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意欲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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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祚帝被俘後,在雲中(今山西大同)關押了兩個多月。宣和七年(1125)四月,金太宗令粘罕派人,將天祚帝押往上京。
為了路上安全,粘罕特派叔父斡魯親自押送。經過四個多月長途跋涉,天祚帝於當年八月到達上京。金太宗下令,先將天祚帝押往太祖廟祭告太祖。
據《金史》記載,金人建國之初並沒有宗廟。天輔七年(1123)九月,金太祖葬於上京宮城之西南。接著,在太祖陵墓之上修建了一座寧神殿。金人將這座寧神殿稱大祖廟,或稱阿骨打廟。這裏是金太祖初葬地,距離會寧府不足五百米。
太祖廟是金國第一座大型廟宇,規模宏大,氣勢壯觀,金國一些重大活動都要在陵墓前舉行。包括皇帝即位、出巡或發生戰爭等重大事件,也都要來太祖廟祭告,這就是所謂“告廟”。
祭告完金太祖之後,天祚帝被押到會寧府皇城大殿,參拜金太宗吳乞買(完顏晟)。天祚帝在此將降書呈上,書曰:
“遼降臣耶律延禧謹伏斧鉞,躬詣大金國,俯伏待罪。臣聞人不患其勇,患其為暴也。伏念臣祖宗創二百年之基,承天統位,繼子傳孫,郊祀上帝,內外歡慶。豈意微臣骨寒命薄,無德可褒,不能當此!夙夜惶駭,罔知過咎,冒犯忌諱,若曉霜而遇烈日,扁舟而遭怒濤。眾惡競興,譖辭蜂起,故茲慚德,激揚聖怒,轉加兵師,憂懼之極,如坐桁楊。蓋聞軹道之放,荷蒙矜恤,況若新安之歎,例受無辜。念漢皇之仁恩,誕敷濡澤;誚項羽之過惡,奚免終傷。臣所懇者,乞諧軹道之留,免效新安之禍,戰慄之至,仰幹聖聰,昧死謹言。”
天祚帝這份降書,很顯然出自漢人官員之手筆。書中充滿了大量中原曆史元素,以及漢文化氣息。至於究竟是何人代筆,已無從考證。
金太宗對此很滿意,隨即下詔,削封天祚帝為海濱王,“送長白山東,築室居之。”
至此,曾經叱吒草原二百多年的大遼帝國,終於降下了曆史帷幕。
不久,斡離不專程回到上京,鄭重向金太宗提出建議:出兵伐宋。斡離不說:“我多次向宋朝索要逃亡人戶,宋人就是拖著不給。且聞童貫、郭藥師治軍燕山,若不先下手,恐為後患。”
金太宗既沒答應,也未否定,而是分別向粘罕、闍母、斡魯等將領征求意見。粘罕等將領的意見很快就反饋回來,他們全都支持伐宋。
金太宗於是下詔給粘罕與斡離不,令他們挑選善射勇健之士,加緊訓練,以備伐宋。
斡離不之所以首先提議伐宋,其實與劉彥宗等漢人官員有很大關係。宋朝接管燕京後,實行“換官”政策,將許多原來遼國漢人官員,調至內地任職。這些漢官,先從燕京前往東京報到,然後又從東京回到燕京,接著又從燕京調往太原宣撫司任職。他們困苦於道路行程,前赴而後繼。宋朝地方官吏又處處阻撓他們,以至於使他們累年不能結束流離顛簸之苦。因此,很多人對宋朝有一肚子怨氣。有些人幹脆逃往平州,投靠金人,並將他們所了解到的東京情況,以及宋朝虛實,一一報告劉彥宗。劉彥宗於是又將情況彙報給斡離不,“教金人有窺中國之意。”這是當時住在燕京的宋人許采,在《陷燕紀》中記錄的情況。
劉彥宗是燕京人,因祖宗墳墓與田園故土皆被宋朝占領,心生憤恨,於是屢勸斡離不出兵,奪取燕京。此時,劉彥宗很受金人重用,他擔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樞密院事,又加為侍中,輔助斡離不統帥南京路軍隊,並負責治理南京(平州)。斡離不對劉彥宗很信任,大凡州縣地方之事,皆委托劉彥宗裁決。
此外,據說斡離不的妻子餘裏衍,也時常在夜裏給斡離不吹枕邊風,鼓動斡離不率軍伐宋。這位餘裏衍可不是一般人物,她就是天祚帝的女兒“蜀國公主”。她非常痛恨宋朝,認為宋朝背信棄義不守盟約,也該遭滅國之災。
此時,金人在宋朝東北部和西北部,分別建有兩個軍政中心,形成兩大軍政集團,這是在追剿天祚帝與張覺過程中自然形成的。
一個是以南京(平州)為中心,由斡離不擔任都統,控製著關內平、營、灤一帶戰略要地,擁有精兵強將。戰將闍母、撻懶都駐守於此。闍母是金太宗異母弟,時任南京路副都統。撻懶即完顏昌,是金太宗叔父完顏盈哥之子,時任奚六路軍帥,負責經略奚地(今河北與遼寧交界地區)事務。
另一個是以西京雲中(大同)為中心,由粘罕擔任都統,控製著山西以及西北地區,斡魯、兀室擔任副都統,戰將婁室、銀術可駐紮於此。斡魯是金太宗伯父劾者之子,是撒改之弟,是粘罕的叔父。兀室是貴族歡都之子,是女真文字的實際創製者,一直給粘罕做助手。婁室作戰勇猛,屢建奇功,因擒獲天祚帝而獲金太宗賜“鐵券”:惟叛國罪不赦,餘罪不問。銀術可既有軍事才能,還有政治遠見。
這兩處軍政中心,這兩大軍事集團,謀士眾多,戰將如雲,可謂人才濟濟。
當時,金太宗、斜也等金國上京最高決策層,對於出兵南下伐宋,到底有多少勝算,其實心裏並沒有底。為麻痹宋朝,為暗中考察宋朝軍政情況,以及山川地形,為出兵南下做準備,金太宗先後向宋朝派出了三批使者。金太宗這個做法,跟當年金太祖在舉兵攻遼前,向遼國連續派遣使者的做法完全一致,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