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柯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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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尚大掌櫃收了季寒生和崇隱做打雜,塵緣道就再不複往日的寧靜。
二人打來的第一天就懷一腔熱血賣力幹活,收拾整理一樣不差,短短幾日塵緣道是一塵不染。
但,依舊被掌櫃的喊了停。
二人頗有些委屈。
究其原因,也是這短短幾日,塵緣道中上到六十老仆,下到汐兒這小廝,都覺這店前院後陰風陣陣,且個個麵帶驚恐,大呼鬧鬼。
尚青見這情形,靈機一動,將二人安排在東廚,幫著燒火。
可又過了幾日,斐耀來後院,手疾眼快的揪住從廚房中嘶吼著衝出來的夥計。
問其緣故,這夥計竟說那廚房裏的火成了精,忒嚇人,偏要辭歸故裏。
斐耀聽得眼角直抽。
最後無法,二人決意讓兩人三伏日做工,也好給眾人祛祛暑氣。
所以,塵緣道中,多了兩個無所事事的鬼。
人閑生事,鬼閑同樣生事。
一日。
“掌櫃的在幹嗎?”崇隱在店中四處晃蕩,瞥見貌似很忙碌的尚青。
聞言,季寒生也看了一眼被尚青抓住的汐兒,“相夫教子。”
崇隱點點頭,看了眼看在一旁饒有興致看好戲的斐耀,又問:“二掌櫃的在幹嗎?”
可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季寒生的回答。
崇隱好奇地側頭看去,卻見季寒生臉上略帶嚴肅,良久開口:“你說錯了,這才是大掌櫃。”
崇隱看看尚青,又看看斐耀,略有所悟,點頭。
一旁斐耀笑而不語。尚青怒而不語。
不消一刻,直言不諱的二人就感覺到空氣中彌漫開來的寒意,連忙住嘴,開溜。
然而晚了。
尚青冷笑兩聲,一躍而起,眼看就抓住這兩隻嘴碎的鬼。
前腳剛跨出門去,就見有個人火急火燎的要衝進店中,尚青一驚,眼見著就要撞上,卻被斐耀一把拽進懷裏。
季寒生和崇隱早就不知所蹤。
那人直直衝進店中,左右一張望,瞧見斐耀,立馬搓了搓手,臉色慌急:“尚掌櫃?您是掌櫃的吧?您可得救救我們呀!”
斐耀不動聲色,隻是低頭看了看尚青,見他臉更黑了,實在想笑。
尚青掙動了一下,甩開斐耀,臉色不佳,道:“我是。什麼事兒?”
斐耀不自覺地輕咳,笑了笑,看來是真急了。
尚青回頭見斐耀了然的神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人猶是著急,對尚青不耐煩的語氣置若罔聞,自顧自道:“尚掌櫃的!我老婆睡著就不起來了,已經有些日子了,我實在不知怎麼辦才好,別人告訴我有可能被鬼迷了,說您會驅鬼,您就幫幫我吧!”
這人一連串說了這麼多,尚青聽的頭疼,向外一指:“出門右拐,去醫館,我這兒不管這事。”
那人一聽,急得跺腳。須臾想起了什麼,眼中一亮,在衣領中掏出一顆珠子,語氣誠懇,“尚掌櫃,您可幫幫我們吧!”
尚青抬眼,臉上盡是不耐,可看到那顆珠子微微一愣,轉頭看向斐耀,果然,斐耀盯著那顆珠子若有所思。
二人認出,這珠子名為泉碧,用上古神獸乘黃之眼煉成,可遇而不可求。
這珠子黑漆如墨,尚青拿在手裏,手中傳來溫熱,將珠子放回桌上,瞧了瞧那人,粗衣草鞋,不修邊幅,農家打扮。
尚青沉思片刻,道:“你說說,你妻子發生何事。”
大漢見尚青因一顆珠子鬆口,臉上一絲詫異,卻也忙道:“我叫趙武,住在東邊趙家村,我家姨婆前好一陣了,晚上睡白天睡,睡的是越來越長,怎麼的也叫不醒,這都中午了,我出門前還睡著呢。可這醒了也不說話,就直愣愣的坐著,嚇人得緊。鄰裏街坊的都說中了邪了!”
尚青掃了眼那珠子,問道:“這珠子從何處得來的?”
趙武臉色變了變,結巴:“這,這珠子有什麼問題?”
尚青沒說話,站在旁邊的斐耀拿起珠子,放在手裏把玩,眼中算計,“這是從墓裏來的吧,還應該是個大墓。”
趙武驀地白了臉,哆嗦著道:“這可不,不能瞎說啊。這可是要抓起來的!”
二人看他心虛,也不再問,所謂不打自招,就是如此。
尚青從斐耀手裏接過珠子,對趙武晃了晃,道:“這個,我收下了,既然如此,去看看你老婆吧。”
“好,好。”
路途不遠,趙武在前麵帶路,左拐右拐的,到了村口。村子邊上豎了個石碑,上麵三個朱砂紅字,趙家村。
趙武往前指了個方向,道:“那邊就是我家屋子。”說著,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我這婆娘是怎麼了,唉。”
這村子幾十戶人家,不是農忙時節,村子顯得分外冷清。
尚青跟著往前走了幾步,覺出一絲陰冷,彌漫周圍。
尚青皺了皺眉,輕聲對斐耀道:“你有沒有覺得……”
“嗯,這村外有東西,很厲害。”尚青還沒說完,斐耀就接著說道。
“尚掌櫃。到了,這就是我家。”趙武回頭向二人說道。
一個簡陋的茅草屋,小院裏圈著幾隻羊,一個圓桌幾個小凳,再無其他,十分清貧。
趙武推開門,招呼二人進屋,自己轉身出去倒水。屋中也是冷清,桌上一支將燃盡的蠟燭,瑟瑟顫抖。
二人進屋,趙武的妻子躺在床上,一身布衣,頭發淩亂,麵色蒼白,被子散在床邊,睡得正沉。
尚青走到床邊,搭了搭趙武妻子的脈,搖頭,脈虛無力,氣血兩虧。細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子,這女子毫無知覺,但氣息尚存,可見體內隻留了七魄,三魂不知去向。
尚青回頭,見斐耀手中拿著塊玉牌,笑得意義不明,便走過去。隻見這玉牌正麵署名“柳靜”,背麵三個大字“醉花閣”
斐耀朝尚青晃了晃這塊玉牌,臉上嘲諷。
尚青掃了眼桌上的蠟燭,燭未盡,看來這趙武昨日是一宿沒歸家,而是去了這煙柳之地尋歡作樂。真是糟糠妻如棄履,舍之不疑。
不過二人也納悶,既是糟糠妻,又何必花這麼大價錢來救。
斐耀將玉牌放下,正好趙武端著水進來,還問道:“掌櫃的,我家婆娘如何了?”
尚青看趙武這副嘴臉,實在替他妻子叫屈,但這說到底與他們二人無關,隻得開口道:“你妻子隻留七魄,三魂盡失。恐怕魂是被攝走了。”
趙武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你當真如此著急。”斐耀在一旁冷冷問道。
趙武一愣,眼珠轉了轉,心虛道:“那是當然。”
尚青一聲嗤笑,“你妻子之前幾時醒的?”
“大概,是下午。”趙武一旁仔細回憶。
尚青點點頭,道“那和今日差不多,那就等等吧。”
趙武一聽,麵露難色,“這,沒有辦法讓她快點醒嗎?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辰。”
尚青搖搖頭,“強行引魂,會傷了你妻子。”
“小心些恐怕也沒事吧。”趙武嘀咕。
二人一愣,這趙武還真舍得他妻子。
尚青冷笑,揶揄道:“你可以不顧你妻子安危,但我不能不顧我塵緣道的名聲。”
趙武見尚青冷了臉,也不再出聲,揀了個凳子坐下。
一時無話。
時間似風,簌簌而過。轉眼,黃昏將近。
尚青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斐耀閑話,一邊的趙武紮耳撓腮,很不耐煩了。
趙武瞅了尚青一眼,見他還是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不禁著急,“我說掌櫃的,她要一直不醒,難不成還一直等下去?”
尚青見他著實著急,估計是耽誤了去醉花閣,輕笑一聲,道:“不等了。”
起身走到床邊,見這女子確實沒有轉醒的跡象,回頭問道:“你妻子叫什麼。”
“魏子娟。”過了片刻,趙武才答道。
尚青點頭,“拿張紙來。”
趙武聽罷,轉身出門,不一會兒就拿來了紙筆。
尚青走到桌前,提筆寫下“魏子娟”三字,折好,輕輕一甩,回身丟給趙武,道:“拿到門口燒了。”
趙武答應著,趕忙去燒。
尚青見趙武急匆匆的背影,對斐耀笑道:“不知這忙完,他得幾時才能到那醉花閣。”
“誰知道。”斐耀搖頭。
話剛說完,趙武就推門進來,邊走邊向裏張望。
尚青對斐耀一笑,這燒的可真快。
這時,床內的響動,打斷了二人的眉目傳情。
床內的女子,睡眼惺忪,已經醒了。子娟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縮在床尾,看到趙武時,眼內帶著疑懼,顫聲道:“怎麼又是你…?我……這是又做夢了?”
二人一愣,回頭看趙武。趙武也打了個愣神兒,急忙上前,道:“子娟,我是你丈夫趙武呀!你之前一直睡著,怎麼也叫不醒!”
子娟聞言微怒,道:“你休要胡說!我夫君在家中等我,豈會是你?且我夫君也不叫趙武,而是趙滄弦。你又是何人?”
趙武被問得不知如何回答,隻能回頭看向二人。
“你剛才說這是夢?”斐耀問道。
子娟抬頭看了看站在稍遠地方的二人,相貌出色,不禁臉上微紅,輕聲答道:“這難道不是夢?。”說罷,又是皺眉回想,“我剛剛還在家中,為何會突然來到這裏。”
尚青點了點下巴,走到子娟跟前,問道:“既然如此,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裏?”
子娟想了想,道:“我與我夫君住在……”
話剛至此,二人就見子娟身體猛地後仰,失去意識,頭頂一團霧氣飄起,三魂離體。
二人見那霧團越飄越遠,反應過來,“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