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禍事臨頭未可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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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的騷亂驚動了四周,已經有府兵衝過來了。廖寒之看到這陣仗突然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對方人多勢眾,手裏還有兵器,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然而堯亭站出來喝退了府兵。
    “寒之公子興許是喝多了吧,火氣這麼大。早點回去歇著吧。”
    廖寒之沒有猶豫,轉身便走。此時不逃,搞不好就走不了了。
    廖老爺子臉都嚇白了。一路板著臉不說話。一回府就把他狠狠訓斥了一通。
    “本想讓你為咱們家爭口氣出份力,你怎麼淨給我闖禍!你知道打的是誰嗎?啊?那是典當行劉家的少爺!明天就去登門謝罪!”
    “那是不是也要去林家謝罪啊?”廖寒之嘟囔著問。
    “林家就算了。”
    廖寒之一愣,這麼雙標?
    “爹,我現在年紀不小了,也想幫您料理些生意上的事。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教我呀,別總讓我在家閑著。我去道歉就是了。”
    廖老爺依然麵色沉重,搖搖頭說:“還不是時候。”
    廖寒之有些泄氣,不知道老爺子嘴裏的“時候”指的是何時。看來隻要時候未到,自己還真要一直做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了。
    為了派遣寂寞,廖寒之托鹿耳找了個師父過來教他功夫。一來是為了防止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身體發福,二來也是為了防範哪天林赫再挑釁,動起手來不吃虧。
    那師父四十多歲,身材魁梧,功夫不差,但也絕稱不上是武林高手。廖寒之過去一直養尊處優,身子骨羸弱,這會兒正被罰紮馬步練體能,累的呲牙咧嘴,意識到自己真是花錢找罪受。
    正暗自抱怨著,見鹿耳一路小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過來了。
    “少、少爺!”
    “怎麼了,慢慢說。”
    “堯亭公子來了。”
    廖寒之一下泄了勁兒,坐到地上。
    “還有誰?”
    “隻有他自己,說是來討茶喝。”
    廖寒之起身回房換了套衣服,讓鹿耳帶著就去了前廳。前廳裏,廖老爺坐主位,堯亭坐客位,臉上依然掛著笑,擺弄著手裏的折扇。但是倆人都沉默著,誰也沒說話。
    廖寒之一進來,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廖老爺見他來了,起身走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廖寒之再傻,也知道父親這是不高興,但想不到廖家和王府的世子能有什麼瓜葛。
    難道是不喜歡對方來家裏白吃白喝,這也太小氣了吧?
    他顧不上多想,對堯亭欠身行了個禮。
    “要喝茶果然就得來廖家,就連在我七弟那兒,都沒喝過這麼好的茶。”堯亭說罷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性儉,不宜廣,廣則其味黯澹。我家的茶,在衝泡上極其講究,其源、其具、其造、其飲,皆有功夫,自然是最好的。”
    他想起了《茶經》裏的一句,隨口一說,又編了兩句,聽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堯亭果然挑了挑眉,爽朗一笑。
    “想不到寒之公子也是愛茶之人,真是相見恨晚。”
    廖寒之一陣得意,心想自己可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隨便糊弄糊弄你一個古代人還不容易。
    那天以後,堯亭便三天兩頭約廖寒之品茶遊玩。要麼在茗醉坊裏有姑娘伺候著賞歌舞,要麼就在廖府裏下棋喝茶。不過這堯亭倒是行事檢點,即便去風月之地,也沒有越雷池的舉動,從不留宿。
    廖寒之自打來了這兒,還沒機會和姑娘談情說愛,見這堯亭如此君子作風,雖然心裏有些不爽,也隻好跟著裝模作樣。
    有他陪著,廖寒之沉迷在這聲色犬馬的生活裏漸漸有些忘形。
    這天從茗醉坊回來,天色早就暗了,本以為沒人發覺,卻看到前廳燈火通明,廖老爺子板著臉,看到他回來,吼了一聲:“跪下!”
    廖寒之嚇了一跳,酒立刻醒了大半。
    廖老爺手裏倒握著一隻雞毛撣子,緩緩渡到廖寒之身旁,用力抽了一下他的背。廖寒之吸了一口涼氣,咬牙忍著痛,一聲不吭。接著,第二下、第三下……每抽一下,廖寒之都疼得皮都快裂開了。沒想到老爺子發起飆來,真舍得下手。
    打累了,廖老爺喘著粗氣問:“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廖寒之搖搖頭。
    廖老爺歎了口氣,把雞毛撣子一扔,坐回到那張高腳楠木椅上。
    “有些事,總覺得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老天爺開眼,讓我們廖家有了繼承人,但我總想著,把祖輩的產業完完整整地交給你。你雖然不小了,可畢竟是大病初愈,很多事需要慢慢來。我千算萬算,沒想到那個堯亭會纏上你啊,你不是知道林赫是什麼人嗎,他們是一丘之貉!你還和他混在一起?是不是明天就要和林赫拜把子了?不好好在家讀書,天天吃喝玩樂,你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
    “對不起,爹,孩兒知錯了。”
    “他若是再來,你便借口生病避而不見。那個人,咱們惹不起。能躲則躲吧,他要是問你打聽任何事情,尤其關於咱們茶堂的,一律不能說!”
    “孩兒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
    廖寒之覺得委屈,但也懶得爭辯。就像以前,他和父親鬧矛盾,也向來懶得解釋,隨便應付一下就過去了。這個廖老爺,根本就是和林家不對付,連帶把堯亭也給討厭了。
    三日後,堯亭果然又派人來邀他,說是要去王府賞梅。有了上次的教訓,廖寒之隻好回話說“身體不適,改日再約”。一個人悶在房間裏,無趣的很。
    在廚房裏尋了些小吃,又把鹿耳抓來陪自己下棋,消磨了大半日,待到黃昏時候,他有些困了,倚在床上打起了盹兒。
    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聽到些聲響。睜開眼,房間裏已經黑了。想是鹿耳見他睡了幫忙熄了蠟燭。
    聲音又起。是敲門聲,敲的很輕,顯得小心翼翼的。
    這大晚上的,也不知是誰。廖寒之起身,拉開房門,門外站的,竟然是堯亭!
    堯亭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開口問:“聽說你病了,怎麼樣了,覺得好些了嗎?”
    廖寒之臉一紅,趕緊低頭假裝咳嗽了兩聲,說:“啊,好多了。”他側身把堯亭讓進屋,不忘左右看看有沒有被人發現。
    “放心吧,沒人看見。你們府上的守衛,可比王府差遠了。”
    廖寒之回身看著他,覺得謊言被拆穿了,有些尷尬。
    堯亭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自顧自坐在圓桌旁,還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啊?”
    “當然是要事。”
    廖寒之一聽,也正襟坐到了桌旁。
    “你們家恐怕要有麻煩了。”
    “啊?”廖寒之對這麼突然的消息感到有些迷茫。
    “我知道你父親忌憚我和林家的關係,不喜歡我。但是,知音難得,我倒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所以想幫你。”
    “是什麼麻煩?”
    “知道奉茶村嗎?”堯亭問。
    “不知道。”廖寒之老實回答。
    “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你父親還什麼都不和你說。”
    “可不是嘛,我都說過好幾次想要幫忙打理家中生意,老頭兒卻總是說‘時候不到、時候不到’的,也不知道他覺得什麼時候算是到。”
    堯亭輕笑了一下,問:“咱們第一次見麵時,那個偷你錢袋的小賊可還記得?”
    廖寒之點點頭。
    “他的父親就是奉茶村的茶農,名叫趙厚。而奉茶村,就是你們家的茶田所在之處,茶農們住在村裏,種茶采茶,給你們茶堂供貨。”
    “哦~那到底出什麼麻煩了?”
    “你父親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一直拖欠茶農們工錢,現在已經被告到了衙門。”
    “這……難道說,我們家要破產了?”廖寒之一陣心焦。好不容易過上衣食無憂的不差錢生活,這才多久啊,就要破產了?
    “破產?”
    “呃~那個,就是我們家還不起錢嗎?”
    “這就不清楚了,個中原因,恐怕隻有問你父親才知道。”
    廖寒之低頭思索,直接問肯定不行,而且還會被追問是在哪裏聽來的消息,更不能讓父親知道他和堯亭私下有接觸。
    “你別心急,我來提醒你,是因為你父親樹敵太多。這些年廖家生意好是有目共睹的,你父親又為人耿直,不攀附權貴,其實我很是欽佩。你現在不僅恢複神誌,而且聰慧機敏,說不定,能夠助你父親一臂之力。”
    廖寒之心說,我現在對大勢小情都一概不知,怎麼助啊。
    見他神情沮喪,堯亭又說:“你也不必太過擔憂,我和本城知府交好,到時候一定會秉公處理。況且,說不定這裏麵有什麼誤會。具體怎麼回事,需要去奉茶村走一趟。但是這些年,沒人知道這個神秘的村子真正在哪兒。所以,需要你的幫忙。”
    “怎麼幫?”
    茶農每月初來送貨。廖寒之聽鹿耳說,有關貨物的大小事宜都是廖老爺親力親為,其他人都不得插手。而堯亭告訴他,在送貨那日,上次那個小賊必定會陪父親一起來城裏,找到他,就能套出話來。
    他不知道堯亭的計劃是什麼,但看他熱心幫助自己的樣子,心裏非常感動。
    他像上次那樣,在買鏡糕的地方獨自徘徊,果然等到了那個陪父親一起送貨的小孩兒。
    如堯亭所料,一袋錢,幾塊鏡糕,那小孩兒痛痛快快給他畫出了村子所在。
    “為什麼要我去問?”廖寒之再見到堯亭的時候,問出了心中疑惑。
    “因為那是你們廖家的茶山,換做外人,給那小孩兒再多的錢,他也不會說的。”
    “這樣啊。”
    “好在你爹沒有禁你的足,不然,就吃不到你買的鏡糕了。”堯亭說完,笑著咬了一口廖寒之帶回來的鏡糕。
    那笑容很有感染力,廖寒之也笑了。能在這陌生的世界結識一個誌趣相投的好友,真是幸運。
    吃完鏡糕,堯亭沒有久留,似是有急事要辦。
    本以為後續的情況堯亭也會很快告知,然而眼看過了好多天,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原想去王府見堯亭,奈何上次在貴德樓和堯亭見麵又讓廖老爺知道了,被罵了一頓後,直接禁了足。每天都盼望著醒來能看到堯亭帶著好消息來找自己,可希望每天都在落空。
    然而沒有等來好消息,壞消息卻接踵而至。
    轉眼又到月初,原本應該來送貨的趙厚不知為什麼,竟然沒有來。茶堂裏的貨眼看供給不足,廖老爺急得團團轉,嘴上長了個大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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