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見白無常一臉賊笑的湊過去，問道：“小黑，你居然有這麼多事瞞著我，是何居心？”
    饒是黑無常再嚴肅，聽到這話也繃不住了，臉上掛著明顯的嫌棄，道：“沒有居心，你死的比我晚，賴誰？”
    “……”
    平日屢遭此人戲弄，今日黑無常可算出了一口惡氣，說罷起身，像畫舫外走去。
    白無常見他此時的背影都透著痛快，隻得笑了笑，腆著臉向外追。
    憑欄遠望，望不斷的繁塵燈火，賞不盡的醉意人間。
    黑無常站了一會兒，就覺出身邊多了一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想罷，就聽身邊人“咦”了一聲。
    “怎麼？”
    白無常問道：“都說這兩人永不相見，為何那時他們會同時出現？”
    黑無常想了想，答道：“你當真不知？早年，三界動蕩，鬼帝想趁虛一統三界，可地府之中能助鬼帝一臂之力的隻有彼岸花妖，也就是斐耀。可彼岸二妖身在地府，卻不歸於地府。因此，聽說那時斐耀便提了個要求，彼岸花葉可千年交替，可他二人不願如此。”
    白無常點頭，“原來是這樣。”
    黑無常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白無常立在一邊，晃著手裏的銅錢，“小黑，這銅錢有些年月了，哪來的呀，是不是哪家姑娘送的？”
    黑無常閉上眼，深吸口氣，道：“不是。”
    白無常又問，“哎，你活著的時候，有沒有相好的呀？”
    “沒有。”
    “你不曾娶親？”
    “不曾。”
    “那你……”
    黑無常忍無可忍，一把從這人手中奪回銅錢，慍道：“你，有完沒完。”
    白無常撇撇嘴，“好了好了，不問了。”
    “那你接著方才的說，之後如何了？”
    黑無常歎氣，見這人一副不問出來誓不擺休的姿態，隻得繼續。
    而這時，說著舊事的可不止這二人。
    “可以呀你，當時不張羅著找我，反倒幫別人抓鬼？”尚青露出陰測測的笑容，一把奪了斐耀手中的瓷杯。
    斐耀見他一臉勢在必得，不慌不忙，點了點頭，道：“你不要忘了，若沒有我幫著收鬼，那兩人又何必替咱們開脫。”
    尚青聽罷，不以為意，“這可不是你一人功勞，要不是之後……”
    斐耀聽到這兒，挑了挑眉毛，抓住了重點，“嗯？之後如何？”
    尚青臉色微變，自知失言，低頭，閉嘴，“不如何。”接著，還裝模作樣的看了眼窗外，感慨道：“天色已晚，明日還要早起，不如就睡下吧。”
    “睡下？”斐耀琢磨片刻，輕淺一笑，“也好，那就睡一下。”
    尚青長出口氣。
    三秒鍾後。
    “你……脫衣服幹嘛？”
    “不脫怎麼睡。”
    一分鍾後。
    “……你脫我的幹嘛？”
    “別說話。”
    五分鍾後。
    尚青欲哭無淚：“我是讓你睡覺！不是讓你睡我！！”
    寒夜寂寂，塵緣道中又驚現了一番豪言壯語，驚了左鄰右舍。
    對麵，崇隱笑的在床上打滾，季寒生無奈關窗。
    染月閣樓上。
    扇月趴在床上，長歎一聲，推了推身邊的臨染，感慨道：“色欲熏心啊！”
    “是啊。”臨染嘴上應和，給扇月揉腰的手可是絲毫不敢怠慢。
    手勁大了，扇月嘖了一聲，臨染動作立馬放輕。
    “要我說，從頭到尾變的最多的就是斐耀。”
    “此話怎講？”臨染問道。
    “說不好，總覺得他身上少了戾氣，多了些人情味兒。”扇月翻了個身，麵對臨染。
    臨染笑了笑，“你是指他對尚青？”
    “不不不，他倆人一向如膠似漆。我指的是他對其他人，他倆不光收了倆夥計，還收養了個小孩兒。”扇月否認道。
    “許是他倆在人間呆久了吧。”臨染道。
    扇月聽罷，笑出了聲，“你說的這話，你信嗎？當年，鬼帝授意讓尚青封了他那段記憶，可這事，做與不做，隻在尚青。”
    扇月說完，就聽窗外發出了輕微聲響，臨染迅速抬手，覆在扇月嘴上。
    靜了片刻，臨染開口，向窗外道：“說吧。”
    “稟告殿下，那東西有眉目了。”
    借著月光，窗外漸漸映出個人影。
    “在哪？”
    “素鳶”
    臨染頓了頓，才道：“知道了。”
    待窗外人離開，扇月精神過來，道：“找到了？”
    臨染點點頭，“應該是。”
    “那你打算如何？”扇月問道。
    臨染側頭，看了看扇月，臉上的淺疤隱約可見，邪笑道：“打算……”說著，手又不老實的在扇月身上留連。
    “睡一下。”
    “你！……唔。”
    曖昧春色夾雜著昏暗燭光，將屋中烘襯的愜意。
    斐耀滿意的看著尚青露在外的肩膀上的幾處新痕，以及被薄汗打濕的發絲。
    “現在該說了吧，有什麼瞞著我？”
    尚青怨念的看了他一眼，切了一聲，不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斐耀笑道：“怎麼，剛剛沒用嘴？”
    尚青臉一紅，不吱聲了，在被子裏作了一番鬥爭。
    半晌，才道：“當時，我並未走遠，你離開之後，我便打算打道回府，但是……”
    那時，尚青和斐耀二人還不像現在這般你儂我儂，所謂冤家路窄，說的就是當時的二人。
    當年，尚青不懂斐耀的殺戮四方，血屠三界。而斐耀卻不作任何解釋，隻是尚青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所以，碰到黑無常，就是那時。
    那日，尚青本打算在斐耀離開後，也跟著離開。可向遠處望了一眼，便頃刻改了主意。
    此時遠處，一位老翁，披著鬥笠，卷著褲腳，向這邊走來。
    尚青遠遠的張望，見他來的方向勢必經過此時剛剛清醒過來的黑無常，所以這時，尚青愛瞧熱鬧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
    尚青想了想，便躲在樹上，看著下麵的動靜。之所以他認定有熱鬧可看，是因為這位老翁陽壽將盡。一般此種人，能見鬼。
    老翁越來越近，而此時的黑無常，也想到了同樣的事。
    可著急無用。
    尚青在樹上看著，考慮著若他再無反應，自己便出手，可此時黑無常卻做了一件自己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