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知道哨兵和向導之間的聯係有多脆弱，作為享受到了特權的軍士向導，目前也從未思考過蔚藍向導在白塔之中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她隻是隱約意識到了一點，如果哨兵能夠自主控製精神力，解決精神過載的問題。
    那未來的向導……出路在哪裏？
    她收回了思緒，更加認真地開始研究手中的功法。
    她選擇了《天魂鍛體訣》。
    按照林教官的說法，這功法修煉起來更加困難。
    可祁中尉已經開始了修煉。
    她可不能落後太多。
    紀芷看了一眼仍然在認真研究功法的裴副官。
    至少……也不能比裴副官落後太多吧。
    有了齊向晚這個打頭陣的，剩下的幾個哨兵也收起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
    功法本身不是很好看懂。
    文字他們都是學過的。
    可是那些功法上的文字排列組合在一起，就有些……玄妙深奧了，光是看這些功法的內容，是看不懂什麼的。
    不過功法上麵本身就有林見深附上的精神力。
    這算是一種引導。
    如果他們能夠跟上林見深留下來的精神力的引導，從中找到修煉的感覺，自然而然就能入門。
    齊向晚就是這麼做到的。
    既然齊向晚少尉都可以做到，那大家都是少尉軍銜。
    軍功也都相差不多，那沒道理他們做不到。
    產生了互相攀比的心理，大家都更加認真起來，身為向導的紀芷也是一樣。
    她嚐試著理解功法裏的內容，卻發現不得其解，功法之中蘊含著的精神力量，她原本是下意識抵抗的——向導的能力之一，設立精神力屏障，屏蔽來自於外界的幹擾和威脅。
    不過越是抵抗來自於林見深的精神力，越是沒有辦法成功。
    紀芷有些頭疼，下意識放開了對於陌生精神力的警惕。
    結果這麼一放鬆，那些之前越看越頭疼的功法內容，似乎隨著林見深的精神力量，一下子傳遞到了她的精神力海中。
    原本不能理解的功法，忽然就明白了。
    她根來不及思考這意味著什麼，立刻順著感覺，嚐試著將一縷精神力分出來，順著功法流動的感覺，利用這一絲精神力，淬煉體質。
    這種痛苦令人難以想象。
    剝離精神力的那一瞬間的痛苦，仿佛有幾十個人拿著重錘在大腦裏敲擊，不過這種疼痛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因為偶爾會有一些哨兵的精神力海情況十分糟糕，而且會對向導的精神力進行攻擊。
    她作為天鷹艦上軍士向導的隊長，經曆過不少這樣的精神力攻擊，對於精神力上的受損忍受能力還算強。
    剝離精神力那一瞬間的痛苦，紀芷咬咬牙就忍過去了。
    不過沒多久，順著林見深留下的“精神力引導”，力量來到了她的體內，出現在了一個從前紀芷從未重視過的地方。
    如果她是一個古文化愛好者，或許很快就能夠知道，這裏就是“丹田”。
    不過紀芷對古文化不感興趣，對於她來說，這裏是一個陌生的身體部位。
    分離出來的第一縷精神力落在丹田處，分裂成為了無數股細小的暖流，經過筋脈——紀芷也不是很能理解筋脈的具體內容，總之這些力量在身體中流過。
    帶來了比精神力剝離還要痛苦百倍的疼痛。
    紀芷咬著牙，跟隨著這些力量，完成了一次循環。
    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紀芷回過神來，發現許多哨兵都在盯著她，目光有些擔心。
    軍士向導沒有與單獨的哨兵匹配的義務，不過若是在戰場中培養出了感情，與哨兵結合，也是如今的聯邦法律允許的。
    作為單身向導，偶爾也會有人向紀芷獻殷勤。
    不過並不包括眼前這些和她同等軍銜的少尉們。
    他們大多數都在等著從白塔裏匹配一個合適的向導。
    而且，紀芷微微挑眉，這次他們看她的目光可不僅僅是擔心，還藏著幾分不甘。
    和她剛才的想法大約也沒差別。
    她瞬間就感覺剛才承受的痛苦沒什麼了。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現在都還在打坐，閉著眼睛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的祁聞鍾。
    嘖，不愧是中尉。
    他難道不會感覺到疼的嗎？
    “紀向導，你是怎麼成功的？”
    “你們這個功法真的很疼嗎？”
    有好事者湊上來打聽。還有人看裴涯酒不順眼的陰陽怪氣：“裴副官也選擇的這個功法吧，現在都還沒有動靜，難不成裴副官連個向導都比不過？”
    裴涯酒：“……”
    不是，他怎麼還能躺槍？
    這哥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吧？
    原則上來說他們的嫉恨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裴涯酒作為祁聞鍾的副官，在天鷹艦上的權力超過了在場的所有少尉——自然會引起別人的嫉恨。
    這並不是開玩笑。
    天鷹艦算是祁聞鍾與裴涯酒一手發展起來的，自有一套改良後的運行管理規則。
    一直跟著他們走到現在的人對規則不會說什麼。
    隻有半路塞進來的那些關係戶們，才會覺得裴涯酒實力配不上他現在所處的位置。
    紀芷對哨兵的態度都一視同仁，她白了一眼問話的人：“那你又成功了嗎？”
    能過來湊熱鬧的，自然都是沒有成功的。
    在祁聞鍾之後第一個成功的哨兵齊向晚的經驗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因為他自己的全程都是稀裏糊塗的。
    紀芷的態度卻不太一樣。
    她的麵容沒有一絲得意，卻也不像是齊向晚一樣，還需要林教官進行指導。
    也就是說，她幾乎是自己摸索出來了修煉的方法。
    盡管比不上祁聞鍾——這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也已經很不錯了。
    刺了裴涯酒幾句的幾個少尉也反應過來，看向紀芷的眼裏多了幾分亮光。
    “紀向導，你是怎麼成功的？可有什麼技巧？”
    “技巧自然是有的，而且教官已經在功法裏就給出來了，隻看你們能不能參悟。”紀芷表情神秘，說的話也神神秘秘，且含糊不清。
    好像是不待見這些哨兵似的。
    本來和星艦上的軍士向導之間關係就沒有那麼和睦的哨兵們：“……”
    總感覺紀向導說話帶著刺。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裴涯酒意識到了什麼。
    要說這功法之中本身就帶有的特殊之處，應該是讓他下意識感到抵觸的陌生的精神力。
    他們作為哨兵，接受來自向導的精神力安撫，也是一種本能。
    可林見深教官的精神力——與普通的向導區別也太大了！
    之前為了讓他們信服，還給了他們所有人一個下馬威。
    所以拿到功法的時候，察覺到了林教官的精神力，他幾乎是下意識就展開了屏障進行抵擋。
    這是一種應對危機的本能。
    不過，按照紀芷的提示，或許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或許，他不應該抵擋那些精神力，而是應該接受那精神力的引導。
    有了方向，裴涯酒重新拿起功法，觸碰到功法四周的精神力時，也沒有選擇抵抗。
    果然，這個方向是正確的。
    那些精神力不是林見深給的下馬威，也不是他有意彰顯自己的實力而做出的表現，而是一種引導。
    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其他人見選擇了據說更加困難的《天魂鍛體訣》的三個人，都已經陸續找到了修煉的感覺，頓時心情複雜。
    “不可能吧……就算我們比不過祁中尉，還有裴副官，難道真的還比不上齊向晚嗎？”
    他們聚在一起嘀咕。
    雖然看裴副官不順眼，不過裴涯酒這人能屈能伸，在各個方麵都很強大，就好像是沒有上限一般，有時候和祁聞鍾對練，都能平分秋色——比沉默寡言的祁聞鍾，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更主要的是，不管他們說什麼，裴涯酒都像是沒有脾氣一樣。
    實在是詭異。
    有時候都讓人感覺不像是真人。
    比不過裴涯酒，他們嘴上再怎麼不承認，心裏都是服氣的。
    甚至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不過比不上齊向晚，才是他們最不明白的。
    可齊向晚這人雖然第一個成功修煉了，卻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他們還是得需要自己摸索。
    紀芷注意到了他們的表情，對他們攤了攤手。
    現在他們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和紀向導打好關係了。
    *
    精神力分裂的痛苦常人難以忍受。
    哨兵的五感比向導更加敏銳，真正將龐大的精神力分離出來的時候，那種痛苦超出了想象，就算是身經百戰，甚至還曾在星海之中死亡的祁聞鍾，最初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順著林見深的精神力引導和提示，將分離出來的精神力融入到體內，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空氣之中原本看不見的神秘光點，這些應該就是林見深所說的天地之氣。
    隨著體內精神力隨著一定的順序進行運轉，有大量的光點湧入他的體內，並且也一下被奇異的力量鎖定在固定的路線運轉，隨之生成更為奇異的力量，融入到了血肉之中。
    那股鎖定路線的力量，應當就是功法的作用。
    如果沒有林見深的引導，隻有功法，或許祁聞鍾也能逐漸理解功法，不過要想這麼快就開始修煉，應該也沒有那麼容易。
    怕是連第一步，分離精神力，都需要經曆漫長的時間，才能夠作出選擇。
    利用精神力淬體，帶來的痛苦是翻倍的。
    哨兵的五感過分敏銳，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好事。
    修煉起來痛苦更加明顯。
    林見深看著眉頭緊皺，已經渾身大汗淋漓的祁聞鍾和裴涯酒，心弦有些緊繃。
    紀芷也看到了他們痛苦的神色，微微挑眉。
    看來，這功法對於向導和哨兵，還是不一樣的。
    她修煉的時候，也因為精神力撕裂產生了巨大的痛苦，不過因為向導的五感沒有哨兵那麼敏銳，所以後來的修煉過程，並沒有那麼痛苦。
    不過，很快紀芷就發現，祁聞鍾和裴涯酒的修煉比她更加痛苦，不過也不知道是精神力比較強，還收其他什麼原因。
    他們堅持的時間比她要更長一些。
    而且，不過半個小時，他們的身上氣息驟然發生了變化。
    按照功法的介紹，應該是成功進入了引氣一層。
    紀芷一頓，默默回去繼續修煉了。
    哨兵的修煉要比她更加痛苦，但是他們本來精神力就比她要更高，若是因為比別人更早感覺到修煉的感覺，就沾沾自喜，那她隻會被這些人甩在身後。教官和中尉給了她這個機會，她絕對不能給向導們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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