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呢？”尚青坐起來，喘了兩口氣。
    “跑了。”斐耀看了他一眼，“沒事吧？”
    尚青搖搖頭，見斐耀陰著臉，笑道：“怎麼放她跑了？”
    斐耀聞言，瞅了他一會兒，又湊過去，沉聲道：“我若現在殺了她，你還不又怨我毀你生意？”
    尚青語塞，半眯起眼睛，挑釁的看著斐耀。
    斐耀笑著搖頭，轉身下床。
    尚青就見斐耀走到桌邊，從不倒翁底下抽出一張折好的紙條。尚青好奇，也起身，走到斐耀身後，一起看。
    紙打開，二人就見兩行小字：
    “不聞花燭私語夜，歎煞冷衾舊人魂。”
    “這是什麼意思？”尚青問道。
    斐耀搖搖頭，過了會兒，“今日，那女人說，屍體不見了？”
    尚青點頭，想到方才，一陣反胃，“不過，這若是那孟香，還真夠慘的，臉皮都掉了，明日快把我那被子拿出去曬曬。”
    斐耀皺眉，似想到什麼，“被子？”
    尚青不解，“被子怎麼了？”
    斐耀搖頭，示意想不明白，尚青便也沒再問。
    被這鬼一攪和，尚青困意全無，而且也對那被子留了些陰影。
    斐耀在一旁見尚青神色猶豫，立馬明白過來，眼神算計，走向尚青，“睡不著？”
    尚青歎氣，瞄了眼身後的被子，剛想回話，就被一股力量一把撲到在床上，隨即，斐耀便壓了上來。
    “睡不著？”
    尚青閉嘴不說話。
    斐耀俯身，氣息漸粗，道：“累點兒就睡著了。”接著，尚青不及反抗，唇上就一片溫熱。
    王宅中。
    隻有一間屋子還閃爍著微弱燭光，昏暗中，王晗鈺陡然睜開眼睛，額角全是細密汗珠，眼中滿是驚恐，不安的看向四周。
    這時，門外響起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誰？”王晗鈺迅速起身，戒備的盯著屋門。
    門被推開，丫鬟走了進來，四處看看，“小姐，您沒事吧？”
    王晗鈺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擺擺手，鬆了口氣，“無事。”
    小丫鬟似在尋找什麼，“小姐，那不倒翁……？”
    王晗鈺打斷道：“我送走了，沒事了。”
    小丫鬟看似還不太放心，道：“小姐，不如你給孟家小姐燒點兒東西吧，畢竟…。”
    “閉嘴！滾出去！”突如其來的斷喝，嚇得小丫鬟一個哆嗦，知道自己話多了，連忙退了出去。
    丫鬟走後，王晗鈺低下頭，神情有些呆滯，空洞的眼神直直望著身上的被子，腦中卻不由自主的想到方才的夢。
    她夢到了七年前。
    夏日桂樹，蔥蔥鬱鬱，成片陰涼。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王晗鈺手中捧著一本詩書，坐在院中桂花樹下，緩緩念著。
    孟香聽她念得起勁，問道：“這是什麼？”
    此時的孟香，早已出落的大家閨秀，亭亭玉立，王晗鈺看了她一眼，道：“越人歌。”
    孟香聽罷，想起她方才念得最後兩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重複後，輕輕笑了起來。
    王晗鈺聽到，又看了她一眼，問道：“笑什麼。”
    孟香搖搖頭，靜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可有心上人了？”
    王晗鈺一怔，放下書，看向她，“沒有。你呢？”
    孟香從她旁邊起身，走了兩步，俏皮轉身，對著她輕輕搖頭，“跟我走的最近的就你一人，我有沒有心上人，你還不知？”
    王晗鈺不語。
    孟香又道：“倒是你，怎麼還穿著男子衣服？”
    王晗鈺不知怎麼回答，過去穿男孩衣服是爹決定的，而現在卻是自己，她總想著若自己是男子，就好了。
    孟香粉荷色的裙擺隨著微風拂起，拂在王晗鈺心上，亂了她平日壓抑的所有念頭，她看著她，走到她麵前，問道：“若我是男子，你可願嫁我？”
    王晗鈺見孟香怔了好久，心也隨著這靜默慢慢沉了下去，直到對麵聲音響起，“願意。”
    王晗鈺知道這是句玩笑話，但能聽到已經心滿意足。
    等王晗鈺回過神來，才後知後覺的笑了笑，就是句玩笑話，自己卻當真了那麼多年…。。
    孟香早就死了，自己是知道的。
    王晗鈺依舊盯著身上的被子，借著燭光，抬起手，落在被子上，輕輕摸著，動作溫柔，眼中是憐愛。
    過了會兒又緩緩躺下。
    可她不知，此時在她身後，有一個女人，鮮血浸透了衣服，凡是露出皮膚的地方，包括臉上，都被鮮紅的血肉替代，正怨毒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