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她沒有與小湘他們同乘一舟，默默地搖著槳，跟在兩人後頭，憂鬱的眉目一如往日。
    小湘開心的買花燈，全然忘了主仆之嫌，叫白離飛幫她挑選，乍眼一看，倒像一對才子佳人。
    燈舟之上獨自一人的，隻有如絲。
    “如絲，你究竟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白離飛看向如絲，灼灼的目光仿佛將她看穿一般，“這些日你悶悶不樂，還到處打聽柳姓的人家，無緣無故，怎會獨自來遊燈舟。”
    “其實，我……”未待如絲道出苦悶，一道水柱忽的湧起，打翻了數條燈舟，江麵頓時狂風大作，波濤洶湧，團團黑雲壓近，遮天蔽月，電閃雷鳴，瞬間雨落傾盆。
    這突然的變故，人們始料未及，快速搖著燈舟駛向江岸，一個巨浪打來，直將靠岸的小舟衝開，驚叫聲，哭泣聲，呼救聲聲聲嘈雜，令人心慌意亂。
    如絲與白離飛他們衝散了，被卷到了江心，她慌張四顧，不少人已落入水中，不知被水裏的什麼東西拖了下去，浮上一片殷紅。心中更是一緊。
    一隻小船如箭一般穿過巨浪，向哀嚎的人群駛去，是那個老渡工，矯健的身手全然不似一個老者。老渡工的船十分穩當，撈上落水的人就快速劃回岸邊，待人們下船後，又快速駛去，這一來一往，江中的人竟救了大半。
    可憐如絲一人流落江心，任憑如何叫喊，都被周遭的巨浪蓋過。
    一個奇異的聲音響起，江麵噴出個巨大的水柱，人們紛紛望去，隻見水柱消去，現出一條巨大的怪龍，張牙舞爪，嘴裏還有些人類的殘肢。
    那些被拖入水裏的人，竟是被它吃了！
    頓時驚叫連連，如絲臉色煞白，跌坐在舟上。
    熟悉的白影飛出，柳子彧手執長劍，直向怪龍斬去，怪龍吃痛，咆哮一聲，揮舞利爪回擊。
    人群中有人驚呼：“那不是十年前溺死江中的柳相公嗎！”人們沸騰起來，議論紛紛，是看到了希望。
    望著那奮戰的身影，不知是悲是憂，輕盈的身軀，蒼白的麵容，長劍揮舞，英姿颯爽，哪是平凡人。
    一個巨浪打來，燈舟側翻，如絲落入水中，撲騰幾下，沉入水底。周遭冰冷黑暗，汩汩江水灌入口鼻，嘈雜之聲依舊入耳。
    沒有人會注意到落水的她吧，就這樣死去了嗎？
    隱隱的歌聲在耳邊響起，煜煜生輝的白影緩緩遊來，明明是黑暗的水中，男子卻清晰可見，飄盈如煙，無聲無息，仿若一碰即碎。白衣輕揚，未係的長發垂在身前，飄飄蕩蕩。
    蒼白的手觸到，頓覺徹骨的陰涼。她終於確定了，與她談笑，與她遊樂，令她惦念的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