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往事如土  第二十二章 山林小路不能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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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晃省地界不小,其中以高大的山棱和寬闊的河流居多,是以不會泗水的百姓很少。
    清晃半省臨海,海邊百姓多已捕魚打撈為生,是鳳玄國最大的魚產地。
    不知是不是王穆錯覺,覺得這地方在路上走著,都感覺一股鹹鹹的海腥味。
    王穆一路吃一路走,近一點的地方就歇一個晚上,隔天就走。
    遠一點的,休息個一天再走,衣服漸漸變厚,路也慢慢的趕的慢了。
    十一月十一,王穆走到了離東海邊最近的渼螣縣,找了一家客棧,暫時住了進去。
    從店小二那打聽到,要去海邊,至少還得有一天的腳程,再加上那附近,近兩年鬧鬼,讓王穆多考慮了一下。
    鬧鬼?當然不怕,她一個都死過兩回,下過地獄的人,還怕鬼。
    她就怕是有人裝神弄鬼,搞一些什麼攔路搶劫啊,或者殺人越貨的事,所以才暫時停了計劃。
    這一想啊,就是好幾天,王穆吃到了最美味的魚。
    當然,以前在水清塵家吃的也同樣好吃,可畢竟不能跟最新鮮的海魚相比。
    可惜的是,這裏的漁民已經算是膽大的了,還敢吃蝦,做法味道也比中部地區多了好多。
    但除此以外,不是鯽魚,就是鯉魚,再有兩個是她不認識的,當地人說了,她也聽不懂不認識的魚類。
    一說吃海鮮,她就想跳進海裏,把能吃的都給撈起來,反正現在這裏是不知名的古代,憑她一個人,連續吃一百年,也不可能對海洋環境造成危害,何不成全她呢,是不是?
    想著就想流口水,王穆發亮的雙眼,引起了小白的注意,又看見她抬手抹了抹嘴角,耳朵動了兩下,閉上眼假寐。
    所謂吃壯慫人膽,王穆袖子一抹,心一橫,就是要準備上路了。
    店小二再一次的勸了她,還好心的給她備了一些必需品,王穆笑著給了錢,租了馬車,往大海走去。
    王穆抱著小白,晃晃悠悠的坐在馬車裏,慢慢的看著窗外的世界。
    她當然不是因為吃就跑去冒險,而是想到了自己。
    這輩子想做的事,重生了兩次一件都沒做成,既然她能從山裏活下來,在外麵晃蕩這麼久都沒事,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突然腦子裏晃出一句自己好久沒說過的話,想著就笑了。
    老娘都敢跟水清塵談戀愛了,還怕個什麼白發鬼?笑話!
    可惜天不如人願,因為臨海,是以官道並沒有修到這,車夫走的都是小道,在進入望鶯鎮的時候,他們遇到了搶匪。
    王穆看著眼前這群人的架勢,悲催的心底哭了一盆淚,小二隻說有鬼,沒說有土匪啊!還是殺意濃重的土匪!就是她把錢全部給他們了,看來也是逃不了了。
    “各位好漢,這位大哥隻是替我趕車的,你們就是劫了他,取了他性命,也拿不到幾文錢”,王穆盡量聲音平靜輕柔,希望能有點效果。
    不是她聖人,而是那個車夫抖的實在可憐,更何況,有錢的人是她,她是逃不過了,何必拖一個替死鬼。
    那些人手裏拿著大刀長劍,劍身上還有斑駁的印記,凶狠的眼神,呼哧的冒著殺氣,看著像是做慣了的人。
    車夫看見王穆替自己求情,“撲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哭聲可見淒慘。
    王穆卻暗叫不好,這些人看著就像精神不穩定一樣,他這麼求饒,肯定是要刺激他們了。
    “嘿嘿!好啊,我們就饒了你,你走吧!”,一個瘦小的年輕男人說道,頭上綁著布巾,一條刀疤,從眼角到嘴角,笑的像裂了口一樣。
    車夫似是不敢置信,哭的鼻涕眼淚橫流,呆呆的不知動作。
    瘦小男人突然喝道:“走啊!再不走,我可就動手了!”,說著舉起了刀,似要砍了車夫。
    車夫慌忙起身,撒腿就跑,劫匪們哄然大笑,王穆心底一涼。
    一把刀掠過王穆的頭頂,直衝向前,隻聽一聲慘叫,車夫倒地,抽動了幾下,沒了氣。
    王穆忍住胃裏的惡心,裝作平靜的看著他們,不著痕跡的打探四周,她不想死,能拚一下,她都不想放棄。
    走過去拿刀的人,拖著刀,慢慢的走到她身後,呼出的氣就在她耳後,似乎笑的很惡意。
    那些賊人不知是不是見慣了哭鬧求饒之人,見王穆動也不動,似有些稀奇,慢慢的將刀舉起,問道:“小兄弟,你想怎麼個死法,老哥保證給你痛快”。
    一把刀緩緩的架在王穆脖子上,濃重的血腥味引人作嘔,殘留的血跡,滴在了她身上,而她卻不敢亂動。
    “我知道各位大哥隻為求財,殺人不過是為了滅口,可你們如果現在殺了我,至多隻能拿走我身上的這些銀子罷了,可我還有錢存在錢莊裏,白銀兩萬兩”,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慢慢的伸出手,示意自己隻是要拿東西,輕輕的從袖口掏出一卷布條,遞給那個刀疤男子。
    那男子拿過布條,扯開一看,果真是祥蓮錢莊的存票,刀疤拉扯,笑道:“你是真傻了?拿出這些,死的更快些!”,笑的滿是惡意。
    感覺脖子上的刀更近了一些,王穆往後挪了一點,平靜道:“這存票需要印章,而印章遠在我北都的家裏,如若想去縣城取,就得是我本人,我是上了萬兩的大戶,各地的錢莊都會有我的模樣畫像”,王穆賭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去錢莊存過錢,冒險瞎編。
    那刀疤男子見王穆神色自然,又說的似乎見真見理,暗暗琢磨了起來。
    王穆大氣都不敢喘,因為她不確定這人會不會為了這兩萬兩心動,畢竟在這種荒郊野外搶劫的,絕對不是什麼頂級江洋大盜。
    “我是北都陳老爺家的小兒子,因為跟我爹拌了嘴,置氣跑到外頭遊玩,你們若綁了我去換錢,別說是兩萬兩,二十萬兩都不會少你們的!”,王穆見他神色不對,趕緊又編了一個。
    刀疤男一聽他這麼說,看著手裏的存票,劍“嘩!”的對準她的腦門,瞪道:“你敢騙我!?你明明姓白,你爹怎麼會姓陳!”,說著就要動手。
    王穆連忙大喊,“等等!我是我爹的私生子,我隨我娘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會跟我爹吵架,負氣出走,如果我想騙你,至少也會編個像樣的吧?”,沒錯,她是故意的,因為他們一旦信了,暫時就不會殺她了。
    那刀疤男一聽,果然停了手,仔細看著她,又看看手裏的存票,終究是被那二十萬兩打動了。
    使了兩個眼色,身後的男人單手一架,把她往身後一推,讓她上馬車。
    王穆瞄到不遠處的屍體,一陣惡心上來,吐了一地。
    那些賊人見她吐了,哈哈笑的開心,身後的男人還推了她幾把,笑她沒用。
    王穆腳有些軟,還沒踏上馬車,就聽見身後的人說道:“誒?二哥,我怎麼記得錢莊隻認印章,沒有認人這一說啊”,聲音聽起來有些憨。
    王穆身子一僵,還沒回頭,就聽見那刀疤男問:“怎麼說?”,已經揚起了殺意。
    “我在省城裏見我那相好的時候,就聽見她說存票子,說是印章丟了,錢莊不認,得要擔保人來,沒聽有認人這一說啊”,依然是憨憨的聲音,卻是王穆的喪命鈴。
    林子裏突然靜了,王穆渾身僵硬,感覺著身後男人的動作,冷汗不住的流,卻動彈不得。
    鐵劍高高舉起,殺意驚動了林裏的鳥兒,四處飛散,吱吱的叫著。
    王穆閉眼,眉頭打成死結,忍不住喊了,“小白!!”。
    “咣當!”,鐵劍落地,砸在王穆腳邊,驚醒了閉眼的她。
    王穆睜開眼,盯著那把劍,快速的撿起,轉身對著劫匪,卻隻見到一地的屍體,死狀殘忍。
    又是一陣惡心,王穆強忍住,不住的看著周圍,滿目的葉子和樹木,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是誰?是誰救了她?好人麼?還是更壞的壞人!?
    王穆手在發抖,身體也在發抖,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害怕,卻突然覺得背後一涼,睜大了眼睛,不住的咽著口水。
    “不是她”,輕如幽歎的聲音飄起,王穆覺得後脊發麻,想說卻開不了口。
    “她見不得血”,聲音再度飄起,王穆眉頭不自覺的擰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麼。
    “你走罷”,聽見這句話的同時,背後的涼意已然消失,王穆猛的轉回頭,沒有任何人影。
    沒有想那麼多,本能的丟下劍就往回跑,可是卻停在了車夫旁邊,血滲進泥土裏,暗的像是被雨水打濕過一樣。
    好想跑,可她該怎麼辦,這人終究是因為自己而死,不是為了送她,也趕不上這遭了。
    一咬牙,回頭撿起那把劍,胡亂的砍著路邊的亂叢,砍出一片空地後,一劍一劍的開始刨坑。
    砍樹挖坑,王穆很熟悉,就是兩年沒做過了,她依然很熟悉,就像刻在她骨頭裏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刨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滿頭大汗,精疲力盡。
    顧不上抹汗,卷起袖子,閉著眼,將車夫一步一步的拖到了坑裏,輕輕的將他埋好,拜了拜。
    看向遠處的亂賊,雖然他們心狠手辣,可已經是死人了,她還計較什麼。
    抱起樹枝,蓋住他們的臉,歎了一聲,轉身離開。
    “嚇!”雙眼大睜,王穆看著距離自己不足一隻手長度的男人,白色的紗笠,白色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白,安靜的嚇人。
    “為何喊‘小白’”,聲音冰冷,王穆卻比之前聽的清楚,怪異的感覺升在心底。
    “小白是我弟弟,名叫白天,我很疼他,我跟他走散了,我想找他”,王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可是卻不想說實話。
    白衣男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著,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白紗裏的麵容,看得模糊。
    見那男子似乎要走,王穆衝動的脫口而出,“多謝大俠相救!”,說完便後悔了,何苦再惹一身腥。
    白衣男子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走近了她,微微低著頭,似乎在看她。
    王穆睜著眼,任由他看著,一動不動,說不上害怕,可就是有些怪異。
    像是看夠了,白衣男子突然消失,王穆眼都未眨,好像發著呆。
    過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臉,低頭看向布袋裏的小白,沒說什麼,撒腿往回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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