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雞群都是被放出雞棚的，在院子裏隨地走動，然後留下一點點白色的糞便。張舒然站在幾隻小雞旁邊，看著腳邊幹了的，或是沒幹的雞糞，實在是覺得有些惡心。她以前哪那麼近接觸過家禽了？最多就是偶爾和朋友去農家樂遊玩的時候看見幾隻。她手上撒下一把穀子，不僅腳旁的雞仔嘰嘰喳喳地啄食著地上的東西，就連原本在牆角覓食的幾隻母雞也像感應到了食物的召喚一般，“咯咯噠、咯咯噠、咯咯噠”幾聲，扇著翅膀，半飛半跳地朝張舒然這邊過來。
    張舒然一見這來勢洶洶的氣勢，嚇得急忙往院子的另一頭跑。她從來都不喜歡接近禽類，仿似一靠近，對方的利爪和尖嘴就會冷不丁地給她一下。
    剛從南屋走出的字康，看見院中女人有些受驚的模樣，又轉眼看了看地上幾隻脖子一伸一縮地母雞，大概也猜想到是什麼情況。他皺了皺眉。一看女人的這副樣子，哪像是以前做過活兒的。看來想要對方真的給家裏幫上點忙，那還得有些日子呢。
    “我去挑水。你喂完雞後，掃下正屋。”字康扛起水缸邊的木桶道。
    “知道了。”張舒然一邊敷衍地答道，一邊警惕地看著一隻小眼珠一眨不眨，瞪著自己的母雞。
    字康鼻腔深深吐了口氣，真不知道自家是住進了一個什麼怪人，連雞都怕。身後跟著饅頭，出了院子。
    不一會兒，老婦人出了臥房，看見張舒然手持裝著穀子的簸箕，站在離雞棚老遠的地方。
    “舒然，喂雞呐？”婦人親切地問道。
    “嗯。”張舒然點了點頭。
    婦人有些好笑地看了眼身旁的姑娘，輕拉對方的胳膊肘，往雞群裏走去，說道：“這喂雞呀，最好不要滿院子撒穀子。這些畜生呀都是直腸子，東西吃下肚，不一會兒就拉了。你要是把穀子撒的遍地都是，那不一會兒，就是遍地的雞屎。”
    張舒然有些踉蹌地跟著老婦人走到雞棚邊，看著在她腳邊轉悠地一隻母雞，她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婦人從她手中的簸箕裏抓了一把穀物，順著自己身子四周撒下，“這麼撒就可行了。還有呀，這穀子一天撒六把就夠了，這些畜生也會到牆角的找蟲子吃。”
    張舒然“嗯”了一聲。
    “我繡好了新布，要去拿給林家嬸子。你等下喂完了，去雞棚裏撿雞蛋，雞蛋呢就放在正屋的竹籃裏。”婦人笑道。字康和老婦人提過張舒然在家裏住的這些日子會幫家裏做些活計，叫她有什麼輕活讓張舒然幹就行了，況且她自己也已經將眼前的姑娘當做半個兒媳婦兒對待，所以也就不和對方客氣了。
    眼見老婦人挎著一個籃子走出院子的身影，張舒然真是欲哭無淚呀。喂雞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叫她撿雞蛋呀。
    張舒然站在原地思躊了一會兒。有了。就這麼辦。
    她走到院子中間撒下雞食，嘴上催促道：“快點過來呀雞寶寶們。”雞仔們像是真的聽明白了，嘰嘰喳喳地跑了過來，不是寶寶的那幾隻，也跟著身子一搖一擺地走了過來。見達到預期效果，張舒然勾了勾唇。她從旁邊的空地繞到了雞棚。這雞棚其實就是木板搭成的一間的小屋，高度打到張舒然前胸。她深吸了口氣，彎腰，伸手進光線不明的雞棚裏摸索，手指先是觸到一些幹草，然後摸到一個橢圓還留有溫度的物體，她撈了出來。果真是雞蛋。把雞蛋小心地放到腳邊的簸箕裏，又將手伸回雞棚裏。這麼折騰了將近三四分鍾，收完了雞蛋，雖說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可畢竟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弄完了還是有點小小地成就感。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聲“康子，康子。”的叫喚，接著是院門被推開的聲音。
    令元一進院子，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他摸了摸自己後腦，然後毫無預兆地轉身跑出了院子。
    張舒然挑了挑眉，心道：這家夥沒事吧？
    令元在院外來回轉悠，確定自己沒有走錯，這的確是康子家。可，可這裏麵站了個女的？不對不對。字家嬸子也是女的。他現在困惑的是，怎麼裏麵站了個長發披肩的年輕女人，而且，而且剛才那一瞥，對方似乎長得還挺漂亮的。
    張舒然將原本半掩的門打開，朝門外的人平靜地說道：“你先進來等會兒吧。字康打水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令元目瞪口呆著看著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一臉淡然邀請他進去。他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是康子家什麼人？”
    張舒然淡淡地丟回了一句：“我是他表哥。”
    此時此刻，令元那原本就慢了半拍的腦子，完全混亂了。表哥？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會是表哥？康子的表哥不是舒然嗎？似乎想到了什麼，令元再次仔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他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結巴道：“你，你，你”
    張舒然聽不下去了，看來令元這孩紙的反射弧八成是比自己的還長，接話道：“我就是張舒然。”
    聽見對方確定自己的猜測，令元仍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對方，不知不覺間彎起了嘴角，咧嘴笑道：“你真的是舒然。我就說嘛，康子怎麼會有那麼俊俏的表哥。”說著，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進來吧。”張舒然道。
    令元跟著進了院子。
    張舒然原本想要客氣地問一下令元要不要進屋坐，或者喝點什麼。可是想到這裏不是自己家，而且字康對自己的態度也是陰晴不定的，所以沒有開口。
    “舒然，真沒想到你是個姑娘。”令元還沉浸在發現張舒然真實性別的震驚與喜悅中。
    張舒然囧，解釋道：“之前是為了和你們一起出行方便，字康才叫我女扮男裝。”
    令元表示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的傷勢怎麼樣了？前幾日也是怕家裏擔心，所以我和令寶不得不提前回來，就沒有等你和康子。”
    “現在好的差不多了。沒事的，反正當時還有字康在。”張舒然地答道。
    令元笑道：“對呀，有康子在，哪裏還需要我們兩兄弟。嗬嗬。”
    “汪汪”門口傳來了狗吠聲。
    “估計是字康回來了。”張舒然道。
    令元幾步邁到門外，笑道：“康子，我給你送藥過來了。”說著，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牛車上的一大捆藥草。
    “嗯。等我把水倒水缸裏就出來一起搬。”字康額頭冒著一層汗，有些許氣喘的道。
    令元上前，幫對方在身後托著裝滿水的木桶，一起走到了水缸邊。
    二人做事間，張舒然在正屋裏掃著地，不時朝門口看幾眼，見兩人合力從院外將一個困成四方體的東西抬進了南屋。
    不一會兒便聽到令元離開的動靜。
    

    作者閑話：

    想起以前家裏後院養雞，真的是便便拉的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