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山雨欲來風滿樓——君乃誰家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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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
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
——《瀟湘神》劉禹錫
一曲《瀟湘神》,文晸赫放下手中的玉笛,抬首望向窗外夜空那一輪新月,“瀟湘深夜月明時。。。”
“王爺?可是想家了?”李瑉宇有些擔心的詢問,從皓軒樓出來,就跟著茗錦王爺回了王府,李瑉宇已經很久沒有聽過文晸赫吹這首曲子了,上一次還是兩年前剛來都城的時候。
文晸赫看了一眼李瑉宇,屏退左右,就剩下他二人,才悠悠的開口:“想,但回不去了。。。”
“晸赫兄,皇帝陛下每年準你回鄉一個月探望老夫人,何出此言?”
“那是皇帝做給茗錦郡的子民看的,這兩年回去,我都隻能看看祖母而已,時刻被人監視著,從來就沒有跟祖母獨處的機會,確切的說,從來沒有人能跟我有獨處的機會。陛下很忌憚文家的存在,畢竟文家在茗錦聲望還是極高的。我自承襲爵位以來便吃喝玩樂,不上朝堂,不問世事,這是皇帝所希望的,所以,自踏進這王府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回去了。。。”
“。。。”李瑉宇想說點什麼,卻還是沉默了,他知道文晸赫並非沒有能力,隻是不想再起事端,才會一味地忍讓。
咻!的一聲,兩人皆始料未及,便看一支箭羽嵌入廊柱,還顫動的響著嗡嗡聲。
李瑉宇迅速擋到文晸赫身前,觀察起窗外的情況,他很驚訝,這赤羽都城還有輕功如此了得之人,自己居然絲毫沒有察覺。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其他的異動,才取下那箭羽,箭杆上綁著紙條,遞到文晸赫麵前:“晸赫兄,您看?”
“看來對方隻是想送個信”文晸赫也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接過紙條展開來看:“錦帛之禍,未雨綢繆”簡短的八個字,卻讓兩人瞬時心驚。
“瑉宇,你盡快查查那個皓軒樓的老板李先鎬,我要知道他跟丞相府是不是有聯係。”文晸赫怎麼說也曾經是個皇子,就算不爭不奪,能活到現在,也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若不是此番被那嵐公子亂了心思,這一層自己早就該料到了。
“晸赫兄,李老板跟丞相府有沒有關係還要查嗎?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那嵐公子哪家茶館酒樓不去,就來他皓軒樓,明顯就是丞相授意的,李先鎬的後台不是是丞相府還能有誰?”。
“沒那麼簡單,那嵐公子不是丞相的人。”文晸赫這句話不是猜測,而是肯定的。
“此話怎講?”李瑉宇不明白,為何文晸赫要說嵐公子不是丞相的人,這嵐公子可是兩年前就是丞相府的上賓。
“瑉宇我問你,你如果是丞相府的人,你的言行舉止是不是要為丞相府考慮?”
李瑉宇點點頭以示作答。
“所以說,如果那位嵐公子是丞相府的人,就絕對不會應我之邀上樓,那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他家主子有意與我交好嗎?在這赤羽都城之中,恐怕上至皇親下至百姓都不會有人願意跟我扯上關係,一個不小心就是死。”文晸赫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剛才說的李老板,我現在想來他第一次衝撞我的轎子很有可能是故意的,他就是有意引我上二樓雅間。”
“他是刻意讓您成為唯一上過樓的人,從而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李瑉宇終於反應過來:“那麼說,這嵐公子是李老板的人?”
“不盡然,相反,這裏老板有可能是嵐公子的人,據我觀察,李老板無法左右嵐公子的行事,倒是嵐公子在皓軒樓的舉止有如出入自家後院一般,想如何便如何。但也有另一種可能,李老板不是嵐公子的人,嵐公子之所以在皓軒樓做任何事情連老板都不敢過問,是因為他背後的人強大的讓李老板不敢去幹涉。就目前而言,我還看不出這嵐公子是敵是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李老板背後的人想要我茗錦王府的身家性命。”
“晸赫兄,是因為那人像申子嵐影響了您的判斷麼?很明顯李先鎬與嵐公子是串通好的,你說過,嵐公子取下了麵具與你對視,您難道還真的期許他隻是單純的感受到你的視線才看上樓的嗎?那他為什麼要摘了麵具?明顯他是知道李老板把你引上了樓,也就是說,您請他上樓他沒有拒絕也是故意的,他們都是丞相的人。”李瑉宇的話讓文晸赫背後是一陣發涼。
“那按你的意思,他看到了那張錦帛沒有反應也是刻意的?”文晸赫情緒有些激動,話語帶著點質問的口吻,說完之後自己都愣住了,心裏有點苦澀,自己是有多希望那人就是申子嵐。
“瑉宇,抱歉,我有點失態,你說的有道理,不過當朝丞相年歲與我相仿,也就三十有餘,如果真的是他,我不明白他引我入局出於何種目的,但是僅憑對方知道申子嵐與我之交,此人勢必藏得極深。”
文晸赫突然間覺得事情變得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好多細節讓他不解,他沒有跟李瑉宇細說,隻是自己琢磨,如果李老板和嵐公子不是丞相的人,那他們倆背後的人是誰?如果李老板不是嵐公子的人,也不是丞相的人,他們各為其主,隻是剛好為了共同的目的合作?那就更複雜了。如果他們各為其主,當朝丞相讓嵐公子成為自己的上賓,那麼丞相與嵐公子幕後之人是什麼關係?還有剛才那個放箭的人,他又是那一邊的人?這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到底有幾股勢力?
文晸赫最擔心的是自己多年來的隱藏,難道是哪裏被察覺發現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君乃誰家座上客?
李瑉宇看著文晸赫的背影,知道他沒有把想法全說出來,李瑉宇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東西也藏得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