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善言還沒從被自家弟弟第一次擁抱的恍惚中醒過來。始作俑者倒是一臉輕鬆，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用手來回撥弄著小巧的茶杯耳。羅程藝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多次想開口說點什麼，都咽回了肚子裏。
    三個人就這樣各自保持著詭異的狀態，除了換茶倒水，傭人們也都不敢湊上來。直到客廳再次傳來開門的聲音。“先生您回來了”然後有人快步地迎了上去。
    齊偲一下就站了起來，眼巴巴的走到門口，目不轉睛地盯著進來的人。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已經有了胖胖的肚子，頭發中間有點禿了。看得出來是匆忙趕回來的，微喘著氣，胸口還有點急促地起伏。目光卻是沉穩的，屬於生意人的不急不躁。
    “爸……”齊偲一開口，就感覺有很多情緒湧上了嗓子眼。疲憊的，忐忑的，悔恨的，急迫的，還有，驚喜的。
    他想起了上輩子，他爹怒發衝冠最後卻欲言又止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歎到“我們齊家就沒有出過這麼軟弱的孩子……”最後是父子兩不歡而散，他怒氣衝衝地甩門而去。然後一晃就是兩年，直到他最後一眼看到他爹麵無表情的樣子，齊彩的眼裏的光也暗了暗。
    齊德風接到大兒子的電話，就立馬往家趕，結果剛推開門就看到自家的熊孩子一臉頹喪的表情。看來是離開家這兩天吃到苦頭了，也是嬌氣。齊爹心裏哼了一聲，沒接話，隻是額頭上的紋路慢慢聚攏了起來。
    “爸…我錯了……”齊偲喏喏地說。
    齊偲已經做好了用臉當盆，接口水的準備。結果他爹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恩”了一聲，然後把衣服遞給傭人，就低頭脫鞋。
    ……
    這就沒了？預想中劈頭蓋臉的痛罵沒來，齊偲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想著他爸這該不會是氣狠了吧。不怕指臉罵，就怕憋後招。
    家裏的氣氛一下僵住了，傭人們都低著頭看地板不敢出聲。
    齊德風換好鞋子抬起頭，發現齊偲還一臉頹喪的樣子站在他麵前，眉頭皺的更深了。
    “…老齊，孩子也回來了，我看就…”羅程藝終於忍不住開口，想緩和一下氣氛。結果她還沒說完，齊偲忿忿就地叫了出來“你別說話！！…”
    “！！這是什麼態度！怎麼和你小媽說話……”齊爹也一下爆了，這小兔子崽子，心裏果然還記恨著呢。
    齊偲一瞬間就跟癟了氣球一樣，聲音都哽咽了，“不是的…爸我…”齊偲也知道是自己反應過度了，可是就像身體的下意識反應，他控製不住。其實現在再想想，他這便宜小媽確實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對他也沒有打罵過，甚至可以說有求必應。以前不知道的時候，還能其樂融融的相處，可是真相被甩上台麵的時候，卻總覺得心裏梗著什麼一樣，麵對麵時那種躁火就燒的更加猛烈。
    “對不起，我錯了。”齊偲如此爽快的道歉倒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連羅程藝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齊善言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動容，就算知道三弟這聲服軟不一定是對著他媽，但是到底是成長了。
    齊偲卻稍稍了吐了口氣，他也想通了，就衝著事情攤開後，他爹也沒強硬要求他什麼，甚至連稱呼都默認成了“小媽”，齊偲就覺得以前是他太任性了。
    “…行了行了，知道錯了就行了，上桌開飯吧，剛回來就快被你氣飽了。”齊爹也鬆了眉，看著齊偲還跟個木頭一樣傻站著，沒好氣地說，“怎麼，才兩個晚上沒回家就找不著桌了？”
    ……齊偲傻眼了。他忘了，上輩子他兩年多沒回家，這輩子現在才離家出走了兩個晚上。
    醞釀了許久的父子相見，悔不當初，抱頭痛哭都沒有，就這麼輕飄飄地揭過去了。齊偲有點小失落的同時，心情也雀躍的快要飛起來。
    心情好胃口就好，晚上齊偲連白米飯都多吃了兩碗。
    全家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齊偲風卷雲殘地掃蕩，齊善言也有點吃驚地打量著他，三弟這小身板，這麼多也不知道裝哪了。
    齊爹忍了忍到底沒沒忍住，“…阿偲，你吃飽了來書房找我一下。”
    “……嗯嗯嗯…這個好次…老爸你也多吃點…”齊偲一邊往嘴裏塞大排骨，點了點頭，然後衝著站在旁邊的劉媽一樂，滿足地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線。“…劉媽你手藝又進步了，唔…明天我要吃芙蓉蝦，帶香辣蒜汁的那種！”
    “哎，三少喜歡著就多吃點，還有這蟹球膏，也是專門給你做的……”劉媽站在旁邊看著齊偲腮幫子一鼓一鼓，也笑成了一朵花。
    齊爹：……這小兔崽子，就是專門回來氣他的吧。
    

    作者閑話：

    小劇場
    齊小偲：爹，我錯了。
    齊爹：哦。
    齊小偲（提高聲音）：爹，我真的錯了。
    齊爹：你爹我又沒聾，找罵嗎。
    齊小偲：寶寶心裏苦，寶寶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