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巡邊結束 1、白溝河與範村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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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月二十六日楊可世兵敗蘭溝甸以來,宣撫司一直嚴令各軍帥臣:“母得妄行引惹,張皇生事。”童貫甚至下令專門製作了許多旗榜,分配到各軍,旗榜稱:“奉聖旨:王者之師,有征無戰,吊民伐罪,出於不得已而為之,如敢殺一人一騎,並從軍法。”
同時,宣撫司還製造了許多白心旗,準備給前來歸順的燕人以及遼軍所用,由和詵副統製負責此事。
這天,楊可世受命來到東路軍,向種師道報到。他惶恐不安地說:“末將無能,損兵折將,敗壞軍譽,慚愧萬分,請求處分。”
種師道安慰楊可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過於責己。”
種師道安排楊可世留在東路軍負責指揮前軍,將功贖罪。楊可世十分感激。
雖然楊可世是童貫提拔起來的,但他為人正直,性格剛烈,作戰勇猛,種師道對他也很器重。因為楊可世兵敗,童貫將他交給自己處置,這是什麼用意?種師道心裏其實很清楚。
和詵對楊可世很不滿,他一再勸說種師道將楊可世斬首:“將軍臨陣,不能心慈手軟。斬殺楊可世,可以立威,可以號令部將。”
種師道說:“和副都統可能有所不知,楊可世乃童宣撫愛將,如何能斬殺?”
和詵不以為然,振振有詞地說:“此事與春秋時齊國穰苴斬莊賈,何其相似也!那莊賈還是齊景公的寵臣呢,穰苴還不是照樣斬殺?結果怎樣?揚名立威,不戰而勝。難道種將軍不知道嗎?斬殺楊可世,不僅可以懲戒,而且可以立威,還可以讓遼軍知道,我大宋朝廷無意於用兵,這也符合皇上聖旨之意,種將軍為何如此膽小,不敢作為呢?”
種師道苦笑一下,不予回答。
司馬穰苴斬莊賈的故事,種師道當然知道。種師道出身名門,祖父種世衡是鎮守西北邊疆的名將。他自幼拜著名哲學家張載為師,初入仕途時擔任文職,因朝廷發現他有軍事謀略,後改任武官。
五月二十九日,種師道率領東路軍來到白溝河南岸,紮營結寨。不久,偵察人員向種師道報告:“河北岸有遼軍在活動。”
種師道隨即召開會議,向諸將重申童貫的指示:“燕,吾民也,苟王師力能接納,自來歸附。但堅壁為備,必有內變,切不可殺一人。爾等為我約兵卒,遵依聖旨及宣撫司約束。”
種師道要求各軍,務必約束官兵,遵守聖旨與宣撫司的規定。
會後,諸將分頭行動。楊可世派遣驍將趙明,將一麵麵用來招降的黃榜大旗,插到白溝河岸邊上去。
第二天天剛亮,宋軍發現,遼軍已連夜部署,隔河對壘。這些遼軍,都是耶律大石的隊伍。耶律大石在蘭溝甸擊敗楊可世後,耶律淳又給他增兵三萬,令他來白溝河駐防。這天早晨,河麵上漂浮著淡淡的白霧。耶律大石親臨河邊陣地,觀察情況。
白溝河上有一座橋,南端被宋軍控製著,北端被遼軍所控製。趙明組織士兵向橋北喊話,勸他們過來投降。突然,有個遼兵忽然跑過來索要黃旗,趙明急忙給他。那個遼兵回去後,將黃旗交給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看了看黃旗上的榜文,用力撕碎,扔到地上,罵道:“無多言,有死而已!”話音未落,遼軍便開始隔河向宋軍射擊,箭矢如雨。宋軍毫無防備,受傷無數。
趙明不敢還擊,趕緊派人馳馬向種師道請示。
種師道果斷下令:“兵刃既接,安能束手就死?遼軍若敢過境,就用力還擊,戰勝有功。”
和詵急忙阻止:“不可。不可還擊,皇上聖旨和童太師的指示,難道種將軍都忘了?”
諸將領憤憤說道:“不還擊,就能取得燕京?如果兵不血刃就能收複燕京,使和知州坐受其賞,那又何必調動軍隊?我輩又何故而來!”
楊可世急忙領兵來到河邊,分兵一部給趙明,讓趙明指揮士兵守住大橋。楊可世密切觀察對岸敵情,忽然發現一支騎兵,在軍旗指揮下往西而去。楊可世對部將說:“上遊必有可涉水之處,必須分兵抗擊他們。”
恰好這時,涇原老將趙德受命前來增援,楊可世對他大聲說道:“趕快往西去!西邊有遼軍準備過河!”
趙德還沒來得及前去,遼軍已經過河,馳馬而來,人數雖不多,但氣勢洶洶。趙德是員老將,有作戰經驗,他急忙後撤,以避敵鋒芒。
楊可世見狀,大聲呼罵道:“老匹夫!安得逃跑?你何以報答國恩!”
楊可世隨即騎馬離開河橋,親自迎戰西來之敵。對岸遼軍趁機衝過河橋,與西來之遼軍騎兵,分為左右兩翼,將宋軍包圍。趙明胳膊中箭,所領隊伍已潰敗。
楊可世身中鐵蒺藜箭,傷及骨頭,血流滿靴。他怒發衝冠,齜牙咧嘴,嘴裏含著帶嚼子的馬籠頭,兩隻牙齒碰掉,胸腹也被流矢射中,可他仍揮戈奮戰,親手殺死殺傷遼兵數十人。楊可世號稱“萬人敵”,果然名不虛傳。
多虧種師道親率大軍及時趕來,才將遼軍驅逐到北岸。為防備遼軍夜裏過河偷襲,種師道命令,各軍要連夜敲響金鼓。
耶律大石的確有乘夜過河偷襲的意圖,可他聽到南岸整晚鼓聲不斷,懷疑宋軍也許會趁夜色偷偷北上,於是下令全軍保持戒備。
天亮後,耶律大石來到河岸觀察,隻見宋軍堅守壁壘,戒備森嚴,遂不敢貿然過河作戰,兩軍便形成了隔河對壘之勢。
第二天,宋軍西路軍在辛興宗率領下,按計劃進駐範村。範村村東有一座孤山,令宋軍意想不到的是,北遼四軍大王兼北樞密院使蕭幹(回離保),竟敢悄悄登上孤山,張開大傘,站在胡床上觀察我軍動向,不久即離去。
後來,蕭幹領軍突然向範村發動進攻。宋軍前軍將領王淵,以及劉光遠、翟進、趙詡等將領,各率所部,與遼軍接戰。遼軍攻勢凶猛,將宋軍諸將圍堵在孤山之下,王淵被長槍擊中,差點落馬。
正在勝敗未決之時,辛興宗派遣的增援部隊及時趕來。辛興宗也親自上陣,手持上將軍節鉞督戰,遼軍這才撤退。
辛興宗原來擔任忠州防禦使,在平定方臘暴亂中,因擒獲方臘而一舉成名。但直接擒獲方臘的並不是他,而是後來成為抗金名將的韓世忠。當時,方臘藏身於青溪峒。韓世忠入峒搜索,將方臘拿下。辛興宗領兵守在峒口,將方臘帶走。韓世忠是辛興宗的部下,當時級別較低,因擒獲方臘有功,提拔為承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