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令狐衝  第二十二章 恨意難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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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門與東方不敗,令狐衝最終選擇了後者。於是被逐出師門,與養育、教導自己的師父師娘形同陌路,哀從中來的令狐衝還來不及享受兩情相悅帶來的幸福,便加重了傷勢,倒地不起。
    宏圖霸業與令狐衝,東方不敗也選了後者。於是甘願被囚靈鷲寺,哪怕從此再不見他,也隻求他能安好如初。
    蒼天不憫,一夜夫妻,再相見時竟隻能刀劍相向……
    這些往事,一部分是見到方證大師後東方不敗的回憶告訴盈盈的,一部分是她當年親眼見的,親耳聽的。
    ——就算我死,也不是可以隨便殺人的理由。
    那些日子,盈盈總能見著他擰一壺酒仰頭大灌,一邊搖頭,一邊如催眠般自言自語。當時並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今才算是懂了。
    林中的那一劍,斷崖訣別後便算是刺在了他的身上……
    他始終無法原諒她任意殺人的行為,哪怕是因為自己。可與此同時,也痛恨著那樣的自己。
    錐心一劍毀了徹夜美好。
    他們之間其實並不存在什麼誤會,因為就算重來一次,哪怕他當時就知道真相,這一劍怕是也會刺下去……
    盈盈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是恨多一點還是悔多一點,她隻知道哪怕那個人就此消失,也已經在他心底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傷痕,甚至每想起一分,便會多痛一分。
    小師妹的兩小無猜,自己的情深義重,通通都比不上那人的銘心刻骨。如此一想,倒不如當時死的人是她自己,這樣一來,至少他能永遠記著……
    “阿彌陀佛。”
    客棧後院,方證大師出聲打斷了杏樹下默立沉思的人,“任大小姐何苦糟踐自己性命。”
    回首看去,“大師出家之人,竟喜歡管些閑事。”心思繁重,不自覺帶了幾分那人的口氣,於是甫一說完便皺了眉,心中又是一陣五味雜陳。
    將她的不悅看在眼裏,方證單手合十點頭說道:“出家人自當四大皆空看破生死,老衲隻是不願見人舍生求死,最終苦了有情之人。”
    有情之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盈盈抿唇輕笑起來。他令狐衝對自己當真有情?想起山洞中他熾熱且專注的眼神,心上一冷,唇邊的笑便也凍住了。輕輕歎息,她終於自杏樹下走了出來,“大師這些日子為我運功療傷,大耗內力,我任盈盈無以為報。”
    “阿彌陀佛,可惜老衲的易筋經雖治得好任大小姐的內傷,卻治不了心傷。”幾次療傷下來,她的內傷傷了好,好了又傷,一股內力總在體內蠻橫四竄,或鬱結於心,或傷及經絡腑髒,如此這般,任是鐵打的身子也終會遭受不住。而這股力不是別人的,正是她任盈盈自身習了多年的內力。
    令狐衝與平一指也都知道這一點,卻無人知道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任大小姐,這是我恒山的治傷靈藥,雖然平大夫什麼都不說,但總得試試,說不定會有效呢?
    ——謝謝儀琳。
    初來客棧那日,方證無意中看到恒山派儀琳師侄給她送了良藥,本不在意,卻不料儀琳師侄走後,她忽望著那藥喃喃自語。
    ——為什麼當初死的人不是我?
    ——為什麼不讓我痛快死了?
    方證不知道那個當初死了的人是誰,也不明白已與令狐少俠做了神仙眷侶的她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心灰意冷的話,但他卻突然想到,任大小姐的內傷怕是自己所為。
    像是與什麼無形的東西做著鬥爭,敵不過,最終隻能損了自己。
    想到這裏,方證忍不住又是一歎,“阿彌陀佛……”
    看著他的模樣,盈盈以為他是為自己的傷勢憂心,便說:“大師不必介懷,生死有命。”
    原本半年前她就該死了,是令狐衝與平一指硬將她留了下來。如今她的三屍腦神丹雖然解了,卻反而被另一樣更痛苦也更恐怖的東西纏住了。
    記憶。
    她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偶爾說出的話,偶爾做出的舉動,以及後來的回憶。這顆心髒盡管在她的胸腔中跳動,卻還是倔強地帶著前主人的記憶一直活在她體內。這是比三屍腦神丹更為恐怖的事實。
    她竟終此一生也無法擺脫那個人……
    沒有比這更難以接受的事情了,更何況是在知道那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之後。
    心中隱隱有了懼,於是便慢慢催生出了恨,她恨這顆心髒,也恨自己。
    ——令狐衝,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暗暗拽緊雙拳,東方不敗,你送的究竟是個禮物,還是一個詛咒?
    看著眼前帶著些許倔強立在那裏的任盈盈,方證大師不知怎的,竟無端端地想起了當年靈鷲寺上同樣倔強又驕傲的人。一時愣怔中,已忍不住低聲道:“你這模樣讓老衲想起了一位故人。”
    心中本就有恨,此刻突然聽他提起,一氣之下,體內真氣又是一通亂走,撐得身子生生地疼,搖晃幾步,眼看就要不支。
    方證正欲上前時,身邊一黑,令狐衝已提著內力落到了她身邊,“盈盈!”
    體內真氣亂竄,盈盈隻覺得渾身都在疼。聽到有人叫她,抬眼,便看到了他焦急的臉,本是應該暖心的舉動,卻不知為何忽然與山洞中的模樣重疊了,心上狠狠一痛,竟毫無預兆地朝著他的心口奮力一掌!
    別碰我!
    猛地向後大退幾步,令狐衝與盈盈幾乎同時軟倒下來。
    單膝跪地,被擊中的胸前痛楚難當,令狐衝死死咬牙才忍著將腥甜壓回腹裏。饒是如此,竟也是一頭冷汗。
    盈盈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所幸這一掌將體內暴走的真氣都打了出去,隻奈何體弱多時,這才撐不住跪坐在地上,卻也臉白如紙。
    “盈盈!”稍微緩了一陣,令狐衝才又上前扶住盈盈,無力拉她起來,就隨她一道坐在地上。
    方證大師一麵皺眉一麵將兩人都扶了起來,替二人把了脈,便回頭朝聞聲而來的平一指、儀琳等人吩咐,“扶他們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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