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歎了口氣，沉默地擺了擺手，對侍立在一旁的宮女說，“不要對額娘說我來過了。”
    轉身走到西殿暖閣，吩咐身邊的人將往日裏德妃和後宮諸妃賞下的滋補藥材細細地挑了，略等了等，便去看望賢嬪。
    賈元春此刻還未明了過來這整件事中，自己不過是各方博弈所用的棋子，不明不白地沒了自己的孩子，現下也就隻剩下對德妃的怨懟，聽人說溫憲公主來看，竟仗著前幾日皇帝訓斥了德妃，連句安都不曾問。
    溫憲從來就知道她的古怪脾氣，也不在意，說些勸慰的話，便也走了，出來時，正好撞見了十四，迎上前去，笑道，“可是把額娘勸好，心裏熨帖了？”
    “得，你別說這個，我剛剛可是看見你就站在門口，怎麼不進去瞧瞧額娘？”胤禎雖是溫憲的幼弟，可是二人年紀相仿，胤禎倒更像是兄長。
    溫憲笑嗬嗬地岔開話題，“這件事本沒有什麼，也沒證據，可是外頭風言風語傳多了，難免被有心人利用。”想了想追問道，“這幾日你見著衡寧的家裏人，他們可曾有過言論？”
    胤禎一提起這個便老大不自在，“許是心裏存了疑，可是到底不敢當麵問我。”
    “那就是了，我瞧著衡寧是個踏實的，她若是認定你，沒什麼好說的，可是她家裏那個阿瑪，做官到這個份上，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不是個隨隨便便就好開罪的臣子。”溫憲皺眉道，“再者，那個富察氏，外命婦進宮來請安時，我曾經見過，是個耳根子軟的，難保心裏沒什麼，你適當與人家解釋了，人家也記得你的好處。”
    “我省得。”胤禎點了點頭，又道，“我這幾日都未曾見過她，她一向得汗阿瑪和皇瑪嬤喜歡的，不如你求了額娘，隻管把她接進宮來，汗阿瑪那因著客人，也不會如何記著額娘的事，賢嬪那裏你多多照顧，早日搬出永和宮便是。”
    溫憲聽了，不禁皺眉，“你叫她入宮是存了兩個心思，這兩個心思哪個更重，你自己得掂量清楚了，說到底，你們也從未說上過幾句話，我心裏估摸著，你不過就是看著衡寧的樣貌……算我多嘴，你自己好好想想。”
    “再有，我知道自己多了嘴，可是你府中現下已經有了一個舒舒覺羅氏，還有兩三個女人，連長子都是側福晉所出的，未免打了她的臉麵……”
    胤禎卻揮了揮手，“額娘從前就與我說起過她的，隻是一直沒見著麵，這一見，便覺得這姑娘好，我有什麼錯？像九哥那樣，見著一個便納一個，那才叫真真為了樣貌！再說，長子是已經有了，往後，嫡子難道不比長子衿貴？”
    “就你會耍貧嘴的。”溫憲伸手戳了戳胤禎的腦門，甩了帕子徑直走進正殿裏，“衡寧心裏頭藏了許多事的樣子，你若是真想娶她，最好還是打聽清楚了。”
    胤禎嘴上應著，心裏卻沒有當成一回事，“我省得！”
    溫憲自幼生的敏感，最善察言觀色，卻一向不肯多言的，這次不過是因為和胤禎自小的情分，她聽胤禎應下，看樣子卻是不當一回事，也沒法子，自覺已經仁至義盡，便也不再提起這件事來。
    此刻倒是分外想念起她的四哥來，若是話說得有理，他一貫是會放在心上的，可惜，前段時間他被派去揚州清查那些商戶的爛賬，否則也好說些重話告誡他們這位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