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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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也有些難過,他覺得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卻仿佛是仍在盤根生長的藤蔓一般,糾纏折磨著聶冉的內心。於北蓓能感覺到聶冉於此事的疲憊。那段過去,可能很甜蜜吧,於北蓓心想,但現在,可能對於聶冉而言,隻是一種折磨罷了。而他現在更想做的事情,便是幫助聶冉盡快從那段過去中走出來。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覺得或許這次,他來到這裏,是命運的安排,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療養院位於一個高級住宅區內。進入大門後,過道旁的行人與車輛便很少了。整個給人一種非常靜謐甚至是帶點幽深的感覺。
清晨的天空下著小雨,那雨似乎從他們來到這個國家時,便從沒停過。仿佛如同森林中的霧一般,讓整個住宅區的氣氛變得更加幽靜了。
“下車吧,到了。”聶冉將錢付給司機,打開車門道。
小女孩不知何時又已經睡著了,於北蓓心想現在的小孩子前一秒看著還活力慢慢,怎麼下一秒就又睡過去了。他搖了搖她才將她搖醒。
她揉了揉眼睛,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
嘴裏喃喃著“還想再睡一會兒”。似乎現在在的地方,已經即將看到的人,都隻是一個於她不那麼重要的人罷了,勾不起的興趣。於北蓓看著他們父女兩這樣子,反倒覺得,似乎這一路上,自己倒成了那個最激動,最忐忑不安的人了。
於北蓓見聶葛葛這樣,隻好將他抱起,示意聶冉先去敲門。他則抱著聶葛葛,跟在聶冉的身後。
聶冉按了一下門鈴,開門的是一個生著外國麵孔的老婦人。穿著一身花紋的女傭裝。眼睛裏麵帶著紅血絲,似乎也很疲倦的樣子。
但當她看見聶冉的麵孔時,臉上的疲倦便一掃而光了,換上來的是有些意外的表情。
她似乎是認識的聶冉的樣子,聶冉隻跟她簡單講了幾句話後,她便讓三個人進入房間了,期間,於北蓓感覺到老婦人的眼神一直是在注視著他和他懷裏的聶葛葛。
房間內部比從外麵看著還有大,還要豪華。但除了老婦人以外,於北蓓並沒在房間內看見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她在二樓,我們上去吧。”聶冉道。
“哥哥,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小女孩似乎已經完全從困意中走了出來,聽見要見到媽媽了,又恢複了一些精神,待於北蓓把她放下後,便緊跟著他爸爸上樓了。
二樓是有幾個小隔間組成,三個人在狹窄的走廊上走著,由於鋪了地攤的緣故,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走到走廊盡頭最裏麵的那一間房。聶冉敲了敲門。
裏麵傳來了另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聶冉打開門,於北蓓跟在他身後,便看見在一張大床上,正睡著一個女人。而在她旁邊,則坐著另一個頭發花白的,戴了眼鏡的老婦人。
老婦人看見聶冉也是驚到了,愣了愣神。於北蓓聽見聶冉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跟老婦人講了幾句,然後便把聶葛葛推到了麵前。
老人看見聶葛葛後,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眼前站的人就周蝶鵑的女兒一般。
她伸出那雙顫抖的手,嘴裏念著什麼,聶冉聽見後便低頭附在聶葛葛耳邊道。
“葛葛,那個人就是外婆,你去吧。她想看看你。”
聶葛葛似乎對於老婦人的反應有些不適應,站在原地,沒動作。直到聽見老婦人隱約的抽泣聲,看見她又朝著自己招了招手,她回過頭看了聶冉和於北蓓一眼,便猶豫著走到老婦人麵前。眼神不時的往床上閉著眼的女人瞥去。
“床上的人便是葛葛的媽媽了吧。”於北蓓站在聶冉背後小聲道。
“恩。”聶冉點了點頭。
於北蓓看著床上那女人的模樣。
蒼白的皮膚,宛若幹枯了的白玫瑰花瓣一樣,上麵皺紋橫生。盡管仍舊從那眉眼之間仍舊能看出一些青春時的餘韻,但似乎是受病痛折磨太久了的緣故,生命的活力幾乎已經被從那張臉上抽幹了。
她就那樣閉著眼靜靜的躺著,宛若一具已近死去的屍體一般,似乎就算周圍的聲音再大,也無法將她吵醒。
於北蓓看了覺得一陣心涼。他來時還曾幻想過女人美麗的容貌,即使處於病種,也應該殘留著病後的美吧,但現在看來,病痛已經奪盡了她的芳華。
聶葛葛的外婆一邊拉著聶葛葛的手,一邊示意聶葛葛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她的媽媽。
聶冉告訴了聶葛葛她外婆的意思,於北蓓看見聶葛葛那雙眼睛的瞳孔登時睜大了一些,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我可以摸摸她嗎?”聶葛葛低聲道。伸出手想要去摸女人的臉頰。但被她外婆拉住了。
“媽媽才做過手術,旁人最好不要輕易碰她,葛葛你就那樣看著她吧。”聶冉將聶葛葛外婆的話翻譯給聶葛葛聽到。聶葛葛聽了後隻得收回手,乖乖的站在原地,抿著嘴唇,就那樣看著媽媽。
聶葛葛的外婆似乎是因為第一次看見外孫女兒,但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中,她心裏的悲傷似乎也因此而更重了。拉著聶葛葛的手,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什麼。
於北蓓在一旁看見老人即使知道聶葛葛聽不懂卻仍舊不斷地念著的模樣,知道她是因為傷心過度,一時作為外人,她也不知道此時能夠做什麼。
老人仿佛從一開始就沒發現他似得,眼神始終是在看著聶葛葛,偶爾看看聶冉。
“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我在這裏也沒什麼事可做,不如幫幫忙吧。”於北蓓低聲對聶冉道。
聶冉朝他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們再待一會兒就走吧,這裏也沒有什麼我們能夠做的。”他道。
“你不再多陪陪她嗎?”於北蓓問。
聶冉隻是搖頭,沒有再回答他。於北蓓見他這樣,便也沒有再問。
於北蓓覺得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裏什麼都做不了,有些尷尬,便先行退出了房間,留他們四個人在一起待著。
房間隔壁的房間也是開著的,於北蓓眼神不經意的一瞥,被牆上掛的那副畫吸引住了眼光。
牆上掛著的畫像是一個男人的背影。
那背影高高瘦瘦的,站在夕陽下的街道拐角處,英子被無限製的在地表拉長。看著有些落寞的樣子。
但於北蓓細看,才發現男人不是完全背對著的,而是稍稍朝正麵看了一眼,露出了微微一點眼角,顯出了側臉的輪廓。
那背影,那輪廓,在看見他們的一瞬間,於北蓓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仿佛他也在哪裏見過這個背影一般。
他不自覺得想到了聶冉。
那背影確實跟聶冉很像,而且看著那幅畫中的男人,似乎也還是很年輕的樣子。
於北蓓便更加確定那是聶冉了。
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撫摸著那副畫,手指滑過男人的眼角。那背影看著那麼孤單,那眼神看著那麼冷漠。像聶冉,卻又不想。聶冉有時候也會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但他從來沒有給過於北蓓冷漠感。
於北蓓又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聶冉了。他隻是覺得很像。
於北蓓走過那放畫的地方,才發現那下麵的地板上放了一個很大的紙箱子。
透過箱子蓋的縫隙,於北蓓看見放在那上麵的第一張照片,是一個女人的笑容。
於北蓓耐不住好奇心,將那個箱子打開,便看見在那張相片之下,還放著其他一些照片。
他將那些張片拿出,發現厚厚的一遝照片裏,幾乎一般都是女人的。而另一半,則是女人跟另一個的男人的合照。
盡管都是同一人,但獨照裏的女人顯得比合照裏的女人要青春靚麗得多。燙染過的如夜一般烏黑的卷發,那雙如秋波一般的大眼睛,還有那張如櫻桃一般紅潤小巧的嘴。女人整個看上去就宛若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一般。那笑容,宛若茫茫濃霧裏,一朵閃耀著金色光芒的花。而合照裏的女人,盡管看的出來也笑的很開心,但笑容由那張蒼白的嘴唇表現出來,怎麼看似乎都多了一份難言的憂傷在裏麵。女人的頭發也已經不是獨照裏那般烏黑了。眼角上已經生出了許多皺紋。於北蓓認得合照裏的女人就是剛才病床上躺著的聶葛葛的媽媽。那這麼說,獨照裏的便應該是聶葛葛的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了。
那這個男人又是誰?於北蓓不禁心想。
男人生著的是一幅典型的西式麵孔。那雙在那濃密睫毛下的藍眼睛,明亮的宛若藏在黑夜深處的藍寶石一般。
為什麼女人的照片裏除了她的獨照以及和這個男人的合照,便沒有了其他照片?和聶冉的呢?
他不禁心裏疑惑。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來和照片裏的男人親密極了,宛如一對情侶一樣。而聯想到女人現在的狀態,看著合照裏的女人的神情,於北蓓心裏猜測拍這些合照時周蝶鵑應該已經患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