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了府邸大門，便有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上前道，“大奶奶，大爺吩咐了，大姑娘回府就去書房找他。”
    淑雲看了一眼把視線投到自己身上的王柔，笑道，“無妨，你大哥哥你還怕什麼？秋兒，冬兒你們兩個陪著大姑娘一起去，有什麼事就回了我。”將王柔身上的披風裹得更緊些，“小心凍著，我估摸著沒什麼大事，就算有，大爺也不會讓你受委屈，去吧。”
    點點頭，王柔瞥了一眼身邊的烏蘭，眉頭凝起，沒有再說什麼，便隨著跟上來的一個婆子徑直走向阿蘭泰的書房。
    途中穿過一片花廳，看見一個少婦帶著丫鬟正背對著王柔一行人，匆匆走過去，王柔偏頭對秋兒問道，“那個可是徐姨娘？”
    秋兒一怔，“是，看著像是徐姨娘和她身邊的花歲，今早三哥兒病著，看方向想必是剛見了老爺，急著回去照顧。”
    王柔頷首，不再說話，便來到書房門前，上書聽雨二字，倒是和府中武將肅殺之氣大為不同，不由得麵露微笑，遣了婆子去詢問，不時，便出來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笑著迎了上來，方才進了書房。
    屋內燒著地熱，暖意融融，卻沒有像尋常人家一樣燒著熏香，隻聞到清幽水墨，抬眼望去，滿屋子牆上都懸掛著手書的卷軸，正中的地方嵌著一方寶劍，底下弓箭也反射著冷冽的光澤，轉頭看向書案那處，身著素袍的青年男子正執筆書寫著什麼，聽到動靜，“你隨意坐下，在我這不必立規矩。”
    王柔微笑，隻撿了一個偏座，堪堪靠在上頭，等男子開口。
    男子平穩的話音中透著一絲別扭和關懷，“今日去了平心觀求福，可是被賈家的人衝撞了？”
    “無事，不過家中的嬤嬤太小心了些，我連那些人長什麼樣都未曾看清，哪來的什麼衝撞。”王柔輕輕答道，充當著這個小姑娘的角色，倒感受到了久違的關懷。
    男子終於放下筆，抬首對著王柔浮現出一絲笑意，他生的極風流清雋，此刻一笑便硬生生將自己身上的武將之氣壓下了，“還是那麼膽大，我怎麼聽前頭的人說，你在車裏還不老實，非得打起簾子看熱鬧？”
    王柔微微睜目，驚訝道，“大哥哥怎麼那麼快就知道？肯定是秋兒她們賣的我。”
    “你別惱，也別冤了你身邊的丫鬟，是別的人告訴的我，咱們家的姑娘用不著像那些小家子守著那麼些規矩，隻是在老嬤嬤跟前還是收斂著些好。”阿蘭泰在一旁丫鬟端上來的熱水裏淨了手，正用帕子擦拭著。
    “宮裏頭傳話來，等過了年，叫你去寧壽宮給皇太後請安，沒什麼大事，宣了幾個大臣的女兒一同去的，隻不過給皇太後解解悶罷了，再者便是宮裏的幾個老資格的妃嬪也要為皇子阿哥相看，到時自然有人教你規矩，隻一條，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王柔思量片刻，隻得說，“衡寧但憑阿瑪和大哥哥做主。”
    阿蘭泰輕歎一聲，“阿瑪與我所想不同，我所憂慮的是，如今我們這一脈博爾濟吉特氏已是衿貴至極，哪敢再肖想什麼皇家親眷的富貴？阿瑪卻是一心想要重振博爾濟吉特氏往日在先帝爺一朝的聲勢，卻也不想想，如今太皇太後走了那麼多年，又有誰來做這個後台？”
    瞧著王柔低眉不語的模樣，阿蘭泰頓覺失言，便又道，“我與你講這些，隻是要你清楚如今的形勢，你不懂，我便牽著你走，總歸讓你有一個好歸宿也就是了。”
    “大哥哥為衡寧籌謀，衡寧心中感激不盡。”王柔定定地看著阿蘭泰，他所思所想都是切中要害，看的清明，使人首肯。
    “這有什麼，我是你長兄，自然要為你籌劃，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屋歇息去罷。”阿蘭泰說著，從架上抽出一本雜記，略翻了幾頁，遞給王柔，“你平日裏也是無聊的緊，拿回去打發時間罷。”
    王柔福了福身，門外的人早就聽了動靜，秋兒打開門，行了禮，扶著王柔走出書房。
    回到臥房，王柔倚在軟榻上，翻閱阿蘭泰給她的雜記，心思卻不在這上，狀似不在意，“大哥哥如今當的什麼差事？”
    秋兒在一旁撥弄著火爐中的炭塊，抱著一個小巧的手爐塞進王柔身上蓋著的秋鵝絨絲綿被裏，“大爺現領著翰林院修撰的閑職，隻是當今主子爺甚是愛惜大爺的才華，常常宣大爺隨侍左右，等閑也不敢小覷。”
    王柔點了點頭，阿蘭泰才學確實過人，難得不是個死讀書的，於政見上也有自己的看法，玄燁喜歡這樣的人，是情理之中的。
    閉眼小憩片刻，便聽得有一群人在外頭與秋兒交談，“老爺傳了話來……叫大姑娘……問話……”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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