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曹婉說話，一春有些吃力，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但顯然曹婉也不介意，她隻是單純的想和他多說幾句話：“你聽說你特別喜歡吃，今天我讓禦膳房開了小灶，去我那裏吃吧。”
    一春雖然對著宮中的規矩懂的不多，但也知道不合適，見一春有些為難，曹婉像是想到什麼頓時紅了臉：“我是讓禦膳房多給你帶一份，畢竟我是夫人，你又是外臣，傳出去會讓被人說閑話。”曹婉的聲音越來越小，深怕他誤會什麼，可一雙眼睛卻悄悄的盯著他，仿佛又希望他誤會什麼。
    “我不能去。”
    曹婉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又是因為秋雲？”
    “嗯，我答應過他隻吃他給我的食物，隻用他送給我的東西。”
    曹婉無法發泄心頭的酸意隻能緊攥袖中的雙手：“他對你，管的太寬了些。若是兄弟，不會管這麼多！”
    “那如果不是兄弟，會是什麼？”
    “他當然是……當然是……”
    曹婉貝齒緊咬，她能說什麼呢？說秋雲和自己一樣也喜歡眼前這個人？這不是開玩笑嘛？
    一春也沒再追問，風吹得有些冷。
    “你認字嗎？”
    “？”
    曹婉是個聰明人，當即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一擦眼角，拉著一春的胳膊：“隨我來！”
    椒禮宮
    曹婉讓人準備筆墨，挽起袖子洋洋灑灑寫了最簡單的幾個字。
    一春本就聰明，在加上這些字以前秋雲教過他，他一學就會，沒一會曹婉又翻出幾本書一邊指一邊教他念。
    這些秋雲怎麼都教不會的字，由曹婉一教他就會了。可就是這一教就會，才讓他心生煩意。
    曹婉對於這個學習天才特別欽佩，從小到大她都沒見過這麼聰明的人。
    “你怎麼這麼聰明？”
    盯著窗外的一春一愣：“嗯？”
    “你看什麼呢？”
    “現在，上朝了吧？”
    曹婉不解：“對啊。”
    一春沒來由陷入沉思，他的態度比起剛才明顯不對勁很多，曹婉想到朝堂上的曹參，沒來由的心思也隨著一春沉了下去。她支著腦袋偶爾偷偷看一春一眼，然後做賊一般又快速把眼睛轉回。
    先開始她還特別喜歡這種感覺，可看久了，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失落，甚至委屈的有點想哭。這一刻要是能長一點，再長一點就好了。
    一春注意到曹婉情緒的變化，問了幾句她隻是搖頭，擦著眼睛說沒事。一春也不再追問，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長安殿宮殿，心中又有些慌，秋雲，到底如何？
    這份身在心不在的態度，讓曹婉將心一橫：“一春，你覺得我怎麼樣？”
    “什麼意思？”
    屋中有片刻沉默，那份心思不見這人，尚且可以壓製，可一見這人卻沒了理智，明知不可能卻還是要一問，也許隻用聽到他親口拒絕才能死心。
    “你喜不喜歡我？”
    屋中片刻沉寂，她等待的答案不是拒絕，而是一句，什麼是喜歡？氣的曹婉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問我什麼是喜歡是什麼意思？”
    一春沒想到她脾氣會這麼大：“我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緩過神的曹婉盯著一春那張真不知道的臉，突然也覺得不錯：“算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當我沒說。我剛才對你說的話，你不能卻問別人，知道嗎？”
    莫名的，一春有些失落，見他又沉默，曹婉懟了懟他：“和你說話呢，聽到沒聽到？”
    “我知道了。”
    “真是個木頭。”
    兩人之後再也沒說話，都盯著窗外陷入了沉思，不知過了多久，見宮外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一春騰一聲從坐位上站起，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往外跑，曹婉盯著已經看不見人影的門，暗自一跺腳。
    最近的朝堂可以說是到處充斥著火藥味，前幾天曹參讓長孫慎宰了一把，可今日秋雲卻又接了長孫慎的活拿出大量證據指正周倉，曹參自然不會被動挨打，對於秋雲的指正也一一拿出對應的證據反駁。朝廷雙方圍繞這這兩人提供的證據展開了激烈的辯駁，但問題是，兩人都缺少關鍵性的證據，由於雙方鬧得太凶，公治修下令先把周倉押下候審，並命人廷尉查辦此事。
    秋雲剛從大殿出來就看到正在等他一春，不由笑道：“你跑這麼勤？擔心我？”
    “有點。”
    “可惜啊，今天你是沒見到，我舌戰群臣的颯爽英姿。曹參雖然早有準備，我拿出的每一個證據他都能準確的亮出另一個證據進行反駁，上朝時就底氣十足，顯然做好了準備，不，是他對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十分滿意，所以才有恃無恐，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以為人多嘴多嗓門大就有道理，大錯特錯，我今日可是特地把被周倉兒子周林成搶占人妻的丈夫找了過來，曹參當時臉色都變了，你是沒見他有多有趣。”
    秋雲講的開心，可一春卻始終沒有笑容。
    “你怎麼了？”
    “先是曹瑁又是周倉，曹參怎麼會放過你？”
    “他又殺不了我，而且周倉入獄，曹參要是聰明就應該找人去尋找那個賬房先生，而不是盯著我，賬房先生要是死了，我這顆棋也就廢了。”
    一春沒再說什麼。眨眼間，海棠出現在兩人麵前，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方式和梵音有幾分像，她一見秋雲就揚起下巴，雙手抱臂，一臉得意：“今日，感覺如何？”
    秋雲輕笑一聲：“相當不錯，你是沒見曹參那張臉，被我氣得鐵青，我想他當時肯定在想，我準備工作準備的這麼足，怎麼還是栽了呢？絕對是秋雲太聰明，自己太笨的，悔著腸子和我作對。”
    海棠不屑道：“換一個人，他也輸！”
    “不不不，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他輸，是因為遇到我。現在那老頭肯定恨你恨得要死，覺得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搞個情報工作都搞不好！”
    海棠翻了白眼：“那是他自己不爭氣，關我什麼事？再說是他先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我討厭老頭。不過你怎麼就那麼確定向曹參告密的人是我？”
    “我胡說的，我哪有空盯著你，但沒想到你居然自己承認了！”
    “你……”
    秋雲帶著一春快速離開，剩下又再次吃癟的海棠在原地聲悶氣。回屋時恰巧看見蘇魁拿著羅盤在附近轉悠，身邊跟了一隊侍衛，自從上次他把公治修賣了，坑長孫芷進宮之後，公治修雖然沒殺他，但對他的看守比以前嚴密很多。不過看著架勢，過了這道坎，這蘇魁被宰隻是早晚的問題。
    秋雲和一春對視一眼，兩人上前：“蘇天師，我們的住處有什麼問題？”
    正眯著眼看羅盤蘇魁一見一春，立刻向後退了幾步看起來十分拘謹：“讓您稱呼我為天師，實在是折煞老道。”
    秋雲輕笑一聲：“這是後話，以前你在方子瓊的住所轉悠，她沒過幾天就死了，你現在在我們住所轉悠，這是不是暗示我們什麼？”
    蘇魁急忙道：“二位不是凡人，生死並不是普通人能左右的。”
    秋雲眉頭一挑，看不出來這人還真有點本事，不是隻會坑蒙拐騙的神棍。思索片刻從百寶帶中摸出一塊芝麻花生酥遞給他，老道微微沉吟片刻沒有接的意思。
    “怎麼，我這東西有毒？”
    老道搖搖頭：“不是，隻是我對花生過敏，吃不得這些。”
    “是嗎？”秋雲不再勉強將芝麻花生酥扔到口中和一春離開。看著老道的眼裏多了幾份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