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天了，薑恬一直沒有主動聯係秦牧。終於傍晚的時候她給他發了條消息“明日中午老地方見。”
    秦牧苦笑，薑恬竟突然喜歡上了這種節奏。
    昨晚的詭事村子裏傳的沸沸揚揚，本來就帶著些許恐怖，再加上以訛傳訛的力量，版本變得異常豐滿和奇誕。
    秦牧昨晚身上劃的細小口子，浸過汗水變得又疼又癢，很難受。不過他也顧不上身上的不適，他更擔心昨夜驚魂後林曉絲的精神是否有所影響，不過事實證明他多慮了，林曉絲如同沒事人一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這麼容易就被嚇到，還怎麼做記者。”
    秦牧挑了一下眉，然後在她麵前晃了晃大拇指。
    天氣很好，晴空萬裏，不冷不熱。
    路上人明顯多了，看他們的態度昨夜那淒厲的笑聲似乎是都聽到了，可是這不正常。
    秦牧和林曉絲也在村子裏側麵的打聽了，這一夜村子東西南北四個邊緣還有中心處，總之整個村子都聽到了那個聲音，而且時間上也是驚人的統一，如此除非聲源不止一個。
    他們兩個人轉遍整個村子，並沒有發現很重要的線索。
    對於這件事情，村民雖然議論紛紛也表現出了應有的敬畏卻沒有那麼驚訝，因為類似的事情早就發生過多起。
    一個村民說，鬼節這天出怪事已經不新鮮了，最近的是三年前，那天大家祭祀完都回了家，按照慣例挨家挨戶都上鎖早睡渡邪。半夜十二點的時候，還是那個時間，外麵居然傳來一陣吹號的聲音，聲音很大很沉，當時幾乎全村人都聽見了。還有五年前，鬼節那晚村裏的人聽到的是另外一種可怕的聲音，那是什麼聲音，就像是萬千鬼魂集體號哭，震撼可怕。他們堅信那些聲音都是來自陰間來自那個世界，從不懷疑。
    林曉絲把聽到的故事都記了下來，她說等找到青青她要在這裏聽到的奇聞編成故事，還可以做個專欄，就叫“不為人知的邊緣世界”，秦牧不知道她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他搖了搖頭。
    “這個名字不好，還不如直接叫什麼‘民間鬼故事’之類的更接地氣。”
    “用這個名字的隻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秦牧用右手拇指劃了劃自己的額頭，然後很隨意的說。
    “哎，人家很多作家都有自己的筆名，你有沒有筆名？”
    “公英。”
    “為什麼去這樣一個名字？”
    “因為像我。”
    林曉絲的眼神一下變得暗淡起來，眼睛裏透出憂傷。
    “像蒲公英的種子任風吹飄散，沒有家，沒有掛念。其實，我還不如它們。”
    她苦笑一下，然後陷入沉靜。秦牧有些後悔，不該問這樣的問題，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
    “好了，怪我。開心點兒，別把自己說的這麼淒涼，你不是還有疼你的姐姐嗎？”
    真是情亂誤事，一向謹慎經驗豐富的秦牧居然說漏了嘴，林曉絲警覺地看著他。犯了不該犯的錯誤，他真想抽自己，不過林曉絲的眼神倒讓他解開了一個疑問，他基本可以判斷她確實知道自己與林青青一家的關係。
    “林青青啊，她不是很疼你嗎，你不是把她當姐姐？”
    “那就拜托你快點把我這個姐姐找回來。”
    話題有些尷尬。
    突然，一股淡淡的糞坑的臭味很辨時宜的撲麵飄過，秦牧趕緊拉著林曉絲幾步跑開了。
    “你幹什麼？”
    “好臭，你沒聞到嗎？”
    “有嗎？”
    “有哇。”
    轉眼第二天中午，秦牧應約去了老地方。
    還是那家飯館——“來香”，今天他突然感覺這個名字好怪異。
    老板娘認出了秦牧，跟他說著敘舊的話，很熱情，感覺好像認識很久了。秦牧沒怎麼搭腔，隻是點點頭就離開了收銀台。
    薑恬已經來了，還是那個位置。
    他在她對麵坐下，桌子上的菜已經擺好，回鍋肉、魚香肉絲、紅燒排骨、水煮肉片、皮蛋粥。
    “林曉絲7月22日請假之後您知道她去了那裏嗎？”
    “哪裏？”
    “7月22號她去了桂村。那天早晨有人在村外那條土路上看見過她，而那條路恰巧就是通往林青青家祖墳的必經之路。林青青7月21號回到桂村，而她22號也來了桂村，她為什麼不選擇與林青青同行？她為什麼不告訴林青青？她去墳地做什麼？”
    秦牧低頭不語。
    “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吧？墳地裏那兩棵神秘消失的水晶蘭就是她事先插進去的，之後又悄悄拔掉銷毀，而山洞裏的水晶蘭花瓣就是她進入山洞之後放進去的，為的是嫁禍給別人。”
    “林曉絲請假的時候是幾點？”
    “報社主編說是八點左右，他剛剛上班。”
    薑恬明白秦牧的意思，一時沒了底氣。林曉絲八點左右請假離開報社，到桂村最快也要四個小時，那麼就是說她到達桂村已經是十二點，然後她要徒步從村頭走到墳地，而且她要躲避行人更是會耽誤時間，走到墳地是不會早於下午一點，按照上午上墳的習俗，她不可能在林青青之前把水晶蘭準備好。
    薑恬想不通，那麼她去墳地做什麼？
    飯館外的街道邊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賣臭豆腐的，顯然她選錯了地方，十幾分鍾過去了一個詢問的都沒有。
    秦牧正在吃飯，飯館的門突然又發出“嘭”的一聲悶響，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走了進來，隨著玻璃門的晃動，一縷縷臭豆腐難以掩蓋的獨特臭味就這樣飄進了他們的鼻孔裏。
    薑恬一隻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隻手五指伸開在秦牧麵前使勁擺動。
    “臭死了，你不覺得臭嗎？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這樣的事物？”
    “臭嗎？”
    “不臭嗎？”
    他心裏一緊，對了，林曉絲也是這樣說的，她昨天似乎真的沒有聞到那股糞坑的臭，不像開玩笑。可是這不對，她的嗅覺不是比常人要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