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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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作他想,跟著工作人員的指揮,準備搭車離開。
可就在這時,我聽見了林墨的聲音。
“我要進去拿東西!那很重要!”
他正在跟工作人員爭吵,試圖重新進入會場。
“這位先生,現在情況很危險,請你聽從我們的指揮!趕快離開這裏!”
工作人員想攔著他。
我看著他那個樣子便覺得生氣。
為什麼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以為最終他會聽工作人員的話離開,不打算再理他,然而當我轉過頭,卻聽見一聲倒地的聲響。
林墨他把工作人員打倒在地,一個人衝進了會場!
我驚呆了,我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衝動。
“林墨!”我大叫。
他聽見了我的聲音,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那背影越來越遠,我看著他。那一瞬間,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我不跟著他進去,我會後悔一輩子。
我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裏一片空白,最後我也趁著工作人員一片混亂,跟著他一起衝了進去。
工作人員在朝我們大喊,可隨即地麵又開始了劇烈的晃動。
我感覺到房頂似乎都要被搖散了。
房頂厚厚的積雪開始落下,他們朝我們吹哨子,可我聞之不理。
我跟著林墨一起進了屋子。
“你在找什麼?!”
他似乎很著急,沒理我,蹲著身子,在地麵上不斷搜索。
“外麵閑雜情況很危險,先走吧!”
我想勸他,可他根本不聽我的。
屋子還在劇烈的晃動,外麵的雪越落越厚,門外已經沒有人了。
“找到了!”他大叫。
我看見他手裏拿著兩張白色的小紙片。
“走!”我拉著他的手。
可我感覺到他的力氣比我要大,最後竟成了他拉著我跑。
“快走!”他拉著我的手。
那手給我的感覺跟以前不同,更厚,更大。
我們兩個沒跑出去,雪太大,把門封住了。
我感到慌張極了,可他卻仿佛很鎮定。
“雪崩要來了,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他說。
他帶著我一起藏到了一處沒有窗戶的房間裏。
我聽見那”咚”的一聲巨響,即刻便是窗戶被衝碎,雪衝進了房間發出的“哐當哐當”的聲音
我聽著那聲音,便能想象到房間內所有東西被大雪摧毀的景象。
好在我們這個房間在會場最裏麵的角落,沒有窗戶,空間也小。
那聲音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我卻反而並不如剛才那般慌張,仿佛這個小屋能夠給我們提供完全的庇護。
“怕嗎?”林墨突然問我。
我搖了搖頭。
他笑了。坐在地上。
燈全部都滅了,我能感覺到暖氣也已經停了,整個房間內是漆黑的。
那聲音響了大概十分鍾後便停了,四周一片寂靜。
“你剛才找的是什麼?”
我問他。
他搖了搖頭,沒回答我。
“現在救援人員要來救我們估計至少也要一天時間,我去其他房間看看有沒有剩下的東西可以拿來吃的。”
他推開門走出去。
我獨自一人蹲在房間的角落裏,我很好奇他剛才找的到底是什麼。
可他既然不告訴我,我也不願意再拉下臉了去問他。
看著漆黑的屋子,我走到門邊,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積雪已經完全塞滿了整個大廳,桌椅,大片大片的玻璃渣,吊燈,被埋在雪中。
那雪仿佛一座山丘一般,堆積在狹窄的過道口。
隻有我們最裏麵的三間屋子沒有受到波及。
林墨抱著一些餅幹和巧克力從對麵的屋子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瓶酒。
他看著我有些目瞪口呆的神情,在我麵前招了招手。
“幹什麼,嚇著了?”
我搖了搖頭。
“進去吧,外麵冷,屋子裏麵暖和一些。”
我先進了屋,他進來之後便把門關上了。
“隻有這些東西了可以吃了。暫時先拿來充饑吧。”
他將那堆零食放在了地上。
我重新蹲回牆角,看著地上的那一堆零食。再看看他。
“你不吃嗎?”
“我不餓。”他說,坐在我對麵,擺弄著手裏的相機。
我拿了點巧克力,一個人吃著。
房間太靜,靜到我吃巧克力時“哢擦”的聲音似乎都格外的響。
“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他突然說。
我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覺得有些氣不過。
“你管我。你自己還不是做了。”
“我傻你也要跟著我一起犯傻嗎?”
他的語氣突然有些嚴厲起來。
隨即似乎是意識到太凶了,他又沒說話了。
我正想反駁,可想著現在這種情況,跟他吵起來也沒意義,便沒再說話。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幹坐著。
過了很久,我意識到可能已經入夜了。因為氣溫越來越低。
冷的我連吃一塊巧克力都感覺冰冰的。
我突然後悔自己那麼衝動跟著林墨一起進來了。
我雙手抱臂,蜷縮著身體,想要自己取暖。
“冷嗎?”林墨問我。
盡管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因為寒冷而顫抖。
可我嘴上仍舊要麵子的說。
“不冷。”
隨即我便打了個噴嚏。
我聽見他的歎氣聲,隨後黑暗中他的身影站了起來。
打開了門,從其他房間,似乎是抱了一床被子進來。
“給。蓋著。”
他把那床被子扔給我。
我不好意思的接過了那被子。
“隻有這一床嗎?”
“恩,你蓋吧。我不冷。”
氣溫這麼低,他穿的比我還少,我百分之百肯定他也是在逞強。
隨即便道。
“你也進來蓋吧。”
“不了,你蓋。”
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隨即便把被子掀開了,推到一邊。
“你不蓋我也不蓋。”
我說。
我聽見他突然的一絲笑聲。
黑暗中,他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他揪著那床被子,坐在我旁邊,跟著我一起把被子蓋上。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他說。
“知道,別說那麼多。”我有些沒好氣地道。
林墨穿的真的很薄,我的手觸及到他的手,感覺到那手指冰涼涼的。
“你怎麼這麼冷啊。”我說。
“心疼了嗎?”
“誰心疼了!我就問問。”
被他這麼一調侃,我剛才的好心一下子全沒了,我不想再理他。
扭過頭去,靠著牆壁,沒再說話。
夜晚太冷,盡管蓋著被子,我還是覺得有些冷。
很快的,我便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了。
我睡得半夢半醒的,也不再想去管是誰在抱我。
直到後來,我感覺到脖頸傳來一陣冰涼,我醒來後,便發現林墨正在不住地發抖。
“你怎麼了?林墨?”我問。
他的手指還是冰涼涼的,黑暗中看不清臉色,可我依稀能看見他那微弱睜開的眼,仿佛已經被凍得沒有太多氣力的樣子。
“怎麼這麼冰啊。”
我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嗬氣,努力想給他取暖。
可這根本不管用。
林墨的身子還是在止不住的顫抖。
我仿佛能看見他被凍得煞白的臉色。
可眼下除了這一床被子,也沒有任何可以再用來取暖的物品。
最後我急了,想了想,幹脆直接把外套的拉鏈解開,把林墨的頭抱進了我懷裏。
又用被子將他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
我不知道現在到底已經是什麼時候了,可氣溫卻比方才還要低。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以前看新聞說雪崩時即使呆在房間裏麵也不能確保安全。
因為在房間裏的人需要忍受缺水缺光,同時還有超低溫的折磨。
林墨在我懷裏不停的喘息。
我心裏覺得好著急,心想這人別就這麼給我凍死了。
“你怎麼這麼傻啊,誰叫你不停別人的話,跑進來找死的。”
我一個勁的罵他,可他仿佛聽不見,仍舊再不住的喘氣。
我抱著他,感覺自己的手都有些冰了。
過了一會兒,林墨才沒有再顫抖。
他的手抓著我的衣領,我看著他頭靠著我胸口的模樣。
我覺得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小嬰兒一樣,抓著我的衣領,尋求溫暖與安全。
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暖意。
我看不見他的模樣,伸出了手,去試著摸他。
摸他的額頭,順著鬢角,滑至眉毛。感受著那鋒形的眉毛。
還有那細細的眼睫毛。密密的,長長的。
他的眼睫毛和眉毛是他長相之中最好看的地方。
又從鼻翼摸著那兩瓣嘴唇。
那摸起來並不紮手的胡子。
我看不清他的臉孔,可我知道,這個曾經讓我迷戀了6年時光的男人,他此刻,又真正地再一次躺在了我的懷中。
“告訴我,我和你是不是會有明天。
時間盡頭,會不會有你的思念。
……
因為你,我甘願冒這一次險,即使沒有明天。”
我想起了《麵包樹的女人》裏,林方文寫給程韻的歌詞。
我知道,我現在便是在冒險。而且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為什麼要甘願這麼做。
隻是看著懷中的男人,我便會覺得心動。
即使過了很久,即使我們都已經改變,心動的感覺也未曾變過。
這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執念?
救生員把我們救出來之後。我跟著林墨一起坐上了醫護車。
他被抬上擔架的那一刻,我看見有兩張紙片從他的口袋裏滑了出來。
我撿起那兩張小紙片,看見那上麵的圖畫,還有那頂上寫著的那熟悉的“年華”二字,我一下子感覺眼眶濕了。心裏仿佛被一柄重錘擊中了似的。
這兩張照片,是我在離開秦舒文家裏時,故意留下的。
我當時想著要去日本了,幹脆便過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新生活吧。便沒有帶著那兩張照片走。而是將他們留在了秦舒文家裏。
我沒想到這兩張照片最後會在林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