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你會一直陪著我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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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瑉宇在殿外等了許久,終於看到文晸赫走了出來。“王爺?”
“陛下讓我去禦花園走走,說花開了。”文晸赫遞給李瑉宇一個回去再談得眼神。
“嗯,我陪你。”李瑉宇明白,即使這天氣沒有花,皇帝開了口,就必須去轉一圈再回王府。
兩個人就那樣一前一後的走著,其實文晸赫第一次進宮,並不知道禦花園在哪裏,也無花可賞。兩年前進入都城,皇帝也就隻是在新王府召見過他,連皇宮都未讓他進入。
不知道走到了何處,發現對麵亭台之上站著一人,子嵐?他在那兒做什麼?文晸赫下意識蹲下身子藏到灌木之後,轉身對著李瑉宇打了個收聲的手勢,然後壓低身形順著灌木的掩護,迂回到亭台旁邊的假山之後。
看著樓台上的人,已經換了常服,一身白衫,天氣還是略顯寒涼,一陣風吹過,那人微微縮了一下脖子,但還是保持著端正的姿勢站著。子嵐以前也很喜歡白色,春夏秋冬都愛穿白,即使再冷的天,也不會把手踹到袖子裏,總是時刻保持儀態端正的待著,不管有沒有旁人,想著這些,文晸赫嘴角微微上揚。
“陛下”申賀森看到回廊那頭走過來的人,也換了一身常服,恭敬的行了一禮,這聲音拉回了文晸赫的思緒。
赤羽耀陽前後左右的掃視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旁人了才坐定下來。
“愛卿,寡人讓你來這兒,想單獨問你一事,你為何要救茗錦文王?”。
文晸赫愣了一下,救了自己?
“陛下”申賀森將沏好的茶遞到皇帝麵前繼續說道:“微臣知道陛下的心思,但那是下下策。”
“何以說是下策?”赤羽耀陽端著茶還沒送到口中,便又放下茶盞:“之前那兩個質子不都是如此辦了的麼?這回如何就不一樣了?”
“陛下”申賀森微微歎了口氣,他的這位陛下還是太年輕,“此一時彼一時,這位王爺與之前的質子不一樣,原來老王爺在茗錦郡的時候,以其子為質,接連送來的兩個皆是紈絝子弟,您都還沒動手,那倆就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如今這位可是已經承襲了爵位的王爺,當初微臣諫言陛下請其入都城隻是為了放在眼前盯著,是微臣讓陛下誤會了微臣的用意麼?”
“卿之意寡人一早便明了,讓皓軒樓動他是寡人自己的意思,與卿無關,隻是寡人不解,即便他已經是王爺了,寡人怎麼就不能動手了呢?”
聽到這裏,文晸赫完全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李先鎬果然是赤羽耀陽的人,站在邊上的李瑉宇也神色有異。
“陛下,微臣讓您把他放到眼前看著是因為此人不容小覷,他不像您看的那麼簡單,否則您的皓軒樓就不會兩年了才逮到機會,據微臣所知,現在這位王爺在茗錦是極有威望的,茗錦舊族都是傾向這位王爺的,已故的老王爺有這麼多兒子,表麵上文晸赫是最不起眼的,但是文才武略是其他兒子無法比肩的,一個人懂得藏,才是最可怕的。之前的紈絝子弟,自己作死就死了,茗錦舊族沒有什麼動作是因為他們不屑於那兩個無用之人,但這位不一樣,這位是那些舊族心中的希望,他要是死在了都城,茗錦郡就要亂了。”
“希望?那寡人更不能留他!”赤羽耀陽有些著急,這明顯就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申賀森耐心的繼續往下說:“陛下,微臣曾隨您南征北戰,江山不易,聽臣一言,茗錦王爺現在不能動,最好的結果是永遠都不用動他,隻要他在二十年內不反,以後就好辦了。”
文晸赫聽著,心生佩服,他算是明白赤羽王朝為何能在短短數年征服南方諸國,有個年輕有拚勁且能聽進諫言的君上,還有一個舉世無雙的謀臣。
“二十年後,那些舊族的族長基本逝去的差不多了,隨之想要擁護文氏複國的勢力便不會像現在如此團結,所以臣才極力主張陛下對茗錦的治策方針要更優待,所謂窮則思變,溫飽思淫欲。隻有國泰民安,茗錦的子民才會安於平靜生活,不會成天想著要複國,要揭竿而起。陛下,這是個長久的過程,急不得,有些意誌是要通過時間一點一點磨滅的。”
“就沒有什麼快刀斬亂麻的方法嗎?”赤羽耀陽還是有些不死心。
“陛下,赤羽王朝建國至今不過十載,微臣說句掉腦袋的話,您根基未穩,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您總把目光放在茗錦郡,認為那是您最大的威脅,陛下您征戰沙場習慣了往前看往前衝,現在您坐上了那把龍椅,微臣鬥膽請求陛下稍作歇息,定下腳步,轉身看看您的身後,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說著,申賀森起身跪地,手舉過頭,雖然他知道陛下會聽他的,但是該有的禮數他從來都不少,申賀森很明白,自己早就功高蓋主了,再不謹言慎行,必招禍事。
“森卿快快請起,寡人明白卿一番苦心,寡人聽卿便是,隻要那茗錦王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王爺,寡人便不動他。”赤羽耀陽將申賀森扶起來坐回位置上。
“陛下,如果微臣沒有猜錯,您是想讓李先鎬引王爺上皓軒樓二樓雅間,製造王爺通敵叛國或者是要謀反的證據,然後再讓樸將軍去搜查,那時候李先鎬已經將所謂的證據藏在王爺身上了,之後李老板再跟樸將軍演一場心虛不慎說漏嘴的戲碼,從而坐實王爺叛國的事實。陛下,李先鎬可是赤羽王朝的第一死士,您還真舍得用這牛刀,僅僅是為了把一個莫須有的證據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在某人身上?”申賀森喝了口茶,一副陛下您是不是太浪費人才的表情。
要是在以前,申賀森一定會直接說赤羽耀陽此舉極為幼稚,文晸赫的身手是比不上李先鎬,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況且文晸赫身邊還有個李瑉宇,那個文殊院的才子佳人,自謙能武也就是花拳繡腿,其實身手與李先鎬在伯仲之間,真要針鋒相對,誰贏誰輸還說不好。
“丞相,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赤羽耀陽有些泄氣,繼續道:“我很好奇,你第一次是怎麼救他的,我聽先鎬說,他突然就走了。”
“那日,微臣看到李老板引王爺上樓,當時曲之過半,本來想結束之後找個理由上樓將王爺請走,過程之中臣發現王爺一直都在看臣,結束時便摘下麵具與他對視,可沒想到他突然間就站了起來,連茶杯都打翻了,待微臣戴好麵具,出後台想上樓之際,那王爺匆匆下樓離開了。說實話,微臣對此也頗為費解。”
“那第二次呢?你明明想救他,卻頌讀了他身上的錦帛,之後就謠言滿天飛,讓寡人抓住了把柄,你這是偷雞不得蝕把米啊。”赤羽耀陽臉上洋溢著終於贏你一次的表情。
申賀森看著赤羽耀陽得意的神情,不忍潑他冷水,但還是開了口:“第二次的確是有些運氣跟巧合,微臣隻是剛好抓住了機會而已,本來還苦於找什麼理由能早一步上樓,這位王爺就將臣請了上去,之後他的錦帛無意間掉在了地上,微臣撿起來時心生一計,大聲誦讀,讓所有人都能聽見,這位王爺心思縝密,他知道這錦帛會引來禍事,聽完最後一曲就打賞走人了,李先鎬事跟在我後麵上的樓,自是還沒有機會栽贓所謂的證據,樓下的樸將軍就更沒機會上來拿人了,而茗錦王爺經曆了這一遭,街傳巷聞的,肯定就不會再進皓軒樓了。念個錦帛一舉三得,為什麼不念出來呢?”
“。。。”赤羽耀陽聽完申賀森的解釋,沉默了。。。他的這位丞相有的時候真的讓自己都感到害怕,人心在他麵前就如白紙一般,而他的心思,沒人猜的透。
“陛下,還有不解之處?”申賀森看著皇帝不發一言,以為他還在思索著什麼。
“森,那個。。。”赤羽耀陽欲言又止,“他如何知道‘子嵐’?”
申賀森意味深長的微笑著,終究還是問出來了,這才是赤羽耀陽最想問的問題,“雖然知曉我的‘字’的人不多,但是不代表沒有,茗錦王爺說不定是從哪裏聽說的,或者他查過我也說不定,今天在大殿之上,我是第一次見到他,他的反應我也很不解。”
文晸赫對稱謂很敏感,他發現申賀森這句話對自己的稱謂是“我”而不是“臣”,但跟令他吃驚的還在後頭。
赤羽耀陽又沉默了許久,這回申賀森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陪著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
“森,你會一直陪著我嗎?”赤羽耀陽沒敢看申賀森的眼睛,他盯著茶盞中上下漂浮的葉子,就跟他的心一般,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自稱過‘我’了?突然間很懷念曾今與賀森稱呼‘你我’的時光,轉眼十年,讓好多情感變得好遙遠。
申賀森又歎了口氣,“會”就簡單的一個字,完全肯定的回答,等著對方看向自己,繼續開口:“耀陽,隻要你一直信我、用我、願意依靠我,我永遠都是你大哥,我永遠都站在你身邊。”
赤羽耀陽突然伸出手握住申賀森的手:“真的?”瞬間又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收回了手,他一時間忘了這位大哥不喜歡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申賀森這回倒是一反常態的反握住了對方的手,非常肯定的回答“真的,可以放心了吧?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十六年前那個十來歲的毛孩子似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動不動就傷感。”說完兩個人都笑了,那些讓人想起來會微笑的曾經。。。
申賀森的話,猶如閃電一般擊進文晸赫的心裏,十六年前遙遠的那一晚。。。
“子嵐,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晸赫,隻要你一直信我、用我、願意依賴我,我永遠都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