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貝貝。”他牽著聶葛葛的手，跟於北蓓道。
    於北蓓看著他一臉倦容，知道事情不是想聶冉說的那樣簡單就完了的。跟著他一起回了酒店。
    雨下了一天，終於還是在晚上徹底停止了。
    回去的路上，聶葛葛牽著聶冉的衣角問。
    “爸爸，媽媽沒有說關於我的事嗎？”
    聶冉的思緒還想著以前跟周蝶鵑的事情，聽她這麼說，看著她那雙可愛的銅鈴般的眼睛，一時之間，他覺得似乎關於周蝶鵑的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其他的也不需要他再去多想了。他便伸手將聶葛葛抱了起來。笑著道。
    “媽媽說自己以前沒有陪在葛葛身邊，覺得很對不起葛葛。她希望葛葛以後可以一直開心的成長。”
    聶葛葛雖然對周蝶鵑沒有多少感情，但聽見聶冉這麼說，還是覺得心裏頭有些酸酸的。
    “媽媽好可憐。”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的道。
    聶冉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回去的路上，聶葛葛又哭了，一邊哭一邊道自己不希望媽媽死。
    於北蓓看著也很心疼，他現在其實心裏也很難受，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死亡。他想安慰聶葛葛，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反倒是聶冉，一直抱著聶葛葛，就讓她這麼哭著。
    “讓她哭吧。”他道。
    於北蓓見他這樣說，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等到回了酒店後，聶葛葛便又很快就睡著了。她小孩子睡一張床，於北蓓和聶冉兩個人則睡另一張床。
    於北蓓那天也很困，躺在聶冉懷裏，便提前睡了。
    但到半夜醒來，才發現聶冉沒睡，而是一個人靠在床上，睜著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
    “還不睡嗎？”於北蓓問。
    “睡不著。”聶冉搖了搖頭。手指撫摸著於北蓓的臉蛋。
    “她今天跟我說了對不起。”聶冉道。
    “周蝶鵑嗎？她為什麼會這麼說？”於北蓓問。
    “她說因為她要死了，覺得有些事要了結的還是該了結。因此才特地把我叫了進去。”聶冉道。
    “哎。”於北蓓歎了口氣。
    “她真的還是挺可憐的。”他道。
    “恩。”聶冉應道。
    “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也還是有難過吧。”他將頭依偎在聶冉的肩上，道。
    “一點點吧。”
    “就一點點嗎？你知不知道你從病房走出來的時候臉色都是青的誒。”於北蓓笑道。
    聶冉輕輕笑了聲。
    “等她這邊葬禮結束後，我們就回去吧。”聶冉道。
    “恩。”
    黑夜裏，於北蓓靠著男人厚實的肩膀，窗外的月亮與聶冉的側臉相重合，於北蓓覺得聶冉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如同黑夜裏閃亮的夜明珠一般。
    周蝶鵑在聶冉和於北蓓走後不久便死了。許是她的家人也已經預料到了她的死期，提前把葬禮的相關事宜都已經準備好了。
    葬禮那一天，天空還是下著連綿不絕的小雨。陰沉沉的天。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禮服，手捧著一束白色玫瑰花。陸陸續續在周蝶鵑棺木前致意。
    於北蓓是外人，所以並沒有參加致意的環節，他在不遠處看著聶冉牽著聶葛葛的手。聶葛葛似乎又哭了的樣子，用手帕擦著眼淚，在她母親的門前鞠了一個躬，隨後將手中的那束白玫瑰花放在了她的棺前。而後，便跟著聶冉一起離開了。
    很平靜的場麵，於北蓓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可眼下經曆了，他心中其實也沒有任何感覺。他現在才發現，原來死亡不過也是這麼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會有人流淚，會有人悲傷，甚至會有人趴在棺木前哭的暈過去。可一切的一切，最終都會過去。一個人死了，大概就如一朵花謝一顆草枯，都不過是這世間最平常不過的事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的死者並不是自己摯愛的人的關係。如果躺在那裏的不是周蝶鵑，而是聶冉呢？他跟聶冉似乎還可以在一起很多年吧，如果幸運的話。可是他想想，發現時間過得還是有些快的，從他跟聶冉相識那刻開始，不知不覺間，也已經過了大半年了。他跟聶冉究竟還可以在一起多久呢？他現在還年輕，可生性多愁善感的他，看著眼前的場景，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關於自己的死亡，關於聶冉的死亡。那些很遙遠的事。他怕自己的死，也怕聶冉的死，自己死了，聶冉便會孤單。可他還是更怕聶冉死，如果聶冉先他去了，那會讓他比死還要難受。
    天空中開始飄起了小雪。一點一點的，宛如白玫瑰的花蕊一般渺小。渺小的，落在人身上一點感覺也沒有，就好像人的生命一樣。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悄悄化了。
    周蝶鵑的死還是令聶冉和於北蓓的心有些沉重的。葬禮一結束，聶冉便帶著於北蓓和聶葛葛兩個人出發回國了。
    坐在飛機上時，於北蓓沒來由的覺得特別疲累，靠在飛機的座椅上，有氣無力的跟聶葛葛搭著話。
    聶葛葛並不感覺疲累，也許是因為坐飛機的新鮮感還沒過去。她顯得還有些激動。她本想著於北蓓可以陪她一起玩，但見於北蓓坐在旁邊閉著眼睛興致缺乏的樣子，便也不知道該不該再跟於北蓓說話。
    “哥哥有些累了，要休息。葛葛乖，在座位上安心坐著好嗎？”聶冉坐在最外側，跟坐在靠窗位置的聶葛葛小聲道。
    “哦，那好吧。”聶葛葛聽她爸爸這樣說，便隻好將頭轉向窗戶，自己一個人欣賞窗外的天空。
    於北蓓其實還並沒有睡著，他聽見了聶冉幫自己安頓好了聶葛葛，心裏很是滿意。他坐在兩個人中間，頭靠著聶冉的肩膀。道。
    “我得好好睡會兒。”
    “你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困？聶冉問他。
    “不知道，估計是這幾天都有些累吧。”
    “那你休息吧。”聶冉撫摸著他的頭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伏在他耳邊小聲道。
    “你現在休息夠了，那我們今晚上回去是不是就可以那個了？”
    於北蓓已經答應了聶冉以後什麼都聽他的，盡管他心裏還是有些抗拒，不過他想既然自己都跟聶冉在一起了，這種事情總得有個開始，他自己也不能夠老是放不開，反而苦了聶冉。他便道。
    “恩，好。”
    聶冉仿佛沒料到他會答應的這麼爽快似的，還有些激動的問了他一句是不是真的。直到於北蓓又點了點頭，聶冉心裏才真的確定了於北蓓說的是真的。
    “你放心，我技術很好的。”他跟於北蓓保證道。於北蓓那個時候已經困得不行了，聶冉說的最後一句他自己根本都沒有聽清，隻是一個勁的點頭。點著點著便睡著了。
    可令聶冉和於北蓓都沒料到的是，他們在轉機的時候，下一班飛機晚點了。迫使他們又在飛機場待了三個小時。等到終於到達國內機場時，已經是淩晨1點了。
    不用說聶冉心裏自是十分鬱悶的。盡管這種事隻要於北蓓在他身邊，他們早晚都可以做的，可聶冉總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老是做不了他心裏也憋得慌。
    可於北蓓卻壓根沒想到這種事上麵來，對於這種事他從來未經曆過，因此他心裏也遠沒有聶冉那般饑渴。他現在一心想的是這麼晚了他們該怎麼回去的事情。
    “怎麼辦？公交車和地鐵都已經停了，出租車現在也沒有，我們怎麼回去？”他問聶冉道。
    聶冉雖然心裏也鬱悶得很，但眼下他也知道還是要先回家才是最重要的。聶葛葛已經在旁邊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打車軟件上也顯示沒有可用車輛。我們今天晚上可別要在機場住一晚吧。”於北蓓有些著急的道。
    “再等等看吧，出租車應該一會兒就會有了。”聶冉道。
    三個人隻好拖著大件行李，在機場的候車站長椅上坐著。聶冉時不時起來看看遠方是否有出租車，時不時又用手機看看附近有沒有可用車輛。可等了半天卻還是沒有一輛。
    正當三個人都在焦急忙慌的等待時，遠處開過了一輛黑色跑車，盡快開的很快，但於北蓓還是一眼就看清楚了車上開車的人是誰。
    “薛英智？！”於北蓓看清了那人的麵孔。薛英智帶著一副墨鏡，刷的一下就從於北蓓麵前駛過。於北蓓看清了他，可他並不知道薛英智有沒有看見自己。
    但薛英智事實上也已經看見了於北蓓。可當他看見於北蓓身旁站著的聶冉時，心裏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盡管他看見於北蓓的臉上的表情表現得很無助，可他還是在衝動之下一下子就開了過去，裝作沒看見於北蓓似的。
    “剛才那個是聶冉誒，他們好像在等車的樣子，阿英你把車開回去接他吧。”他身旁坐著的Brenda並不知道於北蓓和薛英智之間鬧矛盾的事情，但她跟聶冉還是打過交道的，知道他人品不錯，看見薛英智就那樣開過去了，便想讓薛英智重新開回去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