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見亦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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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生推開蘭彥房門,蘭彥早已拾掇好,隻是臉依舊用白布裹著。
“你最近出門怎麼老遮著臉?莫非有何仇家?”
“這幾日城裏風大,我又有些咳嗽,不敢吹多了風。咳…咳…”
“罷了,快走。”
到了獄前,昨晚的獄差早認出李生,看了看四周人不多,便急忙做賊似的領他們進獄。
獄裏氣味複雜,夾雜著屎尿及酸臭飯菜的味道。一路下來光線極為昏暗。
牢犯都無精打采地坐在堆著幹草的地上,沒有人喊冤,這是死牢,他們基本都是即將問斬的,喊冤也沒用。
李生捂著鼻子,開始佩服蘭彥竟事先做好準備戴了白布。
蘭彥討厭這潮濕陰暗的地方,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他一直皺著眉頭,獄差提著燈在前方引路。
剛過一個拐角,獄差指著那看不見頭的過道說道:“呐,最後一間就是了。”他剛說完,突然靠牆站著不動。在昏暗的光線中,蘭彥看到另一個的人提著燈走來,後麵跟著一個人,暗光中,那人穿一身深色衣服,臉上也蒙了一塊白布,許是受不了這氣味。
也許他也是來探望某人的吧。蘭彥想到。
那人走路目中無人,好像整個過道都是他的。
過道挺寬敞的,蘭彥不願讓路,依舊向前走著。那人經過蘭彥時,看了蘭彥一眼,恰巧與蘭彥的眼睛對上了。雖看不清那人的穿著,那人眼中透著涼意,平靜而深邃,毫無處在惡劣環境中的不安。
“還不閃開。”那靠牆的獄卒對蘭彥急道。李生看出來那人必有來頭,便拽住蘭彥。
那人朝靠牆的獄卒搖搖手,便徑直朝前離開了。
李生對獄卒道:“那人是什麼來頭?”
“不該你問的別問。知道了也沒啥好的。”獄卒繼續走著。
蘭彥回頭看了一眼那人,卻再沒看到,牢裏太黑了。
獄卒掏出一長串鑰匙開了牢門道:“一炷香後我再來領你們出去。”蘭彥原想著牢裏有多麼雜亂不堪,但到了關押賀承澤的這間一看,不僅有一扇大天窗,牢內也異常幹淨,地上沒有幹草,而是兩床被子。
賀承澤便坐在被子上望著天窗,盡管前麵擺著一壺酒和兩盤菜,他卻未動一口。直到牢門被打開。
“你們是誰?”他未轉過頭看他們,大概是知道這時候是不會有什麼人來探監了。
蘭彥看著他那被陽光覆蓋的側臉,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對李生道:“今日多謝你相助,隻是現在我想單獨跟他聊聊,你……”
“我費了這麼大功夫才把你帶進來,你丫的連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跟我說一聲!?”李生插著手道。
“有什麼事我隻能出了大理寺再跟你解釋。現在算是我求你了。”
“你這幾天都未出門,那你今晚可得陪我去逛夜市。”說罷轉身到了牢房外追上獄卒一起出了牢。
蘭彥掩好牢門,走至那人跟前,偏偏擋住了光線。
“讓開。”承澤不耐煩道。
蘭彥這回看清了他的臉,便摘下自己的白布,“你看看我。”
承澤猛地站起來雙手捧住蘭彥的臉,那驚恐的眼神好像要吃了蘭彥。
“你是誰!?這怎…怎麼會…這麼像!”但很快他便發現自己失禮了,又急忙放開蘭彥。
“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但我們偏偏就長得一模一樣。”
“也許是巧合罷了。”
“你家中可有其他兄弟姐妹?”
“怎麼?就因為跟我長得像,所以就跑來認親了?我可是個死刑犯,別人可是避之不及的。”承澤冷笑道。
“我從記事以來就從未聽母親提起過父親,母親說父親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可我覺得娘親在騙我。”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兄弟咯?我是你的兄弟也罷,不是你的兄弟也罷,我明日便要被斬,你又能有什麼辦法?你還是快走吧,免得被別人當做是我同黨,一並斬了。”
“你真是因為貪汙才入獄的嗎?”
“哼。你見到那些貪官了嗎?他們至多被抄個家或流放。”
“那你…”
“我是必須死的,也隻有我死了,我家人才能平安。落得這個地步我無話可說,你也不要再問我是什麼原因,更不要插手這件事。”他忽然轉身輕蔑地看著蘭彥:“就憑你,也管不了這件事。”
“那…令尊現在何處?”
“你還真是奇怪,我馬上就要死了,我爹現在也自身難保。你就算找到我爹問清你的生世又如何?既然你娘都不願意跟你提起你爹,你就還是跟你娘好好過日子吧”他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看在你來看我的份兒上,這玉佩給你。”
“你不是死囚犯嗎?這玉佩哪兒來的?”蘭彥推了回去
“給你你就拿著,哪兒那麼多廢話!再說了我要這玉佩何用?”
“這…”
“你記著,要是實在走投無路了就拿著玉佩去江府。還有,不要完全相信救你的人。”說完便掰開蘭彥的手塞給他,然後一頭栽倒被窩中,用被子蒙住頭。
他雖然抱著必死之心,但卻又向往著窗外的陽光,蘭彥望著他,不便再說什麼,隻是攥著玉佩呆立著。
沒多久獄卒來了,李生不願進這等地方,就沒進來接蘭彥。
蘭彥走出牢房門的那一刻,被窩裏傳來一句,
“你鬥不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