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山河 第007章 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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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淩來就是要看看這個狐媚子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居然迷得他兒子對他言聽計從,但一見葉青陰,連她眼前都跟著一亮,膚白如雪,唇朱眸清,的確是一等一的絕色公子。
“哼,還挺有氣勢的。”葉青陰一點兒都不喜歡有人來他的水榭,他隻隨手握著玉骨扇輕輕敲著手心,隻象征性的一禮,淡聲吩咐著:“甘丫頭,給太後沏茶。”
甘霈應了聲是,忙上了茶,又退侍一旁。
太後掃了甘霈一眼,又瞧了一眼立在甘霈身旁的養羽一眼,甘霈她沒認出來,但對養羽,她有點印象,這孩子靦腆的很,一與人對視便笑,因那日采選,太後掌得眼,所以對養羽印象極深。沒想到這狐媚子居然連皇帝的禦妻都敢拐!
“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太後冷笑,仍舊一副穩重的模樣:“你如何進得宮,哀家不與追究。”她指尖兒遙遙指住葉青陰的鼻尖,“哀家也不知你如何迷惑了皇帝,但你居然膽敢做皇帝的主,誰給你的膽子?說!”
葉青陰到此連眼色都無絲毫波動,淡漠道:“太後來此,原來是來問罪的?”
太後端了架勢,沉聲道:“哀家雖不知你與皇帝是何情意,你既然能左右得了皇帝的意見,可見你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雖然現在國民並不反對男風之氣,但皇帝畢竟不同,他有皇後,他有家國,你摻一腳進來,於你有何意義?”
葉青陰淺淺一笑,忍不住一指壓了額角,無奈笑道:“太後秋毫不察,便來問罪於我,實在有些草率,況且,我僅僅是暫時在此安身罷了,太後怕是想多了,還望太後明察。”
想多了?太後睥睨著水榭的一切,那檀木架上的玉器陶器,古玩字畫,件件都是精品,漫說她了,連皇帝宮裏都未必有這麼一件好的。太後道:“這滿屋的珠光寶氣,若不是你使了什麼手段,皇帝能賞給你?”
賞?葉青陰都要笑了,這可是別人上趕著送來的好不好,葉青陰對太後還算客氣些,耐著性子解釋:“這些可不是陛下賞的,這些都是我的私產,隻是暫存此處罷了。想必太後也聽說過,這源清流淨是北淵國藏寶的地方,其實這裏並無寶物,隻是我私人藏物的地方而已。”
“伶牙俐齒的倒很能說,你的私產?在這皇宮中,哪裏有你的私產?”太後自然不信葉青陰那番胡扯,冷冷的盯著葉青陰道,“哀家勸你,年紀輕輕,還是別走邪路的好。”
葉青陰不以為意,笑了笑道:“依太後的意思,我應該怎麼做?”
蒼太後本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誰知他這般識趣,神色頓時神氣了不少,語調威嚴,大度寬厚道:“念你知道悔改的份上,馬上離開皇宮,其他罪過,哀家便不予追究了。”
“好。”葉青陰很讚同,因太後這件事,他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住在皇宮的確不合適,還是住在宮外頭比較舒心自在。
太後對葉青陰的態度很滿意,著人搬走了葉青陰房裏的玉器陶器,古玩字畫,連桌上的硯台,筆擱全都搜了去。
甘霈都看不下去了,一徑兒要發作,葉青陰攔了她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她怎麼搬走的,還得原封的一件一件給我搬回來,且看著吧。”
百裏江山得信馬不停蹄趕來時,太後的人還在一件一件的往外搬,看著這群蠢人,百裏江山恨不得拔劍將人一個個全砍了,怒聲道:“誰讓你們搬的!全給老子歸置回去!”百裏江山氣得直罵,將做將軍那會兒的野性都給逼了出來。
小太監還不大想撒手,諾諾道:“回陛下,是太後……”
“太什麼後!給老子歸置回去!”百裏江山想抬腳踹他,又怕嚇著小太監,將懷裏的玉器扔了出去。
剛把東西搬出來,得,又一溜的歸置回去了。
葉青陰臨軒遠望,聽著百裏江山的腳步聲吩咐道:“甘丫頭,你和羽丫頭去九思湖旁看看,那兒有我放的魚竿,你們兩個去瞧瞧,有沒有魚上鉤。”
甘霈欲言又止的想說什麼,養羽拉了她一把,搖了搖頭,一起應聲告退下去。
百裏江山還不等小太監宮女歸置完東西,就讓人將玉器等一應東西全放在了門前,吩咐他們退下,自己比肩站在葉青陰身側,卻不知如何開口。
葉青陰從容自若的仍握著那柄玉骨扇,手指磨著扇麵,淡淡道:“蒼淩來我這兒這番折騰,於你我的名聲都不好,江山,這樣吧,你給我在宮外置套府邸,你瞧見沒,辦好了,讓你隨便挑幾件。”葉青陰合扇指了指堆在地上的玉器古玩。
百裏江山不敢應聲,反應半天才曉得蒼淩是他母親的閨名,半晌才道:“師傅,讓您受委屈了。”
葉青陰這個祖宗,何時讓人說過半個不字,但若不是顧著太後是百裏江山母親的份上,葉青陰早上手扔出去了,還會聽太後那段裝腔作勢的調調。
葉青陰灑脫道:“行了,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蒼淩雖然不是你嫡母,但畢竟於你有養育之恩,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才忍讓幾分。不過江山,你老娘可有點兒得意忘形了,這太後架子拿得那麼足,我之所以這般讓著她,可也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你母親,蒼淩這個年紀在我眼裏,已經與死人無異,我犯不上和一個將死之人斤斤計較,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我是被別人奉承著長大的,若他日她做了我不能容忍的事,我可就不客氣了。”
百裏江山應承著,慚愧道:“師傅,您放心,徒兒會處理好這件事的。”百裏江山心存感激,葉青陰能為了他向她母親做小低伏已經是他莫大榮耀,他還能祈求什麼,讓葉青陰一退再退?好歹葉青陰也是祖宗級的人物。
葉青陰歪頭看著百裏江山英俊的側臉,笑問:“兩天不見,氣色有點差啊。”
百裏江山抹了把額頭,幽怨似的看著葉青陰道:“徒兒哪裏是氣色差啊,是讓這件事給嚇著了。”百裏江山而立之年,在葉青陰跟前還跟小孩似的,語氣不覺有些撒嬌的意味。
葉青陰便伸手摸摸他的臉,摸了一手胡渣,一指戳在百裏江山眉心道:“胡子全冒出來了,真紮手。”
“哪裏是我胡子紮手,分明是師傅手太嫩了。”百裏江山打趣葉青陰,突然想起一件正事來,忙道,“師傅,過完了百五節與清明節,國子監就開課了,您,您真要去當先生嗎?”
葉青陰道:“怎麼?怕我把他們打壞了啊?”
“不是,徒兒是怕那群孩子嬌生慣養的不懂規矩,惹師傅生氣。”百裏江山忍不住直冒冷汗,果然要去揍人的。
葉青陰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百裏江山解了心結回去,還沒慶幸呢,太後那兒又鬧開了,將百裏江山狠狠訓斥了一頓,連聲辱罵葉青陰是個以色侍主的妖人,並勒令將源清流淨的東西一樣不拉的全部送到太後宮裏去。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葉青陰也未料到當今太後居然這般沒有眼力見,顧念著百裏江山的麵子,葉青陰直接帶著甘霈和養羽出了宮,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甘霈性子直,喜怒哀樂皆在臉上,一路上都氣呼呼的,為葉青陰不平道:“公子,這太後也太蠻不講理了。”
養羽伸手壓住甘霈的嘴唇斥道:“甘姐姐又胡言亂語了。”
這是忌諱,若讓有心人聽到,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葉青陰不在意這個,笑著道:“皇宮這種地方,畢竟是個是非之地,即使沒有太後這一出,咱們也該早早搬出來住才是。”
客香留客棧也算郢禎數一數二的客棧,房屋裝飾豪華不失品味,養羽一邊整理葉青陰的用品,一邊不解的問:“公子,為何不去租個院子,反而住客棧?”她是覺得客棧遠不如小院來得安全。
葉青陰端著茶,在一旁看養羽收拾東西,懶洋洋道:“客棧裏東西全唄,再說又不是住一輩子,等府邸買好了,咱們也不用收拾,直接過去,豈不是省事。”
甘霈忍不住打趣葉青陰道:“原來公子是嫌麻煩呐。”
葉青陰笑道:“甘丫頭就會奚落我。”又向養羽道,“咱們都出來了,你們兩個不打算回家看看?你們兩個本來還有做皇妃的命,跟我一塊兒,卻隻能做個灑掃丫頭了。”
甘霈想起家裏的父親母親目光微微一暗,悄然一笑道:“公子哪兒的話,跟公子一塊,我覺得挺好的,總覺得比宮裏強,這才去了幾日,就發生了這麼多事,那太後那般獨大,想在那兒順心如意怕是不成了。”
這次養羽並未反駁,反而勸葉青陰:“跟公子出來,也難得自在,我覺得挺好的。公子不必為我們操心。”
正說著,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