐心狠了!”
    兔兒會心的點點頭,上前抱住嫦娥,在人家懷裏不安分的撒著嬌,紅著眼眶,什麼都說不出來。
    嫦娥看著懷裏軟萌的乖兔兒,心裏那種漂亮大白菜被豬拱了的憤怒心情又隱隱上升起來。所以,到底是為什麼會看上這條蠢龍啊?
    估計問了,兔兒也不會說出來,嫦娥隻能歸咎於這條龍臉皮厚,臉皮相當厚,追到最後是抱了美人歸。
    淨青剛吃飽,就感覺背後一陣涼意直穿心底,涼的他抖出一層雞皮疙瘩。通常這種情況,他的第一感覺是有人算計他,可為何心裏湧起一陣歉意?
    午時剛過,淨青和兔兒就出了門,隻是淨青想不明白,為什麼總感覺背後有股涼颼颼的視線!
    雖說過了午時,但太陽還是烈的可以。
    郊外的茶棚裏,老板看著白白淨淨的小玉郎捧著大碗喝茶,心裏也涼快許多,看他們的衣著不像是一般富商人家裏出來的,便問道“二位小哥,這麼熱的天還出來踏青啊?”
    淨青笑道“是啊,我們想去竹村走走,聽說那裏有不少的新鮮玩意。”
    老板一聽兩位要去竹村,皺著眉頭道“那裏可不是什麼踏青的好去處,二位莫不是被騙了?而且那裏的人像是著魔了一樣,這兩天老是能聽見從村子裏傳來人的嘶吼聲,二位小哥還是改改道吧,那裏著實不適合出遊。”
    人的嘶吼聲?
    淨青心裏一陣詫異“他們莫不是在進行什麼祭祀?”
    老板聽見淨青這樣問,心裏已經確定他們是被騙來的,便說道“那裏的人大多數是亡命之徒,打家劫舍,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都是莽夫,哪裏會搞什麼祭祀。”一說起這些人來老板麵上也是憤憤然,顯然沒少被禍害,接著說道“也就前幾年,來了個姓和的先生,教他們識了點字,這才消停一些,隻可惜啊!到頭來家破人亡,和先生也不知去向,也是可憐人啊!”
    兔兒將手裏的茶碗放下,心裏有些煩躁,和雨梅,和先生,何老頭!“怎的哪裏都有人姓和。”
    老板有些好笑的看向兔兒,說道“沒有沒有,整個小鎮就他們一家姓和,剛來那會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他們家的女兒瘦的像個竹竿一樣,說是幅竹架子也不為過啊,我們都不敢多看,那姑娘實在是太瘦了,瘦的有點嚇人。”
    兔兒眼前一亮,似乎感覺這件事有什麼地方接上了,但還是沒捋清楚,便問道“他們家的女兒是不是叫和雨梅?”
    老板點頭,說道“聽說她被賣到妓院,後來被一個出手很大方的外地生意人賣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淨青在一旁聽著,心裏直感覺有些不對勁和少許的不安。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拉著兔兒跟老板辭行往村裏去了,看他們走向村口,老板知道這類人是勸不住的,也就沒在說話。
    路上兔兒總感覺有些別扭“阿青,我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但又好像連起來了,好別扭。”
    淨青輕笑,捏了捏手裏的軟萌的小爪子“和雨梅被賣,肯定與她父親有關,這個小鎮被水圍在中心,背靠山,再往後便是深山,無人居住,要在那裏生存不是易事,和先生若是出了小鎮不可能沒人知道,這人多半還在鎮上。”
    既然還在鎮上,那他女兒出事他一定是知道的,可他為什麼不救呢?這世間當真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小兔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到的,但還是覺得早些結束,早些回去吧。
    可事情一結束,阿青就要去麵對惱人的婚事,包括自己,也就意味著自己很有可能見不到人了,於是,那點小私心就開始蹦躂。可也僅僅是一瞬間,小兔兒便釋然了,有些事總歸是要麵對的,不管好與不好,總要去結束它。
    倆人一進竹林心裏不知怎的開始戒備起來,明明日頭很烈,林子裏卻陰冷非常。小兔兒眼直直的看著小石路的盡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朝他們衝過來一般,心裏不由的緊張起來,淨青也有這種感覺。
    倆人不由的停了下來,感覺越來越強烈,僅僅是一瞬間,他們就看見一團黑體迎麵衝來,淨青一把攬過兔兒將人護在懷裏急忙閃到一邊,等他們看清那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不由的臉一黑。
    隻見河伯用力的扭動著一絲不掛的肉體,整個人被綁的像隻粽子一樣,皮膚白的有些病態,嘴巴被堵了個嚴實,憋的有些臉色發青,眼睛裏還掛著淚水。
    兔兒捂著眼睛縮在淨青的懷裏,直感覺這人一點也不害臊,淨青則是覺得丟臉,怎麼說,也是一方守護神,被欺負成這樣,是要讓位了?
    淨青冷著臉看他,一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河伯卻像是見到親人一般拚命的往他們那邊挪去,病態白的皮膚被小石子摩擦的有些發紅出血,看上去煞是可憐。
    淨青暗歎,怎麼說也是水族一員,還是幫忙吧,即使心裏嫌棄異常。
    將人扶了起來解開繩子,順便借了件外衣給河伯披上,雖然不太雅觀,但也比裸著強。
    河伯嘴裏的布團子被扯走後狠狠的吸了口氣,緩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狠狠的抹了把臉,哭喪著說道“我不想活了。”
    語氣極為認真!
    兔兒有些憋笑,顧及到對方的感受硬是把笑意壓了下來“你別鬧,出了什麼事,把你搞得這麼狼狽?”
    話音剛落,隻見河伯猛的跪到淨青麵前,說道“水裏出了事,屬下身為一方守護者未能盡到職責,還請王爺責罰。”
    淨青皺眉,隻聽見河伯繼續說道“水裏的死魂不知怎的,為了一顆小石頭鬧的有些不安生,屬下已查明了原因,將他們封印在前麵的湖泊裏,隻等誦經念佛化去他們身上的戾氣了。”說著,河伯將石子遞到淨青麵前。
    見淨青接過小石頭,兔兒忙上去將人扶起來。
    接過手的瞬間,淨青能感覺到石頭裏有很微弱的龍息,跟和雨梅魂魄上的波動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他很熟悉這個感覺,熟悉的他有些心裏發涼,忙道“帶我們去前麵的湖泊。”
    河伯心裏好一頓掙紮,好不容易出來一點也不想回去,但還是苦著臉,認命的在前麵帶路。也許是死魂鬧騰的厲害,林子裏一點鳥叫蟲鳴聲都沒有,安靜的有些滲人。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陣的嘶吼聲,像極了野獸搶食,這大概就是茶棚老板說的聲音了。
    就像河伯說的,他在湖麵設了屏障,死魂們也是安靜了許多。可淨青一靠近他們又開始鬧騰起來,有些鑽到湖底,有些朝著他們的方向猛躥過來,一遍遍的撞擊著屏障。
    像是被他們的聲音影響一般,淨青心裏有些煩躁。
    兔兒有些緊張,擔憂的看著他,淨青默念著清心咒,設法在兔兒身上加了層防護,“別擔心,等會我們要下去,要緊抱著我,要是被勾走了,我可是會瘋的。”
    他現在的狀態有些糟糕,即便是清心咒也沒能帶來多大效果,這些嘶吼聲鬧得他煩躁異常。
    河伯臉一黑,直感覺不太妙。
    王爺,你這樣坑神,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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