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你最好祈禱他沒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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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陰沉沉的,像極了梁肖友此刻的心情的,他從小到大沒有交過幾個朋友,他們家很窮,在梁肖友的記憶中,仿佛沒有父親這個人物,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幫著媽媽幹活分擔家務。生存如此艱難,他沒有時間感受孤單。
    但是此刻,他的內心忽然感覺無比心酸。他想和張逸文成為朋友,但是,他。。。。。。卻不夠格。張逸文的朋友那麼多,自己又如何能擠進他的生活呢?
    “今天估計會下雨,帶把傘吧。”梁媽媽的話將梁肖友的神思拉回現實。
    “好,媽,我吃飽了,我走了。”梁肖友拿起把傘,走出了家門。
    這一整天,天都陰的厲害,終於在即將放學的時候,下起了雨。
    這雨壓抑了一天,來勢凶猛,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一下課,班裏大部分人都趕緊走人了。
    張逸文倒是不著慌不著忙的拿出書,要給梁肖友講題。
    剛講了一道題,門口便傳來清脆的女聲“阿文。”
    是王可兒。
    張逸文“啪”的合上書,不大情願的走了出去。
    梁肖友看著張逸文的背影消失,認命的開始收拾東西,看來今天也補不成課了。
    梁肖友百無聊賴的托著腮看向窗外,張逸文忽然探進身來問道“誰有傘?”
    教室裏隻剩下了很少幾個人,大多都是因為沒有傘,或等雨停,或等人接的。
    “我有”梁肖友拿出自己的那把傘走過去,遞給了張逸文。
    “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撐開傘,半摟著王可兒離開了。”
    張逸文的一會兒,十分沒有準兒。梁肖友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見張逸文回來,下雨天公交肯定不好等,他又怕遲到了,糾結了半晌,還是決定先走。
    他扯下一張紙,留了個紙條,又囑咐還在的同學,等張逸文回來跟他說一聲,這才跑出了門。
    怕東西淋濕,梁肖友也沒敢往書包裏放什麼東西,即便這樣,他還是將書包抱進懷裏。幾分鍾的路程,梁肖友被淋了個透心涼。
    張逸文帶著王可兒走了很遠,才買了一把傘,將王可兒送走,便匆匆趕了回來。
    結果卻得知梁肖友已經走了。他握著雨傘,看著梁肖友留下的字條,有些生氣。
    這麼大的雨,那個傻子,就非得去打工麼?遲到一下怎麼了,非得淋著雨走?跑的那麼著急,肯定是去做公交了,這麼大的雨就不能打個車麼?這氣生的十分沒有道理,所以到最後,氣散了,隻剩下了內疚。
    那個傻子,瘦巴巴的,淋了雨又去幹活,明天別再生病了才好。
    事實證明,張逸文的擔心是十分有必要的。
    第二天梁肖友起床便感覺到沒有力氣,但他沒有當回事,照常去了學校。隻不過,剛坐到座位上,就趴到了桌子上睡覺了。
    張逸文來了就看到趴著的梁肖友。張逸文看他睡得熟,也沒有叫醒他,將後麵的桌子往後移了一大截,小心翼翼地進了座位。
    但開始上課後,張逸文就發覺不太對。
    梁肖友平時就算困死,自己掐自己也不會睡覺,今天這是怎麼回事,不會真的淋感冒了吧。
    張逸文用胳膊碰了碰梁肖友。
    結果梁肖友一驚,直接跳了起來“怎麼了,怎麼了。”動作大的將張逸文和正在上課的數學老師都嚇了一跳。
    “梁肖友,你幹什麼?”刻板的數學老師繃著臉大喊一聲。
    梁肖友抬頭看了一眼正注視著自己的全體師生,大夢方靜,臉紅到了脖子根。
    “不想上課給我滾出去。”
    梁肖友站著沒有動。
    “沒有聽到我說話嗎?我讓你滾出去!”數學老師覺得權威受到了挑戰,氣的眼鏡都快掉下來了。
    梁肖友已經呆掉了。
    張逸文坐著,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梁肖友溢滿淚水的眼睛和緊咬著嘴唇的倔強樣子。
    “我讓你出去,你沒長耳朵嗎?”數學老師一甩書,直接走過來將梁肖友拽出座位。被忽然發力拽了一把,梁肖友一個踉蹌,身子一斜,撞到前方的桌子,倒在了地上。
    教師安靜到死氣沉沉的地步,所以梁肖友撞到書桌的聲音分外刺耳。“刺啦”一聲,劃過了張逸文的心口。
    撞到書桌的地方,是前兩天被張逸文打的背部,梁肖友壓製著聲音,叫了一聲,疼得冷汗直流,伏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
    “裝,你今天就是摔暈了,也得給我暈到教室外麵去。”數學老師俯身就要去拽梁肖友,卻不想,被張逸文一把揮開。
    看到梁肖友往後倒去,疼得冷汗直流他就知道,事情不對,和梁肖友好好相處了幾日,他都快忘了,梁肖友還挨過他一棍,剛剛生生往後倒去,肯定是撞到傷處了。
    張逸文半跪在地上,避開背部,將梁肖友扶起來問“你怎麼樣?”
    梁肖友緊緊咬著嘴唇,避免疼得叫出聲來,嘴唇被他咬的發了白,微微溢出血來,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張逸文抬頭,對上了數學老師即將噴火的眼睛,卻毫不瑟縮“體罰學生,是犯法的,你最好祈禱他沒事。”低頭對梁肖友說“走,我們去醫務室”說完背上梁肖友就走,留下了尷尬的數學老師和被驚呆了的一屋同學。
    後來課當然沒有再上成,數學老師是怎樣在辦公室裏衝著一堆老師罵他們兩個,他們是不知道的。此刻的梁肖友坐在醫務室的床上等著剛剛分配到醫務室的實習小醫生給他處理傷口,心裏忐忑的如同心髒病發的病人。
    “你怎麼,怎麼······數學老師······”
    “別管那個老女人,她更年期了,沒事放心吧。”張逸文不在乎的說道。
    怎麼可能沒事,怎麼能沒事。
    “你怎麼能為了我······”
    “誰是為了你,你睡是因為感冒,感冒是因為我昨天搶了你的傘。你剛剛會蹦起來,是因為我叫你,你背上的傷是我打的。我不該對你負一下責嗎?況且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張逸文甩過頭去。
    “謝謝你張逸文,謝謝你······逸文。”
    “謝什麼,你是想逼我跟你說對不起嗎?”
    “沒。。。。。。沒有,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的。。。。。。”
    這時那小醫生拿著碘酒紅花油什麼的走了過來。“你們是曠課過來聊天了麼?趴床上去。”
    梁肖友依言趴到床上,撩起衣服,露出一片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的天啊!”那小醫生叫了一聲“這是誰打的,下手可真狠。”
    梁肖友向右側著頭,正好能看到張逸文的臉,聽到醫生的話連忙說“沒事,沒事。”
    那小醫生對眼前這個瘦弱卻如此能忍痛的小病人肅然起敬“這還能叫沒事!再用力點,脊梁骨都要斷了,下手的王八羔子手勁兒還挺大。”
    下手的王八羔子此刻正坐在梁肖友麵前,尷尬的摸著鼻子。
    “那啥,醫生,要緊嗎?”張逸文問。
    “要緊,得疼半月二十天呢,這之前也沒有處理過吧,一會兒我給點兒藥,每天抹抹。”
    醫生往手上倒了點藥,撫上梁肖友的傷口。
    被藥一蟄,梁肖友痛的輕叫一聲,不過立馬咬住嘴唇,將呻吟聲憋在了嘴裏。
    梁肖友側著的頭,扭過去埋進了枕頭裏。
    張逸文在一旁看的十分不是滋味。
    那醫生一邊上藥一麵說道“小朋友,你太瘦了,多吃點,身上全是骨頭,手感一點都不好。”
    梁肖友疼得一陣冷汗一陣熱汗的出,哪裏顧得上,隻“嗚嗚”的應承著,這時就感到身上又多出一隻手來,張逸文的手在他沒有受傷的地方,遊走一遭,十分讚同的說“恩,是太瘦了。”
    梁肖友被摸的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同於張逸文的純吃豆腐,醫生上藥的功夫就察覺到了不對“小朋友,身子這麼燙,發燒了吧,來,量量。”說著遞過來一個體溫計。
    結果真的發燒了,39度5,虧得梁肖友自己還沒感覺,他是真能忍啊。
    打了針,拿了藥,兩人掐著點,等到數學課結束了,才往教室走。
    路上,梁肖友緊緊抓著張逸文的衣角,張逸文拍了拍他的手“沒事,他還能吃了我們不成。再說,我是肇事者,你安啦。”
    他們兩個還沒有進教室就被美麗老師截住,叫到了辦公室。
    “我說過你們數學老師了,她是不對,但是你們頂撞老師也是錯的。她先回家了,你們兩個一人一份一千字的檢查,這件事就算完了。”
    “知道了。”兩人乖乖點頭,跟美麗老師道了謝,回了教室。
    以後的幾節課,梁肖友乖乖聽課記筆記,張逸文苦思冥想寫檢查。
    張逸文雖然打架談戀愛,但是因為從來都不放在明麵上,也因為他十分理想的成績以及形象,從來沒有被要求寫過檢查,這下可難到他了。憋了3節課才憋出200字,根本沒有錯的事情,去哪兒造1000字啊。最終結果就是,檢查交給了常常寫檢查的胖子完事。
    胖子一節課搞定,下午第二節課就給了他,張逸文一看,這檢查寫的絕了,字裏行間都體現著聲淚俱下,痛哭流涕的懺悔感,張逸文十分滿意,說好了下次考試給他傳紙條作為報答。然後放了學,張逸文和梁肖友也不補習了,兩人拚拚湊湊,說說笑笑的湊梁肖友的那份檢查。張逸文一邊出主意,一邊笑,口中說的話,跟心裏想的完全不一樣的時候,真是笑話。笑著笑著,一個小時就過去了。梁肖友大功告成,十分高興。拿著自己這份和張逸文的放在一起,這不放還好,一放,可看出問題來了。
    張逸文那字遒勁有力,行雲流水的,自己那字,簡直像是狗爬的。梁肖友趕緊將自己的檢查壓在下麵。而後看向張逸文問道“你,能把你用完的作業本送給我嗎?”
    “為什麼?你不會窮到用背麵吧。”
    梁肖友低下頭去“不是,你寫的字很好看,我想,拿回去臨摹一下”
    張逸文被梁肖友的這個“臨摹”二字說的心花怒放,好家夥都跟王羲之之流一個水準了嗎?因為他聽過的都是臨摹大師作品啊啥的。
    “好啊好啊”張逸文十分大方地從書包抽出個本子來“你拿走吧。”又問道“你今天還要去打工嗎?”
    梁肖友點頭“恩。燒已經退下去了,背上的傷也比前兩天好了很多。沒有事的。”
    張逸文想阻止他,結果卻找不到立場,隻好悶悶說道“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趕得上。”梁肖友緊緊捏著張逸文的作業本說道。
    “你費什麼話啊,我說送就送,你不讓送也沒用。”張逸文皺著眉頭說。
    梁肖友這人就是有些受虐體質,一看張逸文生氣,立馬安安靜靜的答應下來,亦步亦趨的跟著張逸文找到他的自行車,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後車座上,手卻跟木頭的一樣,架在半空,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張逸文忽然間一用力,車飛了出去,梁肖友“啊”的叫了一聲,差點被甩出去。張逸文趕緊刹車,長長的腿撐住地麵問“怎麼了?”
    梁肖友低著頭“沒,沒事。”
    張逸文猜到了怎麼回事,說道“把書包背上,手抓著我。”
    梁肖友趕緊笨手笨腳的實施,將手往自己腿上蹭了兩下,才小心翼翼的抓住張逸文的衣服後擺。
    路上一顛簸,梁肖友抓著張逸文的衣服的手用力一拽,張逸文的襯衣便被拽的露出了肩。
    張逸文停下車子,梁肖友誠惶誠恐的放開張逸文的衣服。
    張逸文提了提襯衣說道“喂,想看我完美的身材回去脫給你看,別老拽我衣服,摟著我的腰。”
    “哦”梁肖友被說得老臉一紅,慢慢將手緩緩環住了張逸文的腰。
    清風微拂,將張逸文帶著青草味的襯衣吹的泠泠作響,梁肖友第一次覺得,這條路兩旁風景真好。
    “到了”張逸文將車子一撐,梁肖友連忙跳下車來。
    “走吧,別忘了回去好好學習。”
    “哦”梁肖友笑著點頭。
    “哦什麼哦,聽好沒有?”
    “聽到了。”
    “恩,我走了。”張逸文調轉方向,騎車離開。當張逸文消失在拐角處,梁肖友還愣愣的看著。
    “哎呦喂,大少爺昨天打車,今天就有專人接送啦。”
    老板端著大海碗,吸溜這麵條,咧著嘴說。
    梁肖友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恩”了一聲,徑直走向廚房。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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