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傅察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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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傅察一行人,被斡離不強行扣留的第二天,即十一月二十八日,又有一個大宋使團,也來到了宋金兩國邊境附近。他們是大宋回慶使賀允中,與副使武漢英一行人。
當時,他們也是走到韓城鎮一帶,突然遇到一股金軍騎兵,邀請他們到清州(今唐山開平區)去觀看打馬球。清州是金國距離大宋最近的一個城鎮,原名石城縣,金人改為清州,距離韓城鎮大約五十裏路。
此時,賀允中與武漢英已經意識到,金人可能要撕毀盟約,舉兵進犯。他們知道,若是應允前去,必將麵臨危險。於是,他們打算以沒有過界相會的故例為由,拒絕邀請。
可是,他們又擔心金人以此為借口,妄生事端。經過反複考慮,他們最終還是勉強接受邀請,同意前去清州。
賀允中與武漢英等人,於是跟隨金軍騎兵往北而行。等他們走近邊境時,忽然發現金軍大隊騎兵已越界而來,金人“則以是日舉兵矣。”清州已不必去了,打馬球顯然也是謊言。賀允中與武漢英等人,當即被扣留在軍中。
斡離不問賀允中:“爾願不願意投降?投降也可做大官也。”
賀允中當即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乃大宋使臣,豈能投降?”
斡離不臉色一沉,下令:“給他戴上枷鎖,以懲罰之。”
斡離不又問副使武漢英:“爾願不願意投降?”
武漢英回答說:“我願意。”
斡離不一聽,非常高興,說:“爾是南朝第一降人也。可髡發而左衽,今後就留在我身邊左右。”
武漢英不像賀允中那樣是京官,他本是玉田縣一名巡檢使,負責訓練甲兵,巡邏州邑。他是臨時受命擔任副使的。這人很有心機,他見金軍已大舉入侵,便假裝投降,以騙取金人的信任,以獲得自身的安全。
武漢英聽說了傅察寧死不屈的事跡,對傅察很是敬佩。後來傅察被害,武漢英便利用自己的身份,想辦法找到了傅察的遺體。然後找來一大堆柴火,將傅察遺體焚燒成灰,裝在一個袋子裏,隨身攜帶著。
後來,武漢英命令自己手下的虎翼軍士沙立等三人,用包裹裹藏著傅察的骨灰,想辦法逃回宋朝,將骨灰交給傅察家人。
一天晚上,趁夜色昏暗,沙立等三名軍士逃出軍營,沿著一條小路往南而奔。走到涿州時,另外兩個軍士逃跑了,隻剩下沙立本人。沙立不幸又被金人抓住,囚禁在一個土屋裏,關了兩個多月。
有一天,沙立趁守備不注意,毀掉牆垣而逃出。經過千辛萬苦,沙立終於在靖康元年(1126)五月,抵達東京,將傅察骨灰交給了傅察家人。
再後來,蔣噩、侯彥、武漢英以及其他隨行人員,也都陸續回到東京。他們紛紛傳頌傅察的英勇事跡。侯彥將傅察與敵鬥爭以及犧牲經過,寫成奏疏,上奏朝廷。大名府路安撫使徐處仁、河北轉運副使孫昭遠、以及諫官李光等大臣,皆相繼上書,請求朝廷表彰傅察。
對傅察英勇捐軀的愛國精神,宋欽宗臨朝而感歎,他下詔曰:“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顧所處何如耳?苟激於忠義,雖死猶生也!”
傅察生於1089年,河南孟洲濟源(今河南濟源)人,是北宋中書侍郎傅堯俞的重孫,可謂官三代也。他學習很優秀,十八歲就登進士第,引起宰相蔡京的關注。以身殉國時,年僅三十七歲。
《靖康小雅》有詩讚頌傅察,題目叫《吏部員外郎傅公》。詩前有一小序:
“方賊之始至也,事出意表,莫不錯愕失措,望風竄伏。公獨雍容,不憚一死。以為忠義之倡,可不紀哉?”
詩曰:“貪胡寒盟,兵忽逾塞。公持漢節,迓客於界。控弦琰來,草木震駭。胡雛桀傲,自矜強大。公誓不慴,有死無拜。殺身成仁,播美千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