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示意於北蓓同他一起，在他外婆的墳前鞠了三弓。
    於北蓓跟著他一起做的。他聽著那些話，覺得眼眶已經有些濕潤了。他雖然是對著他死去的外婆說的那些話，可卻仿佛是在對著自己說的，聶冉在用這些話，向自己證明著他對自己的真心。這令他感動。他跟著聶冉鞠躬的同時，也在心裏誠懇祈禱著來自聶冉外婆的祝福。
    聶葛葛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爸爸和哥哥牽著手甚是親密的樣子，並不覺得奇怪。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他們這樣親密的濃度。或者說，在聶葛葛眼裏，聶冉和於北蓓兩個人之間不論發生了什麼都是正常的，在她那顆小小的心裏，聶冉和於北蓓兩個人一直是被放在頂端的位置上的。他們兩個人是她在這世上最愛的兩個人。他們都是好的，都是美的象征。因此他們兩個人不論做了什麼於外界看來多麼不正常的事情，在聶葛葛眼裏，那就好像隻是看見了一朵新顏色的花。是美麗的，可以帶給她內心快樂享受的事物。盡管她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盡管她還無法將那種她體悟到的感覺徹底弄明白，可看著他們兩個人那麼親密相伴的模樣，她甚至已經產生了一種想要去守護的感覺。在她稚嫩的心房裏，一股力量似乎已經漸漸萌生。那股力量在告訴她，自己也要學會去關心，去保護這兩個自在世界上對自己最好，也是自己最愛的人。
    “爸爸，該我了。我也要給外祖母拜年。”聶葛葛在聶冉身旁道。
    於北蓓聽見聶葛葛的話，正打算離開給聶葛葛讓位置，卻在掙開眼後，發現旁邊的聶冉不知何時已經哭了。紅紅的眼眶下，是一滴晶瑩的眼淚。他就那樣看著自己。
    於北蓓並不知道聶冉是為何而哭，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原因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的感覺很踏實。因為聶冉已經帶著自己見了他在這世上最愛的之一，也是他最敬重的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知道這對聶冉而言意味著什麼。他感到很滿足。一隻手撫摸著聶冉的臉龐，將那滴眼淚輕輕拭去。聶冉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哭了，笑著看著於北蓓為自己拭去淚水。他們彼此，都從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一句無言的誓言。
    “從這一刻開始，我們便真的要在一起度過一輩子了。”
    鄉間的小雨還未停歇，霧氣漸漸濃重，彌漫在山林之間，彷若一座雲霧繚繞的迷宮。
    三個人掃完墓後，按原路返回。
    “葛葛慢點。小心泥巴。”於北蓓看著眼前蹦蹦跳跳著的聶葛葛，擔心道。
    聶葛葛似乎是因為來的路上一直被聶冉抱著，現在回去了，她覺得自己也已經熟悉了路，便不再想要聶冉一直抱著了，要自己走走，看看路邊的風景。
    於北蓓在她後麵看著她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生怕她會一不小心滑到摔在地上，濺一身泥水，把衣服都給弄髒。
    但他擔心的事情卻還是發生了。隻見聶葛葛在上一秒還蹦躂著，下一秒便“啪嘰”摔在了地上。
    於北蓓感覺自己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濃重的黑線。
    他抱起在地上哭著的聶葛葛。一邊用紙巾給她將沾在臉上的泥水擦幹淨。但除了臉上，聶葛葛衣服上也已經被泥水弄髒了。再加上現在還在下雨，聶葛葛竟覺得有些冷了，一邊哭，小身子一邊不住地哆嗦。
    “怎麼辦，聶哥？葛葛好像有點受涼了。”於北蓓問聶冉道
    “現在距離公交車站還有一段路程。我們先在附近找戶人家看看能不能借衣服給葛葛穿上吧。”聶冉道。
    於北蓓看著聶葛葛著涼的模樣，擔心聶葛葛這樣弄下去可能會發燒。便道了聲“好”，牽著聶葛葛的手跟在聶冉後麵。
    深山荒野之地，房子大多已經被人棄置了，要找戶人家實在不易。聶冉帶著兩個人一起找了十幾分鍾，才終於在一處竹林裏找到了一戶有人煙的房子。
    他們到時，房子的女主人正蹲在房外洗著衣服。
    那女人是一個年輕的美貌女子，梳著一條長長的麻花辮。晚冬時節，山林裏氣溫還很低，但那女人似乎並不怕冷，她隻穿了一件長袖襯衫，手就那樣浸在冰涼的水裏。但看著麵向卻並不太冷。
    聶冉與她簡單交談了幾句，交代了他們的來意，女人聽了以後連忙點頭，道自己剛好這裏剛好還有一些小女孩的衣服。應該適合聶葛葛穿。
    三人聽了也感覺心情輕鬆了許多。
    女人帶著聶葛葛進屋換了一身衣服。於北蓓正好奇她一個年輕女子似乎是獨自住在這兒，怎麼會有小女孩的衣服，但聽女人道。
    “你們現在是要回去鎮上趕大巴車嗎？”
    “是。怎麼？”聶冉看他麵露疑色，問道。
    “我隻怕你們現在從我這兒出發，到鎮上時最後一班車已經開過了。”
    “這麼早就沒車了嗎？”聶冉問。
    女人點了點頭。
    “現在冬天還沒過，天黑的早，而且回城的路上前些天才遭過山體滑坡，大巴車中心擔心晚上路上沒燈，開車會不安全。因此停車的時間也比以前早了些。”
    “那可怎麼辦？於北蓓有些著難得問。
    “那我們也隻能先回鎮上找家賓館住一晚了。”聶冉道。
    “這樣吧，不如你們今晚先住我這兒。一來是因為我現在也是一個人住，房間剛好有一件空的，二來現在山裏麵霧也正濃，你們走在路上也不方便。不如今晚先住我這兒吧。”女人笑著道。
    “方便嗎會不會打擾到你？”聶冉問。
    “沒事。不打擾。我一個住在這兒久了，也有些孤獨了。你們來了，正好也陪我一晚上。”女人道。
    於北蓓和聶冉聽她這麼說，聶冉心想雨天霧大，路確實也不好走，不如就在這兒歇一晚上。於北蓓則看聶葛葛似乎身子還有些哆嗦，擔心她還有些受涼。想找出暖和地給她暖暖身子。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聶冉便對女人道。
    “那打擾了。”
    女人似乎很高興他們三個人可以答應留下。讓他們在裏麵先坐會兒，自己則轉身去給他們收拾客房。
    到了晚上，則又給三人專門做了一大桌飯，好好招待了他們。
    聶冉和於北蓓見女人如此盛情，心中雖有些過意不去，但見女人始終笑臉盈盈，也覺得對方實是真心，便也不再別扭，放開了心接受女人的好意。
    “來，你們喝完雞湯，這湯是特別用山裏麵的泉水做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給三人碗裏盛湯。
    聶葛葛剛才已經喝了於北蓓給自己的弄得熱水，身子已經暖過來了，此時胃口也已大開，看著桌上那滿滿一桌子菜肴，食指大動，一個勁的埋頭吃著。
    “葛葛吃慢點，還有呢，沒人跟你搶。”於北蓓雖然也知道聶葛葛經過剛才一番折騰，肯定是很餓了，但看著她這幅大吃大喝的模樣，還是覺得有些無奈。聶葛葛有時候吃起來，真的比男孩子的吃相還要放的開些。
    “還不知道小姐貴姓？”這邊聶冉與女人交談了起來。
    “免貴姓趙，名瑾。”女人道。
    “免貴姓聶，名冉。這是我學生，叫於北蓓。這是我女兒，叫聶葛葛。”聶冉介紹道。
    “學生？我以為……”女人聽聶冉這麼介紹，有些意外的看著聶冉道。
    “怎麼了？”聶冉問。
    “我沒有冒犯之意。”其實女人見聶冉和於北蓓兩個人英俊男子帶著一個小女孩相伴來到這兒荒山野嶺之地，心中便已經對他們的關係產生了一些想法。她想了想便道。
    “我以為你和他是情侶。”
    聶冉和於北蓓聽她這麼說，心中都不禁為女人的觀察力感到佩服。但考慮到聶葛葛還在這裏，他們也沒有明著回答。聶冉隻是看著女人，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女人當即會意，心裏猜測可能是顧及到在這兒的小女孩的關係，所以他們兩個人也沒有明說，但不禁也為兩人偷笑了起來。
    “那你們到這兒來是幹什麼呢？”女人接著問。
    “我外婆的墓葬在這兒，我們來這兒是來給她掃墓的。”聶冉道。
    “這樣。”女人聽後點點頭道。
    “我看這附近都沒有人家了，趙小姐這麼年輕的女子，怎麼會一個人住在這兒？”
    趙瑾見他們兩人也是同性情侶，而且為人也都挺真誠，便也敞開了心扉道。
    “我之前也不是一個人來這兒的，是跟我女朋友還有她女兒一起來的。”
    於北蓓和聶冉聽她這麼說，心裏為在這麼個偏僻的角落能遇見同類人而感到有些意外。聶冉問。
    “那她們兩個人呢？”
    趙瑾歎了口氣，似乎感到有些惆悵。她道。
    “和她女兒一起回她老公家裏了。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她老公還不知道。城裏熟人多，我們怕被人撞見，她便以我是她朋友的名義告訴她老公我們兩個人想來這兒清靜清靜。她女兒也喜歡我，她便帶著她一起來了。但她們前些天已經先回去了。我沒事可做，便單獨又留下來打算再待幾天，也好好思考思考我和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