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步步為營——明知凶險,仍需落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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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微涼,更深露重,在嵐園踱著步子,算計了半天,終究棋差一招。
    時辰將至,人也該來了。
    一道黑影上了牆頭,悄無聲息,轉眼便來到了近前。
    “打探的如何?”申賀森未回頭,問著來人。
    “。。。”
    “直說無妨,落到那人手中,定不會好。”
    “她用了秘藥。。。”
    “是的。”申賀森很平靜,這消息他早知道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這女人瘋了麼?就是嫉妒也不至於此!”黑衣人無法理解一個女人的嫉妒之心能成魔至此。
    “不是嫉妒,愛的太深。。。”
    “愛的深?”黑衣人遲疑了片刻便反應過來“你是說?”
    “我一早便知其愛的深,卻不知至深如此。”微微歎息,申賀森的心裏對李先鎬有著些許愧疚,畢竟是自己一手策劃,將人推入深淵。
    “你之前不是說。。。”
    “沒來得及,我本打算上朝便奏請,奈何人已經。。。”
    “她沒有馬上被帶走,你明明有機會要人的。”一聲質問的語氣。
    “。。。”申賀森沉默了,他去過天牢,提審犯人的名義呆了許久,那一夜撕心裂肺的哀鳴,至今還懸繞於耳。
    “我沒有機會要人,因為那日清晨,公主便已對其用藥,在天牢裏是折磨了整整一日才抬走的,”申賀森眼中的含著疚。
    “那現在如何是好,沒有李先鎬,你如何牽製樸忠載?”
    “這天地萬物瞬息萬變,以不變應萬變,方能取勝於其中,如今何須牽製樸忠載?錦月公主已用最快的方式讓將軍與皇族離了心。”
    “你是說?”黑衣人有些心驚,申賀森的心思,從不默守陳規,讓人琢磨不透,再死灰般的局麵,他也能絕處逢生。
    “想個辦法,讓將軍發現公主到底做了什麼,想必此刻將軍所知甚少。”
    “。。。。”黑衣人有些不忍,這對於樸忠載而言,無疑是煎熬。
    “不忍?”申賀森凝視著對方,他也有不忍,但不得不忍。
    “金東萬那邊如何?”申賀森轉了話鋒。
    “上任之後,無任何動作。”
    “沒去找文殊院的李大人?”申賀森輕笑著,又是一個癡情種。
    “呃。。。。。有。。書信,但未見麵,你那日皓軒樓一幕,已讓其成為坐上之賓,令其不敢妄動。”黑衣人說到這裏,心底油然佩服,也就隻有申賀森會用這種法子遏製他人。
    “人言可畏,上達天聽、下至草野,其心細沉穩,縝密獨斷,牽涉之人越多,他越是想護著那位,就越是小心謹慎,束了手腳”申賀森是以其之優,製其之優。
    “皇帝那邊可有為難於你?”
    “。。。”申賀森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嘴角微微上揚“皇帝那邊我自會處理。”
    申賀森知曉對方的擔憂,但有事情,始終躲不過。
    “好。”黑衣人不再在說什麼。
    “還有一事需盡快,想辦法讓文碧緣進嵐園。”申賀森墨色的眸子,深不見底。
    黑衣人未發問,申賀森永遠會在瞬息萬變之間,改變策略,卻終指最終結果。
    申賀森依然站在庭院之中,黑衣人已消失無蹤,拿起腰間的雨玨,把玩於手。
    回憶起之前禦花園的的那一幕。。
    那日早朝過後。。。。
    申賀森一如往常,換了常服立於禦花園中,神情淡然,心底明了,等待自己的危機。
    赤羽耀陽步入回廊,那抹白衫映入眼簾,疾步上前話未出口,便一把將對方推向樓台的柱子,抵著對方的身子,一手鉗著對方的下顎。
    申賀森未做反抗,早已料及此,隻是盯著赤羽耀陽不言聲,下顎傳來的疼痛,讓他感到對方的憤怒。
    “為何?”
    “陛下所問,是茗錦出手援救王爺,還是回都之後皓軒樓會李先鎬?”申賀森感覺到對方手上的力道放鬆了,便輕輕推開了鉗這下顎的手掌,卻不曾想,那手掌卻握住了自己的。
    “賀森,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難道對那茗錦文王。。。。?”
    “胡說八道什麼呢?”申賀森嗬斥斷了赤羽耀陽的話頭。
    “那你為何要救他!你還。。。”赤羽耀陽激動的攬住對方的腰身,將對方環固於懷中。
    一想到探子回報,那文晸赫竟做出如此之事,赤羽耀陽便氣得渾身發抖。
    申賀森心知無法掙脫,也未做抵抗,隻是此時此景,過於風花雪月,豈知未有人於暗處窺探?
    “一國之君,豈不知如此行事。陷百姓於水火,天下蒼生,於心何忍?”申賀森也不急著掙脫,心裏對皇帝的作為始終頗有不滿。
    “沒錯,此事乃寡人思慮欠妥,但李先鎬呢?你為何要陷害?還說寡人變了,寡人何時把爾等當成說棄便棄的棋子?”
    赤羽耀陽心中滿是不平,也許他真的變了,但對李先鎬、樸忠載的重用從未變過,對申賀森更是器重勝於以往。
    “陷害?我在救他,你不也想留他一命嗎?隻不過後來改變了想法。”申賀森佯裝激動的口吻,故意的掙紮了一下,如預料一般的被對方禁錮的更緊。
    “我。。。”一語道破,赤羽耀陽竟無言以對。
    “我知曉當時你的探子在,之所以道破,是想讓他就此離開,他卻蠢到相信你,進宮見你,昨日人被你帶走之後,我發了多少密訊請你密談,你可有回應?”
    申賀森的質問讓對方鬆了手勁,便掙脫了身子,繼續說道:“我急著從茗錦趕回來為何?便是為了李先鎬,公主早就盯上他了,你不知?還是刻意縱容?”
    “賀森,我承認,確認他倆的關係之後,我是打算留先鎬一命,想著他若死了,忠載必定寒心,打算今日早朝之後將人給你的,未曾料及長姐上朝之前便來要人,我也是。。。”
    “你也是無可奈是麼?”申賀森諷刺的接茬,“一國之君,為了私心,卻斷送忠臣良將赤誠之心,你以為你隻是斷了李先鎬的前程?你可知如此有多愚蠢!”
    “你!”赤羽耀陽沒有說話,雖然很生氣對方斥責自己愚蠢,但無疑是事實。
    “你不隻斷送了李先鎬的前程,公主將來的任何行為都必定會離間樸忠載與皇族的關係,那是手握重兵的將軍,你可曾想過,一子不慎,國之危已?”
    申賀森不理會赤羽耀陽的吃驚,繼續說道:“為今之計,盡快將李先鎬弄回來,你與公主言說,公主必定還是讓你幾分的。”
    “他還在天牢。”
    “那還等什麼,人給我便是,公主再如何也不能拿我怎樣。”申賀森一陣欣喜,還來得及。
    “晚了。。。”赤羽耀陽凝視著申賀森,頗為難於啟齒,“錦月她。。。。”
    “如何?”申賀森心底泛起不祥的預感。
    “她用了。。。秘藥。”
    申賀森剛拿起的茶杯,手一鬆,碎了一地,很少流露心思,此刻卻表露無遺。
    “耀陽,為兄問你,你把人給公主之前,可是打的隻剩一口氣?”申賀森毫不避諱的質問,明目張膽的告訴對方自己在天牢有探子。
    “公主欲對其用藥,你並未阻止吧。”申賀森太了解赤羽耀陽了,若他阻止,公主根本不可能將人帶走。
    “你的心思。可是在公主要人之時發生了變化?你想讓公主拿住李先鎬,牽製將軍?”
    麵對申賀森的質問,赤羽耀陽節節敗退,甚至有些懼怕,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眼前的兄長。
    “耀陽,李先鎬是什麼人?當年你我心中最合適的領軍人選,無論智謀,身手,才情都遠勝於樸忠載,若不是其不忍樸忠載成為死士,經曆煉獄,他豈會主動請纓成為你身邊的影子?你明知公主將如何,卻縱之。李先鎬對你如何?你何以至此!”
    申賀森從未如此失望,難道此乃帝王之心?古往今來,亦無人有異?
    “你以為你在製衡?你斷送了赤羽第一人的前程,離間了手握重兵之人的忠心,也徹底涼了我這兄長的一片苦心,為兄言盡於此,不再贅言”
    沒有等赤羽耀陽做出反應,申賀森走下台階,回身屈膝跪地,大禮叩拜。
    “陛下,臣無能,不足以與君上共謀,與其他日大禍及身,不如明智保身,明日便奏請辭官歸隱,不問世事。”
    申賀森說完便欲起身離開,赤羽耀陽疾步製止,拽住對方手臂。
    “賀森,你別這樣,我這就去找姐姐把人要回來。”赤羽耀陽真的急了,有如被人丟棄的小孩一般著急,一種被丟棄的沉重瞬間壓製胸口。
    申賀森看著扣著自己手臂的手掌,輕笑出聲。
    “陛下,公主會給解藥嗎?盼了多少年的人,終歸己有,若是陛下,肯放手?”說完這話,申賀森明顯感到握著自己手臂的那隻手下意識的緊了一下。
    此時申賀森的眼中,流露著輕蔑,終究還是看走了眼,扶不起來的人,再如何用心,也是無用。
    似乎可預見赤羽王朝的劫數,君王殘酷,忠魂隕滅,四海心寒。
    “賀森,你是我大哥,你不能不管我,我知道你剛才說的是氣話,我在這裏給你保證,以後再也不衝動行事,皆與你商榷,你別這樣,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好了”申賀森察覺對方苗頭不對,扣著自己的手掌又想把自己往懷裏帶,甩開鉗製繼續開口:“陛下就算把李先鎬要回來,樸忠載的心也未必能挽回,為今之計,既然決定要製衡,那便在朝堂之上製衡,一方麵繼續重用樸忠載,另一方麵拉攏親近茗錦王爺,這樣才能。。。。”
    “絕不!!!”申賀森的話沒說完就被赤羽耀陽打斷了。
    申賀森看著赤羽耀陽,靜立許久,行了禮,便轉身離去,再無其他。。。
    申賀森知曉這是一步險棋,算漏了半步,便已經把李先鎬折了進去,一著不慎,自己都有可能萬劫不複。
    但即使再凶險,仍需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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