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字說出來，後麵就簡單多了“他身邊有一個小弟弟你見過的吧，叫東淩的”
    楚少衝紅著眼圈緩緩的點頭，聲音沙啞的問“怎麼死的”
    “被……被洛陽城裏一個惡霸逼死的，他死前把這個肩章給東淩讓他帶話給你，說……說他變心了喜歡別人了，讓你別等了”
    “我們確實約定過，如果他變心了，就把肩章還給我”楚少衝緊緊握著肩章，緩了許久，打仗這麼多年了，死在他眼前的人他交好的兄弟戰友都會死去，他不得不離開空青的時候就做好了可能再也見不到的準備，但是依舊無法接受。
    “東淩……我跟著東淩從洛陽出來，找了你兩年，前天……前天晚上，日本人襲擊了這裏，他為了救我，也死了”石寒水難過道
    “東淩也死了……我跟空青最後見麵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呢？”楚少衝苦澀笑著
    “空請哥沒喜歡別人，他喜歡你，至死都喜歡你一個”
    “我知道……我相信他的”楚少衝眨了眨眼，避免自己的眼淚在陌生人麵前流出來，這麼多年了，他早就練就了鐵一般的冷硬心髒，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眼淚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衝出來呢？
    “那個逼死空青的人呢？”他咬牙問道
    石寒水可不管這些，擦了擦眼睛哭道“我師兄給軍隊送藥，郝彪投靠了日本人盯上我們醫館，我師父阻止他的時候被殺了……後來，後來我師兄為我師父報仇，就把那個惡霸殺了”
    “你師兄呢，坐牢了嗎？我可以幫上忙，讓警局放了你師兄”楚少衝道
    石寒水搖搖頭“我師兄才不會為了這種人坐牢呢，他說他要參軍當軍醫，然後就走了，我兩年多沒見到他了，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楚少衝拍拍他的肩膀“別哭了，你告訴我你師兄的名字，我可以幫忙打聽一下”
    石寒水從大屋裏出來，轉身關好了門，愣愣站了片刻，突然聽到門內動靜，茫然一會兒才知道那是楚少衝壓抑的哭聲，頓時更難受了，亂世之中，愛恨都身不由己。
    等眼睛幹的差不多了，石寒水才繼續去那些傷員的房間去幫忙，楚少衝知道他從小學醫，非常歡迎他留下來當隊伍的軍醫，並保證他可以一直跟著花旋複。
    等晚上花旋複忙完來看他，石寒水先衝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
    “怎麼了這是？”花旋複胡擼了一把石寒水的腦袋“起開，滿身都是泥和汗，難聞不難聞？”
    “小師父，你答應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都不分開好不好？等找到我師兄了，我們三個就在一個隊伍裏，等戰爭結束了，我們回洛陽像以前那樣生活”
    “小石頭，萬一我死了呢？你不能總靠著別人活，要學會自己一個人，好不好？”
    石寒水依舊做著戰爭可以快速結束，回到洛陽過回以前那樣的生活的夢，可是不可能了。千瘡百孔的國家，每個地區上成千上萬的死亡人數，內外戰鬥不休的頭腦們。生在亂世的他們，不去奢求安逸才是活下去的辦法。
    “那我跟你一起死可以嗎？小師父，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一個人”石寒水哭道“你別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小石頭……”花旋複狠心推開他“不可以，如果有一天戰爭很激烈，我們贏不了了，你就自己跑，跑的遠遠的躲起來知道嗎？”
    “別哭了”花旋複抬手給石寒水抹眼淚，挖了一天戰壕的手給抹了一個滿臉花，看著石寒水的樣子，花旋複不由笑起來
    石寒水氣道“笑什麼笑？”
    “小花貓”花旋複指著他，片刻後又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退步，我決定以後把你拴在我褲腰帶上，我同意你陪我一塊死，不死就一起回洛陽，行了吧？”花旋複無奈說完又道“別到時候你後悔了，碰到長得好看的小姑娘跟著人家跑了”
    “我為什麼要跟小姑娘跑？如果我找到我師兄，我倒是可以跟我師兄跑”石寒水不解道
    花旋複無語“小沒良心的，對你多好，都沒你師兄重要”
    “你吃飯了嗎？”石寒水到自己床上掏了半天，拿出一個油紙包，一個布包，打開，裏麵是一個雪白的饅頭，夾著一筷子鹹菜絲，布包裏是一包小果子，像是後山上結的那種。
    “我吃飽了，挖戰壕能不給飯吃嗎，你正長身體呢，留什麼飯？快吃了。果子給我，我吃果子”
    “我不太想吃”石寒水看著饅頭，本來不餓，聞到麵香味兒，肚裏咕咕兩聲
    “快吃吧，你們後勤一天發一個饅頭倆窩頭一盆子粥，你還剩一個，怎麼夠吃？”花旋複用袖子擦擦果子咬了一口“我們挖戰壕的倆饅頭三窩頭呢，夠吃了，以後別給我留了，你不夠吃跟我說，我偷偷問炊事班多要一個窩頭給你”
    “夠吃，夠吃”石寒水大口咬著饅頭，又湊到花旋複嘴邊“吃一口吧，吃一口，真的好吃”
    看剛開還一臉愁苦的小孩這會為了一個饅頭夾鹹菜而滿足，花旋複心想，他還是喜歡單純快樂的吃貨石寒水，就著石寒水的手咬了一口饅頭，花旋複點頭“好吃，你吃吧，我真不餓”
    兩人坐在桌邊，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靜的屬於他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