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3:祖大少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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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
    寂生還不叫寂生的時候,他是義忠親王最小的兒子,名喚權伏。
    老親王說,蟄伏蟄伏,蟄伏了數十年,該是到了讓天下人都知道的時候。
    再然後,壞了事。
    全家流放,三代內囚入死牢,本尊屍骨無存,權伏被薛家老爺薛無右和其他幾個老親王的死士偷梁換柱,冒死救出,隻想為其留下最後一絲血脈。
    離開前,權伏還有頭發,他穿著黑色的鬥篷,灰頭土臉的站在京中最繁華的菜場門口,被身邊的薛無右死死牽著,小手被掐的紫紅,對他說:“如果不想看,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
    不過四歲的權伏很冷靜,好像生在這樣環境的孩子都十分早熟,於是也便殺人不眨眼,見血無感覺,隻是看著,說:“不,我想看完。”
    薛無右輕笑了一下,不再管他。
    權伏看著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人,都因為自己父親義忠親王老千歲的造反而血流成河,說不上恨,但當所有人都死光了,薛無右帶他來到了金陵,由不知道是否知道真相的慧燈大師親自剃度,黑發一點點小時,慧燈大師才對他說了見麵後的第一句話:
    “從此以後,汝法名寂生。”
    權伏沒有跪拜謝恩,他依舊直挺挺的跪著,在這一刻忽然十分的迷茫。
    薛無右說:“還不快見過你師傅?”
    四歲的小和尚這才緩慢的彎腰,頭輕輕碰在地上,用稚嫩且毫無感情的聲音,說:“寂生謝師傅賜法名。”
    之後好幾個月,寂生就被關在一葉寺的禪房內背經書,從最簡單的到後來的大悲咒,所有的經書他都過目不忘,然而慧燈大師並不滿足。
    “你還參不透。”慧燈大師說,“你得學會收斂你那貪婪的眼神,收起自己看所有人都像是仇敵的情緒,收起你的傲慢和偏激,學會平淡與自然。”
    “我有嗎?”小和尚自認為已經心如止水了,他甚至完全不懷念曾經優渥奢侈的生活。
    慧燈大師說:“你有,你心裏有,但是被藏的很深,自己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來,那樣你會給許多人帶你災難。”
    “誰?”小和尚說,“我一無所有,我是出家人。”
    慧燈大師微微顰眉,說:“既是出家人,那麼該心懷慈悲,你好好活著,不再想過去,才是對死去的人最好的悼念。”
    小和尚不再辯駁,他點頭,閉上眼,繼續念經,那些玄妙的的字句從他唇間念過,仿佛一場毫無用處的洗滌,隻是將身上的灰塵拂盡,內心模模糊糊的固執依然存在。
    某天,寂生背無可背,被慧燈大師放了一天假,坐在台階上看地上的螞蟻搬家,忽然一雙厚底短靴入了他的視線,再抬頭便是薛無右無甚表情的臉。
    “帶你去個地方……但是你得記住,你隻是寂生,你身份現在非常幹淨,不要給我招惹麻煩。”薛無右臉色不好,像是得了什麼病,對寂生的態度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等後來薛無右將他帶到了薛府,寂生便隱隱有些猜測。
    之前這人完全不告訴自己叫什麼,很有些再不要接觸的意思,想要明哲保身,可是現在卻又將他帶來了薛府,說是為這家的二老爺祈福……
    可能是有了什麼變故,他暫時還不知道。
    寂生並不在乎薛家二老爺是個什麼樣子,也不在意祈福究竟有什麼意義,但是等他踏進了倚翠院,在一樹梨花下看見猛然回頭的小仙童,那是真覺得恍若置身仙境。
    小仙童跑過來,撲進了薛無右的懷裏,被薛無右抱起來,親了親臉蛋,滿目憐愛,並且對小仙童說:“濃兒,這是哥哥給你找的小玩伴,怎麼樣?”
    那小仙童一身藕粉,打扮的格外粉嫩,但卻很明顯是穿著男式服裝,在薛無右懷裏稍微看了一眼寂生,不是很滿意,說:“老氣橫秋,沒意思,但瞧著是比珠子聰穎,留下吧。”
    輕飄飄的留下,僅僅兩個字,就定下了以後數十年某人的人生軌跡,隻不過此時,誰也不曉得罷了……
    “對了哥哥,你可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不叫我靠近,說是怕過了病氣給我,也不叫我去看你,多叫人擔心啊。”
    薛無右輕輕的刮了一下柔柔軟軟的小仙童鼻尖一下,說:“哥哥大好了,莫擔心,華濃最近可好?”
    華濃靠在成年男人薛無右結實的肩上,睫毛滑過對方皮膚,很是依戀,說:“我自是還那樣,不過習慣了。”
    寂生就在一旁看著,看著那不像是四歲孩子的薛華濃二老爺與薛無右親親密密的說話,到後來喂藥,竟都是薛無右親自一點點喂過去,著實叫人無法理解。
    在寂生印象中的兄弟關係,哪怕是親生也不會如此。
    更何況到了夜裏,不過是咳嗽了幾聲,已經在正妻房中歇下的薛無右便披著外衣過來陪護,兩兄弟,差了二十來歲,說是父子都未嚐不可,但薛無右對自己親生的嫡子卻又不是這般態度,兩相比較,可以說的上是極度的偏心了。
    時光匆匆,四年一過,寂生對這兩兄弟親密程度已經可以視而不見了。
    畢竟薛無右看起來時日無多,從出生就身子不好的薛華濃,被大夫說是活不過六歲的薛華濃還好好的活著……
    “連翹……幾時了?”忽的,有沙啞軟噥的聲音打斷了寂生的回憶。
    寂生連忙扶著人坐起來,讓人靠在自己肩上,說:“不過半個時辰不到。”寂生時間觀念很強,像是時時刻刻都在計算這些。
    薛華濃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手被遮著那唇,最後靠在了小和尚懷裏去,說:“寂生,你不用去大堂和你師兄們一塊兒念經嗎?”
    一葉寺是有這種規矩,晨晚各一次的誦經,有利於修行。
    寂生愣了愣,說:“還早,我等會兒去。”
    薛華濃便也沒有要從小和尚懷裏起來的意思,十分自然的就又眠了一會兒,才說:“不行,我還是起來吧,你身上太硬了,硌著我難受。”
    剛睡醒的薛華濃發絲亂亂的落在肩上,眉目給人濃豔而古典的美感,像是天生描眉畫眼,天生胭脂淺沾。
    緊接著,小和尚就見薛華濃‘嘶’了一聲皺起眉頭。
    “怎麼了?”寂生心裏有比本人都緊張的架勢,卻沒有表露出來。
    薛華濃搖搖頭,指著自己小腿的地方說:“好像是抽筋了……”說話間,那光滑白皙的額間便滲出些許細密的汗水來。
    寂生生怕這人涼著,於是連忙把人扶著靠坐在床頭,自己爬到床尾,撩開薛華濃的褻褲,露出對方那白生生的小腿,手法熟練的幫忙按摩……
    薛華濃瞧著小和尚這副緊張的樣子,忽然就笑了,說:“寂生,我看你不像是和尚,倒像是我貼身大丫頭哈哈……”
    這人笑的眉眼具彎,寂生默默的紅了耳尖,不予回應。
    再後來薛華濃腿好了,和小和尚說:“多謝你了,等會讓用齋飯的時候我讓住持大師多給你點兒,免得這麼瘦,比我家那熊孩子瞧著還小些的樣子。”
    小和尚第一次聽薛華濃說薛蟠是熊孩子的時候還不太明白其含義,之後見過幾次,便覺這詞精妙。
    “好。”寂生說。
    “還有,你還要捏多久?我都好了。”薛華濃腳從小和尚手裏抽回來,輕輕踢了對方肩頭一下,這人沒有力氣,踢一腳都像是給人饒癢癢,“你小小年紀,沒想到居然是個花和尚,想是姑娘見的少了,連爺我都敢肖想?”
    薛華濃是調笑著說的,他這個年紀,沒有怎麼出過薛家大門,但是也從許多下人嘴裏知道外麵的事情,看過些不正經的雜書,對其他人是說不出這種話來的,尤其是對他大哥,隻成天捉弄這小和尚,像是認定這和尚吃不了人。
    小和尚垂下眼皮,百轉千回的思索了點兒話,想要回,可是轉念又熄了心思。
    因為他知道,薛華濃正是因為把他當朋友才這麼沒遮攔,喜歡玩笑,若是換了旁人,那則是冷冷淡淡高不可攀了。
    比如那前幾個月才來金陵遊山玩水的京城富家子弟——祖大少爺。

    作者閑話:

    親愛的小可愛們,你們的評論我都回複了,但是連城又抽了,隻能點進去才能看見回複QAQ
    還有,華濃沒有來月事,現在還早呢~
    目前出來的人裏,隻有小和尚是咱們華濃的老公,其他咳,是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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