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天氣真是好。”
    莫凡起床拉開窗簾，對著燦爛的陽光伸了個懶腰，然後低頭摸摸肚子，“寶貝兒們，早安。”
    今天是周末，沒有例外情況的話，一般都是沒有課。
    莫凡吃完早餐，就出門去了音樂係的琴房，現在他找了個想勤工儉學的音樂係學長教他彈鋼琴，到周末就過去上課。
    “哆……咪……唆……”
    坐在鋼琴前麵，稀稀拉拉的音調從莫凡修長的指尖蹦出。
    一旁教導的學長搖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你太老了。”
    莫凡停下手，淡定提醒，“學長，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年紀好像比我還大。”
    路子皓當即紅了臉，咳嗽一聲，“我的意思是說你開始練琴的年紀太大了，”
    他握住莫凡放在琴鍵上的手掌，指了指幾個部位，“這些地方都已經定型了，就算練個幾十年，也不會有什麼大成績的。”
    按捺住心裏的不適，莫凡不著痕跡抽回手，在後背的衣服上擦了幾下，不在意地笑道，“無所謂啦，反正我隻是學著打發時間，當做興趣而已，話說學長你這樣打擊你的學生，不怕飯碗不保嗎？”
    路子皓粗神經地沒有發現他的別扭，“咳，我這人說話比較直，莫學弟你大人有大量，別介意啊。”
    “我看是缺心眼吧。”
    “真不懂尊老。”
    不理會某人的跳腳，莫凡繼續慢悠悠地練習。
    記得當年他隻不過看到電視節目裏麵的音樂演奏會，隨口羨慕地說了一句好想學鋼琴，莫大宗就直接拿皮帶把他的手給抽腫了，張美鳳站在一邊冷言冷語。
    說了什麼？
    太多了，最記得一句話是，富人心，窮鬼命。
    莫威武跟著起哄地哇哇怪叫，好像在看猴戲。
    事後他腫得變形的手指一個月都拿不起筷子，每夜疼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莫凡按著琴鍵慶幸，幸好沒有把手骨打斷，要不然留下什麼畸形，如今想學可就難了。
    不過的確彈得慘不忍睹，連他自己耳朵都覺得受罪。
    “莫學弟，專心。”
    路子皓麵上做正經樣，眼睛裏卻掩不住扳回一城的暗爽，“本來人就老，還上課走神，隻會學得更慢，聽學長的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莫凡笑了笑，專心看向麵前的琴譜。
    其實過了這麼久，興趣早沒當初濃烈了。
    現在學，更像在彌補一個遺憾。
    莫凡自己也覺得好笑，沒想到他也有這麼有錢任性的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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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又一月過去，本來平坦的小腹已經漸漸看得到隆起的弧度了。
    莫凡現在穿衣服都挑寬鬆大碼的，裝作怕冷的模樣，有多少穿多少，體育課更是經常請假，久而久之，班上都知道有這麼一個身體不好的同學。
    甚至還有女生給他起名“病美人”。
    連路子皓也直搖頭，“連進了屋都穿著外套，就沒見過你這麼怕冷的‘美’男子。”
    莫凡穿得像隻移動的球，搖頭輕笑，毫不在意，對這些議論早有預料。
    肚子越來越凸出，像吹漲的氣球，天氣也越來越冷，莫凡隻要出門，都把自己包裹得圓圓鼓鼓的，加上他本身偏瘦，腹部倒是大得不是很明顯，幸運地一直沒被其他人發現。
    等順利撐到了第一個學期，班裏人對他的印象又多了一個——特別特別怕冷。
    放寒假的第二天，莫凡訂了一張去往Y省G市的火車票，去百貨市場買了幾大包幹貨，然後回家收拾行李。
    隔天一早，他大包小包地出了門，搭上了火車。
    其實如果坐飛機要比火車快得多，可他現在畢竟是情況特殊，不知道過全身安檢時會不會穿幫，保險起見，還是選擇了坐火車。
    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現在的打工返鄉隊伍也沒後來那麼規模壯大，所以火車票還不算難買。
    為了防止肚子的異樣被發現，火車又沒有單間，莫凡幹脆買了4張軟臥票，獨占了一個軟臥間。
    關上門，上好鎖，放好行李，莫凡才終於忍不住捂嘴，打了幾個大大的哈欠。
    月份越大，他開始更容易犯困了。
    爬上床，腦袋一沾到枕頭就開始入睡了，完全沒失眠的煩惱。
    火車開了一天一夜。
    莫凡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車廂裏，有時候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越來越荒涼，會想起當年跌跌撞撞沿著鐵道，一路乞討流浪的日子。
    那個時候，他的肚子也是漸漸大了。
    剛成年的他嚇得六神無主，連剛找到的工作都匆忙辭了，提著行李慌不擇路，隻記得一直在不停的走。
    有錢就搭車，錢花光了就走路。
    不敢再去找工作，沒有收入，餓急了就開始翻垃圾桶找吃的，最後快餓死了，隻能連尊嚴都放下，開始乞討。
    幸好其他人都以為髒兮兮、看不出本來麵目的他是一個懷著孕的女人，不然一個大著肚子的男人被發現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那個時候為什麼會跑到這裏來呢？
    莫凡看著窗外幾乎荒無人煙的景色想了想，那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像女人一樣會大肚子，甚至會生孩子，如莫大宗所說，是一個怪物，他的世界都坍塌了，羞愧惶恐到了極點，隻想到要把自己藏起來，遠遠的，躲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
    隻要沒有人看到，他就還是正常的。
    愚蠢地抱著這個天真的念頭，開始了上輩子的“大逃亡”。
    不分方向，沒有計劃，糊塗地從一個地方輾轉到另一個地方，幸好他當時還是存留有一點理智的，怕遇上什麼野獸，不敢真隨便走，便大部分時候都不遠不近跟著鐵道，但也無法避免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偏僻，最後餓暈在一條山道上……
    

    作者閑話：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