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走後，書房瞬間空了下來，公治修癡癡坐在書房裏，冷淡的臉上第一次有複雜的情緒變化。
    突然，公治修眉頭鎖的厲害，猛然一下將手邊的奏折發瘋一般全推到地上！浪峰不敢惹他，隻是悄悄上前去撿地上的奏折，正巧看到昨晚穆一春念得那本來自滄州白永初的奏折，一時間，腦海中閃過一點念頭……
    回想起昨晚公治修重重的反常表現，和現在的事態，再結合今日一春的表現，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轉頭看上手中的這份奏折，背上生了一股寒意。
    這份奏折是公治修故意讓一春看見！而目的就是為了讓一春支開秋雲，把他推到風口浪尖，拖住曹參。可卻不想一春早看出他的心思，知道這戲需要自己配合，所以曹參給他扣罪名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說全認。
    但是這一切既然都在公治修的控製之中，事情也按照他所想的發展了，為什麼還要發火？不過，今日公治修的梵音也有些反常！
    恍然間，浪峰看見地上多了幾滴新鮮的血跡，再一瞧一直把手縮在袖中的公治修他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把長孫芷，給朕叫過來！”
    今日書房發生的事，長孫芷早就聽說，一春的反映他雖然料到，但聽到時還是有些意外。
    公治修正站在大殿之中，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地上四濺的墨汁讓長孫芷有些意外，看來這個一向少有脾氣的公治修剛才發火了。
    “長孫芷？”
    長孫芷對公治修下跪行禮，他判斷的不錯，此時公治修的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殺意，他此刻非常不快。隻要自己一句話讓他不滿意，很有可能身首異處。
    “長孫芷，為什麼五洋掌櫃會突然答應寫口供，你不是說事情難辦？”
    “我去找了穆一春，問他要了點東西。”
    公治修牙關一要，嗓音發啞：“你當時為什麼不給朕說？”
    長孫芷聽出公治修語氣中的冷意，清咳幾聲，不緊不慢道：“穆一春在大局之中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百官之中任何一個都比他重要，皇上將事情全權交給我處理，這點小事都要啟奏皇上，那隻能證明我的無能。一場局之中形勢不能總是偏向一方，有張有弛才會信以為真。曹參是做好了救不下周倉的準備，所以也想讓我們損失才會對付穆一春。他清楚周倉不過是個切入點，周倉一旦被我們拔除，依附曹參的其他官員必然會想曹參求援，曹參已經越來越緊張，而今天的成功，會讓緊張多日的他懈怠，為我們其他計劃爭取時間。皇上，您說過，手段如何不重要，結果對就行。”
    公治修沒有作聲，長孫芷說了這麼大一串就是為了提醒他，穆一春做這一切是自願的也好，被蒙在鼓裏利用也好，隻要結果對，一切都不重要。
    “你問一春要了什麼東西？”
    “玉佩，我把玉佩給墨香閣的劉季觀瞧，在他的幫助下五洋客棧的掌櫃才會答應！”
    剛才臉色有所緩和的公治修再次失態蹭一聲站起：“誰讓你去問他要玉佩？誰給你的膽子？你當著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長孫芷一作揖，將玉佩放置手中遞上前：“皇上，那塊玉佩是皇室信物，不可輕易給人。若是遇到有不臣之心的人，後患無窮！”
    “後患無窮？這塊玉佩，是我送給穆一春的！！！”
    “皇上，恕臣直言，您對穆一春的態度是不是有太特別了？他和秋雲都是您奪得大權的一個棋子而已。”
    對他態度特別？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讓公治修失魂一般坐在龍椅上，長孫芷說的不錯，他們都是棋子！
    穆一春自願也好，不自願也罷，他要的隻是結果！沒什麼人對自己是特別的，那種人，也不該出現！公治修接過玉佩默默放入衣襟中，良久沒有說話。
    長孫芷將公治修的反映全看在眼裏，穆一春這個人，的確危險啊！
    “皇上，恕臣直言，我總覺這次曹參的反應和他以往的風格不太符。我們集中火力對付周倉，就算是左右手他也應該會放棄，可這次卻迎頭而上，我擔心，他和我們一樣也在使用迷惑計。”
    “那你覺得，他使用什麼迷惑計？”
    長孫芷搖搖頭：“我並沒有查到他的小動作，所以才覺得有些疑惑，感覺曹參比以前遲鈍了很多。”
    其實公治修心裏也疑惑，事情隻要做了就不會滴水不漏，可長孫芷近日的動靜，曹參好像毫無察覺，還一心撲在周倉的事情上，難道他是怕保不住周倉會讓其他依附之人感到惶恐？
    “暗中盯著點。”
    長孫芷點頭，掃到地上的血跡時，他眼眸微垂，咳嗽幾聲：“皇上，廷尉裏應該都是曹參的人吧？”
    對於再次挑起的這個話題，公治修明顯有些不快：“那又如何？他既然心甘情願替朕做局，朕還要去救他？”
    長孫芷當然看得出這句話是假：“可是，這樣不聞不問，會讓曹參起疑。”
    公治修什麼也沒說，看著長孫芷的眼中發冷，長孫芷清楚公治修的脾氣也沒有再提。隻是拖延兩三天的時間，應該不會有大事，一春並非常人，應該不用太為他擔心。
    收起這些心思，長孫芷說出一件最最重要的事：“皇上，秋雲回來之前，一定要讓一春回來。不然，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公治修臉上的不快神色重了幾分，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最終卻隻是一揮袖，沒有言語。
    長孫芷心中歎了口氣，他和秋雲怎麼說相識一場，今日設下這個局，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算了，一春一走紅燒肉也沒人管，先把它帶到長姐那養幾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