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鳳熹在莫家的地位實在是太獨一無二了，就算莫凰衡禦下有方，把自己的院子管理得如同鐵桶，滴水不漏，在整個莫家都偏向莫鳳熹的情況下，暗中從莫凰衡的院子裏找一些東西出來，對莫鳳熹而言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莫鳳熹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了，隻是這樣東西又令他略微為難。
    ——為難這件事情在莫鳳熹過去十幾年的人生裏從未遇到過，如今還是頭一回。莫鳳熹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思考與權衡。
    起因正是從莫凰衡院子裏找出來的東西，這並不是一件尋常的物件。原國以黃玉為貴，一則原國黃玉稀少，物以稀為貴，二則黃玉暗合了皇室正統地位，因此在原國，黃玉被開采出來都是要進貢到宮中的，除非皇帝賞賜，民間不得私藏和使用。
    莫鳳熹身為貴胄子弟，自然是熟知黃玉的，從莫凰衡臥房裏翻找出來的正是一塊半個巴掌大的黃玉玉飾，觀其色澤醇厚純正，通透圓潤，一般的宗室子弟都是配不上擁有此等玉石的，一麵是能工巧匠雕刻的戲珠之蛟，另一麵刻的是古字體的“琹”字，這一塊黃玉玉飾從何而來昭然若揭。
    正因如此，莫鳳熹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處理了。雖然他的姐姐在宮中是極為受寵愛的瑜貴妃，眾所周知，瑜貴妃與皇後之間幾乎勢同水火，處處相對，但是無論是顧家還是莫家，都不會有人傻到真的和對方不死不休，雙方的對立固然緣由顧丞相與莫將軍，緣由皇後與貴妃，但是更多的卻是傳世世家心照不宣的平衡製衡之道。
    作為貴胄紈絝，莫鳳熹也不是完全就不知道規矩和分寸的，若要活的任性妄為，也要熟知誰不可招惹，什麼是招搖張狂的底線。
    “竟然是她！”莫鳳熹一麵提醒自己不能肆意妄為，一麵卻又不能放下對莫凰衡的憎惡怨恨，“難道我要白白忍了這口氣不成！”莫鳳熹憤憤地捶了一下桌麵，順手將新沏好的茶掃落。
    茶碗茶壺落在地上噼裏啪啦一陣響，在屋內伺候的婢女小廝都嚇得大氣不敢出。他們在莫鳳熹身邊當差，對於莫鳳熹一點就炸的性子格外了解與適應，莫鳳熹性格壞，卻也有一個好處，他對莫凰衡之外的人生氣快解氣也快，他們倒也不畏懼，反而是莫鳳熹這種沉默壓抑的樣子令他們害怕。
    錢舫機靈活絡，眼看著情況不妙，腳底抹了油似地往莫鳳熹的母親莫夫人處報信去了。
    “這是怎麼了？”莫夫人早就知道莫鳳熹心情不好，因此一直由著莫鳳熹折騰撒氣，否則莫鳳熹哪有那麼快就拿到莫凰衡院子的玉飾呢？隻是沒想到似乎出了意外，莫夫人對自己這個老來子又是獨子的兒子一向寵溺牽掛，得了錢舫的信，立馬放下手上的雜務就過來了。
    “娘，您怎麼來了啊？”莫鳳熹站起來，往莫夫人身邊湊。
    “我來看看，是什麼事情讓你記了這麼久。”莫夫人進了屋內坐下，一眾小廝沿著牆根兒安安靜靜的退了出去，懂事兒的小婢女立刻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殘骸，又有婢女準備了新的茶水點心送進來。
    莫鳳熹擰著眉毛，他不太想問自己的母親求計，男孩子長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會不自覺的疏遠身邊的女性長輩，似乎不這樣自己就很是脂粉氣，不夠男子漢，他過了半晌才道：“也不是什麼，隻是娘你看這個……”莫鳳熹終究還是意難平，他對莫凰衡的恨與厭惡占了上風。
    莫夫人接過玉飾一看，很是驚訝意外，“這是你從凰衡的房裏拿來的？”
    “是，”莫鳳熹點頭，“娘你看這吃裏扒外的，明明知道姐姐和皇後勢如水火，居然還做出這種事情！”
    莫夫人心中思慮的比莫鳳熹要複雜多了，但是眼下她需要先安撫好自己的兒子，於是莫夫人淡淡地笑著問：“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說到這個，莫鳳熹不由得泄氣，他蔫蔫地嘟囔道：“娘你明知故問……要不是顧忌到……”
    莫夫人欣慰的很，她對莫鳳熹並沒有多少期許，她隻希望莫鳳熹健康自在地活著，她曾經生下過三個兒子，可是都沒有福氣，幼年夭折，莫夫人對自己兒孫建功立業的期許已經被消磨的一絲不剩了。
    “娘知道你心裏不服氣，娘給你支個招兒。”
    莫鳳熹一聽，立馬湊了過來，“娘你快說！”
    莫夫人道：“這家事情捅破了，對咱們家有害無益，可是對皇後他們也是如此，你將這事兒告訴你姐姐，她就會知道怎麼做了。”
    “可是姐姐隻是貴妃，她要是一心拆散他們，皇後一定會反過來維護他們的！這有什麼用？！”
    莫夫人無奈地戳了戳莫鳳熹的額頭，道：“娘的傻兒子……你姐姐知道了，自然會故意透露給皇後，她不表態，皇後性格又急躁，自然會想方設法地拆散二人……”再不濟，皇後與展蘊琹之間必然會爭吵不斷，若展蘊琹與凰衡情比金堅，她已經於皇後有所齟齬，女生又外向，說不得展蘊琹最後偏向顧家還是莫家呢！但是這些心思，莫夫人並不打算告訴莫鳳熹，她隻要讓莫鳳熹明白，莫凰衡的日子不會好過就是了，莫鳳熹自然也就解氣了。
    莫鳳熹轉念一想，樂滋滋地道：“那我趁著天色還早，我這就去找姐姐去！”
    莫夫人看著莫鳳熹急得不行的樣子，一麵笑，一麵無奈歎氣，“看你那猴急的樣兒！得了，我那裏還有一堆事兒等著我處理呢，這就回去了，你呀！去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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