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康把那兄妹二人送到住處後，在街上買了點明天路上吃的，想著張舒然也可以走動，是時候該回亭裏了，可半路上遇到熟識之人，說是看見那姓熊的帶著兩個跟班，進了田伯的茶鋪。
    字康疾步邁入鋪子，看見地上摔碎的茶盞，和櫃台前散落的茶餅，急忙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鬧事。”
    女人垂頭，仍舊注視著地麵的眼珠微不可查的動了動，默默無聲地點了點頭。
    “田伯呢？”字康沒等對方回話，就快步繞過了張舒然，朝後院跑去。
    等鋪麵再次回複寂靜，張舒然抬起頭，轉身向藥房走去，進屋後，她關上了房門，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邊。就像是受到傷害的動物一樣，出於本能地關閉了自己的感官。原先周身的疼痛現在已經變得有些麻木，就連這藥房中彌漫的草藥味也不再那麼刺鼻。
    房門被“咯吱”推開。矗立在門口的字康看著女人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原本想要責備的話語也也咽回了肚中。他踱步，慢慢走到張舒然身前，問道：“你，沒事吧？”
    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女人並沒有答話。兩鬢的長發完全遮住了對方的表情，叫字康心中生出一絲不悅。
    張舒然突然感覺，保護自己一邊麵頰的發絲被人撩開，她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
    “怎麼又把自己弄傷了？”少年看見女人額角已經凝結的血跡，和紅腫的側臉，蹙了蹙眉，聲音卻不帶一絲波瀾起伏的說道。在他印象中，打從見到這個女人以來，對方就從來沒有身體完好的時候。“我去拿藥箱。”說完，少年轉身出了屋子。
    張舒然心中苦笑，“又把自己弄傷了”，難道她自己想要這樣嗎？難道那個惡心的男人碰了自己，自己還要乖乖任由其擺布嗎？想到這裏，張舒然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是呀，就像田伯說的一樣，如果先前不是因為自己冒失地跑進茶鋪，她也不會落得這樣。
    耳邊再次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少年將方形的木箱放到床邊的凳子上，屈膝蹲下身子。當他再次撩起女子一邊的長發時，手的動作頓了頓，那紅腫的麵頰上還可以看到淡淡的指印。
    毫無預兆地，張舒然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指腹輕輕抹過自己腫了的臉，刹那間，她竟然覺得這道感覺是如此的熟悉，但這種想法也是轉瞬即逝。她抬眼對上了少年的眼睛。依舊是那對深邃如舊，叫她永遠也看不懂的眸子。
    少年放下手，轉身在醫箱中拿出一塊棉布和一瓶液體。他將棉布浸濕，夾在指腹間，伸到女人的額發前。張舒然突然抬手，抓住了那隻繭痕斑斑的手掌，然後慢慢抽去其中的棉布，低聲道：“我自己來。”
    少年沒有勉強，隻是道：“額頭上的傷口不是很深，清理後，不包紮可能好的更快些。”
    張舒然沒有接話，她把一整塊棉布都按在了傷口處，傷口上的凝痂不一會兒就軟了，棉布上的液體漸漸滲入她裂開的血肉。一陣清涼和刺痛，包裹了她的整個額頭。原來那個瓶子裏裝得是類似酒精一般的液體。她貝齒咬住下唇，閉了閉眼睛，想要以此減緩一些疼痛。
    少年看著女人魯莽的動作，眉間的褶皺加深，呼吸也在不知覺間加重，一時竟難以說清掠過心頭千絲萬縷的感覺。
    片刻後，張舒然將已經浸染淡淡血跡的棉布遞回給少年。
    字康將髒了的棉布扔在藥箱的一個小格子內，又重新浸濕了一片，遞給張舒然。“鋪頭一時找不到冰塊，用這個擦拭下臉，多多少少可以幫助消腫。”
    張舒然接過，沒有多想，手沒輕沒重地將棉布按在自己腫起的麵頰上，因為疼痛，她“嘶”了一聲。
    突然感覺手腕被人緊緊握住，簡直緊的有些發疼，手上的棉布落地。張舒然一怔，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麵孔，對方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眸，聲音冰冷地道：“你要是想折騰自己就早點兒說。”說完，字康站起身，冷冷地看了女子一眼，轉身朝門口走去，順便大力帶上房門。
    張舒然的視線從緊閉的房門處收回，突然抬起已經疼得有些麻木的手臂，放到自己唇邊，張口使勁兒咬了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鬆開牙關時，白皙的前臂上已經出現一片紫紅，和兩排深深的牙印。仿佛隻有這樣進一步的疼痛才能稍稍緩解她此時此刻壓抑的心情。
    

    作者閑話：

    字康，你腫麼那麼粗魯呢，女人是要溫柔嗬護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