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雲瞅著麵色難看的公治修。一縷頭發不慌不忙從百寶袋裏掏出幾個杏幹挑釁似的遞給一春：“不就一盤綠豆糕？待會我去禦膳房給你順一缸出來。要多少有多少！”
    一春知道他這話是說給公治修聽的，本以為公治修不會接茬和秋雲一般見識，卻不料他發了狠，一拍桌子厲聲道：“從今天開始禦膳房不做糕點！”
    “好啊！咱麼看誰餓的了誰！”
    公治修冷哼一聲，一句送客，一春急忙拉著還要懟話的秋雲往外走。
    這兩人要是前世沒有仇，那就是今生的冤家。
    一路上秋雲見一春都不怎麼說話，以為他是在生氣，從百寶袋中掏出一把南瓜米：“這凡間的事，我勸你不要想那麼多，更不要摻和，公治修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剛才我說曹參府中有高人，他卻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問，他明顯是知道什麼，我的那一句話，更讓他心中有底，所以才沒問。我現在懷疑他是故意把我往曹參府中支去探個虛實。”
    對於這些事一春是不想再想了，剛才一種說法，現在一種說法，細想太頭疼：“其實，隻要你想，一定有不被發現的法子，也一定能提醒到公治修。”
    秋雲沒有否認：“你說的不錯，但我和他有交情嗎？我憑什麼要為他盡心盡力？再說這是凡間，我隻想當個閑散人員，我也勸你一句，別忘了身份。我們在這裏最多隻是個看客。插手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你總不想把天上的人惹下來？”
    一春沉默片刻：“曹參府中真有高人？”
    一提起這個事，秋雲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沒錯，不然梵音給我的袋子怎麼會遺留在曹參府中而我卻毫無察覺？”
    說起這個他又想到一件事：“昨天，宮中也出了怪事，有大量的魔氣附著在宮中的女子身上。”
    秋雲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說，隻是倒了一句知道，兩人之間陷入一陣奇怪的沉默，天空中飄了點小雪，枝頭的雪團被風吹散，一春嗬了嗬手，睫毛泛起一層白，秋雲突然輕笑一聲，雙指將一春結霜的睫毛一捏，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他一時慌了神，連連後退幾步，微蹙著眉頭盯著秋雲，呼吸間的白氣暈花了眼前人的摸樣，心頭那一點點奇怪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上次，我讓你別修煉的那麼勤，現在還有沒覺得胸口悶，不舒服？”
    一春下意識的擦著睫毛上的冰霜：“嗯，好多了。”
    秋雲盯著他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家夥比以前好像拘謹內斂了很多，按理來說人應該越接觸越開放才對，可一春卻是反的，他這個人看似呆傻其實心中透徹，這段時間他一直怪怪的，難不成自己真漏了什麼馬腳？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越來越像凡人，我的睫毛從來不結霜。”
    一春眼眸稍轉片刻，沒有接話。
    “你知不知道魔界有一個叫清流的人？”
    一春搖頭。
    “那你覺得海棠是什麼人？”
    一春還是搖頭：“我對神界都知之甚少，對於魔界更是一無所知，沒有人給我說過，也沒有人願意告訴我。”
    “那你覺得海棠是人，是神，還是魔？”
    這一次一春依舊搖頭：“我沒想過。”
    “沒想過？”
    “你認識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壞人。”
    秋雲突然覺得這家夥有些好笑，問了一個又俗又不好回答的問題：“那我問你，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
    “我，沒想過。”
    “是嗎在你心裏我肯定是好人！可好人也會騙人啊！”
    “你，沒少騙我。”
    “……”秋雲揉了揉額頭，清咳幾聲：“有一個秘密，我怕你誤會壓在我心裏很久很久都沒和你說，哎！”尾聲的這一句歎息帶出幾絲愁意，一春也不追問，秋雲瞅了他一眼，也沒指望他配合，繼續往下道：“其實吧，我之所以被那些地仙欺負，除了我和他們思想不一樣之外，最重要的是因為我的名字。”
    “名字？”
    秋雲一拍手：“對！在魔界也有一個人叫秋雲，而且那家夥還是魔界的左護法，呼風喚雨無所不能，集天地智慧和萬千少女的崇拜於一身，吃苦耐勞精明能幹，世間罕有。當年我也是聽了他的大名，所以才取了和他一樣的名字，誰知道那些地仙嘲笑我，說我一個仙崇拜一個魔，那是異類。可他們越欺負我讓我換名字我就越不想換。不過這個名字著實給我帶來了不少麻煩，如果哪一天你也誤會了，那多不好？”
    一春隻是輕輕哦了一聲，並沒多大反應，秋雲知道他一向反應淡漠但這個反應著實讓他有些不爽，不由再次強調道：“你聽沒聽我剛才說的話？”
    “有一個魔叫秋雲，你也叫秋雲，但你不是說，你是第一次到人間見到秋天的雲彩覺得美才起了這麼名字？”
    額，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但秋雲眼睛一轉，立刻想到了圓話：“是這樣，我不這樣說，不是怕你也和那些人一樣會說我幾句，畢竟一個仙和一個魔同名，說出去讓人笑話。”
    “我很喜歡你的名字。”
    秋雲嗬嗬笑笑：“如果哪一天，那個魔界的秋雲真出現在你麵前，你會不會殺了他？”
    一春有些疑惑：“我為什麼要殺他？”
    秋雲故作一臉怒意：“因為他和我同名！”
    “……”
    一春不再理他，秋雲一邊樂一邊吃著瓜子，可笑意之下卻隱藏著一種淺淺的擔憂，自己剛才怎麼會問那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