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百八十)辰陽番外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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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愛他了?
    那一刻,他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了。
    混蛋,不負責任的家夥,以為這樣說他就會放下,忘記,然後和安心的鄔童在一起?
    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毫無留戀和愧疚的丟下他一個?
    以為這樣就是為他好?
    他早就把尹柯的心思看透了,怎麼可能不明白對方的良苦用心。
    尹柯連離開都考慮周祥的給他計劃好無憂的將來,料準了鄔童會十年如一日的守護在他身邊,不放棄,卻唯獨沒有把他的感受和接受能力考慮在內。
    無私、包容、可恨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可是對尹柯,他怎麼可能恨得起來。
    在阿姨和叔叔去法國的那段時間,他托舅舅查到了他們的下落,也得知阿姨把尹柯的骨灰葬在新離住所不遠的墓地。
    他立刻動身買機票,連夜趕去人生地不熟的法國,找到了那個墓地,找到了其中一個放著一捧美麗鮮花的那處墓碑。
    墓碑上,照片中,尹柯唇畔微揚著淡淡的笑容,一如初見那般幹淨美好,美得通透而富有靈性。
    許是拍照時取景的光線不太亮,對方琥珀色眼眸的色度深了不少,一眼看不出特別之處,卻依然讓人忍不住想要透過這雙靜止的,仿佛會說話的故事眼,了解這男孩的一切。
    這是但凡經過這處墓碑目光,又恰恰好看到照片上梨渦淺笑的男孩的人,大多是悵然若失和可惜、遺憾的。
    相貌不凡,卻早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這是這片墓地的管事人在賣給尹柯媽媽這小小的幾平米安葬地時,首先蹦出來的想法。
    不過,看多了生死,他已經習慣性的在驚詫後快速的調整心態,回複往常的淡然,更甚至有時候,他連驚詫的表情都做不出來,麻木到了一定程度。
    平時,每周的周末,那對父母就會過來看望他們的兒子,而每每那母親哭的傷心欲絕的時候,她的丈夫都會摟著她不無痛苦卻死死壓抑的安慰著。
    他能想象到,失去了兒子,他們心上的口子是無論如何都痊愈不了的。
    中年喪子的例子他不是沒見過,住在公墓附近的勞倫夫婦亦是經曆了相同的喪子之痛。
    直到現在,隻要有人不小心說到查克或者是和查克有關的事情,勞倫夫人就會來埋葬兒子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
    總是喃喃自語的,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痛哭流涕,時而言辭鑿鑿,仿佛兒子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他們正進行著再正常不過的溝通。
    今天,很特別,不同於以往。
    天上下著毛毛細雨,如飄雪一般,顆粒不飽滿,下墜的速度很慢。
    吹一口氣,都能把空中的雨絲吹開,比之鵝毛輕上許多。
    身為一個法國人,他最喜歡的氣象莫過於此,美好的邂逅、浪漫的的愛情、滋生的情愫,和經典的電影橋段一樣。
    迷蒙的霧霾,仙氣飄飄,也許不撐傘,你將會在漫步的下一個轉角,尋獲人生的某個驚喜也說不定。
    當然,在這寒冷的季節裏,這種做法並不明智,尤其是他這樣快要從中年跨到老年的身子骨。
    一切都充斥的美好、期待,於死氣沉沉、充滿悲傷承載地的公墓截然相反。
    他喜歡這種吸進去的空氣是新鮮的感覺;喜歡重獲新生、煥然一新的假象;喜歡看不清眼前,模糊了世界的清晰清涼。
    今天,很特別,不僅僅是天氣。
    有一個相貌出色,全身有股說不出的獨特氣質的中國男孩,黑發黑眸,五官帥氣不失觀賞性的美麗,一看就知道是很受女孩子追捧的那種存在。
    在他看來,這種長相也非常中他們法國女孩們的心思。
    不過,為什麼那孩子一臉絕望而哀傷的站在那個新的墓碑前,認識?
    或許是的,畢竟死者也是個中國人,年齡也相仿。
    他閑來無事,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的亭子裏觀望著,他見少年跪在墓前,慢慢靠近,看不清表情,卻足以感受到對方此刻的難過。
    他看著男孩在雨中待了很久,這段時間裏綿綿小雨並沒有發展的趨勢,男孩的衣服和頭發卻還是很快被淋濕個徹底,可那孩子依然不為所動,跪在地上,如聖人穀的那些人物石雕,任憑風吹雨打,一動不動。
    哀莫大於心死,如果他足夠了解中國的文化,大概能如此貼切的找到一個形容。
    時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弗蘭克越發擔心起來,照這樣下去,即便健康硬朗的身體也會被淋出問題。
    他猶豫不多時,還沒走近,看到大樹旁一個俊秀的少年看著之前那個男孩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待了多久。
    他看到俊秀男孩朝之前的那個男孩走去,於是停下了腳步,靜觀其變。
    距離不遠卻也不近,他聽不到剛出現的男孩在說些什麼,隻看到那個男孩好像拗不過對方,然後一同淋雨,站在順風的位置,為身側淋了很久的男孩擋去大部分的雨水和冷風。
    臨時有客戶打電話谘詢,也就一小會兒的功夫,再看過去,兩個男還已經不在原地了。
    蒙蒙細雨中,男孩抱著另外一個男孩漸行漸遠。
    感情真好,就是感覺好像有些奇怪,他一時說不上來。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看到那兩個男孩,一個近似於自我折磨,一個默默守護。
    他感覺的出來,那個死去的男孩一定和他們有著很深刻的故事,如若不然,普通或者要好的朋友,不至於做到這般地步,如一日三餐一樣不可或缺,風雨無阻。
    終於有一天,死者的父母和兩個男孩在墓地相遇,爆發了激烈的爭吵,確切的說是男孩母親單方麵的排斥。
    他不知道四人最後都說了些什麼,即便能聽到,他也聽不到中文。
    後來,那兩個男孩再也沒有出現過。
    約莫過了五年,他再次看到了那個男孩,對方的顏值很高,氣質上獨特的幾乎找不到一個類似的存在,他看一眼便認了出來。
    又過幾日,之前那個默默守護的男孩也一塊出現在墓地,這一次不同以往到來看望死去男孩的任何一次,前一天如是,幾年前的哀默亦如是。
    如果說以前的到來帶著濃濃的悲傷、化不開的孤獨,那麼最後來的那一次,則是煥然一新的釋然,如獲新生的淡淡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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