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世如煙 新官上任要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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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穆屈服了,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接過碗,咕嚕咕嚕。
好像是多少年沒喝過藥似的,一碗藥下口,還算清秀的臉瞬間被扭曲成“老壇酸菜”,嘴巴無聲的張著,口水都不想咽了。
不知道是太委屈,還是這味道讓人深受“感動”,王穆淚眼汪汪的看著白芷,似乎在控訴著自己的“冤情”。
白芷權當沒看見,接過藥碗,微行個禮,走出床室,再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個小白罐子。
還沒打開,王穆就好像聞到了味道,有點大舌頭的問他,“是不是蜜餞?”。
沒等白芷回應,連忙召喚,“快快快!給我兩顆”。
白芷心下一皺眉,動作依然沒停,打開蓋子,遞過去。
王穆直接忽略了白芷手裏的筷子,伸手就是一掏,往嘴巴裏一塞,酸酸甜甜的滋味頓時彌漫整個口腔,連忙吸吮幾口,舒出一口氣,活過來了!
白芷本意是讓她吃個一兩顆去去苦味,哪想王穆整罐都奪了去,也不用快箸,徒手就撈著吃。
沒辦法阻止她,白芷也就由著她這麼毫無吃相的吃著,在發現一罐少了近一半之後,抬手攔住了。
“掌事,該用晚膳了”,見王穆嘴裏塞的有些鼓,睜著個眼巴巴的望著他,隻得再加一句,“蜜餞吃多了敗胃口”。
一聽“敗胃口”,王穆就不敢吃了,本來她也不是這麼好吃貪懶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一到這裏來,尤其是這一段時間,太沒人樣了。
白芷拿回罐子,蓋好,隨手放在一邊,再端過來早已備好的熱水,打濕了帕子,擰幹,替王穆擦臉,擦手。
王穆乖乖的讓白芷伺候著,鼓著的嘴時不時的嚼一下,可能是一口氣吃了太多,酸氣不住的冒,口水泛濫,拚命的眨著眼睛,沒有說話。
在白芷替王穆梳洗好,倒了一杯茶給她漱口之後,晚膳也隨之而來。
幸好蜜餞沒有吃太多,正好給她開了胃,躺了一天,胃口還不差。
王穆有些虛軟的被白芷扶著坐好,看著有些清淡的飯菜,吧了一下嘴,問著白芷,“白芷啊,我又病了麼?”。
白芷正在布菜,聽到她的話,不明顯的一頓,淡道:“掌事所言是?”。
王穆拿著筷子夾了一筷青菜,好像是小白菜,“這都沒肉啊,都是清湯小菜,我隻有生病了才吃這些”,塞進嘴裏,嚼兩下之後反問道,“不是嗎?”。
白芷放下最後一盤菜,為她盛好湯,放在她麵前,“掌事驚嚇過度,引發了舊疾,是要清淡些”。
舊疾?王穆一聽,挑了一下眉,暗想到底是古人小題大做,還是她的確是虛弱太多,怎麼暈個血還能引發舊疾,真是。
不過她也就想想,才不會說出來嘞,浪費白芷一片好心,嘿嘿。
想到這,王穆笑著點點頭,懶得端起碗,就那麼一口一口吹著湯,一口一口喝著。
“嗯嗯!這湯不錯,味道很好!”,王穆笑眯眯的誇獎道。
白芷沒有多言,微微垂眉,安靜吃著飯。
可能是頭一天睡了近一天,第二天一早,天沒亮,王穆就醒了。
看著外頭那灰蒙蒙的天,白芷也還沒來,她沒事做的就繼續躺著,手裏無聊的搓動著薄被。
躺著躺著,就覺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想啊想啊,在白芷進房的時候想起來了。
“白芷,早啊!我的手怎麼沒事?不是斷了嗎?”,王穆奇怪的問道,順道抬起自己的手,發現幾乎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白芷眉眼一跳,躬身行禮,平靜的看著她,淡道:“回掌事,掌事的手腕隻是氣血過足,衝了筋骨,並未折損”。
王穆聽不懂,不過大概能猜懂,意思是她的手其實沒斷,好的很,是看著像斷了。
活動活動了兩下手腕,王穆笑的開心,“難怪呢,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痛”,說完看向白芷,誇獎他,“肯定用了不少好藥吧!白芷,你真厲害!”。
白芷略微低頭,沒有承應,隻淡道:“掌事可要起身梳洗?”。
王穆又看了一眼天,比剛才白了一些,張口就問:“什麼時候了?”。
白芷答道:“回掌事,卯時三刻”。
王穆發覺自己住了這麼久,還是記不住這準確的時候,反正大概知道是該起來了,要鍛煉身體了。
她今天不用出門,白芷也沒給她梳多複雜的發髻,隻是按照她要求的,自己所想的,替她綁了個花式一點的辮子。
雖然黃黃的銅鏡看不清楚,王穆還是左右照了兩下,發現白芷真是個天才,什麼都會,要是在現代,一定能迷瘋萬千少女,哦!或許還有少男。
像是想到了很賊的內容,王穆笑了出來,嘿嘿嘿的,像個偷吃的小老鼠。
白芷垂了一眼,並未多說話,待她發作完,才開口,“掌事可是三刻後用早膳?”。
王穆左右晃著辮子,笑著點點頭,“好啊!鍛煉身體吃嘛嘛香!”。
對於聽不太懂的話,白芷不做多餘反應,安靜的跟隨著她,到了後院,接過她的外袍掛置好,靜立於一旁。
王穆照舊活動了下身體之後,開始做她的廣播體操,做完五遍,洗把臉擦擦手,吃早飯。
吃完早餐,王穆就讓白芷帶她去看那些賬目,準備開始工作。
她不是多聰明的人,更沒有多優秀,隻是跟少部分人一樣,有著不錯的家庭,能夠接受更加良好的教育。雖說她也有努力,但比很多同等努力的人,有著好太多的境遇,而這些,可能無關她自己本身。
正因為如此,王穆身上的某些優點就會被她自己放大,好比這“認真負責”。
王穆揉了揉眼睛,揉去一些酸澀感,麵前攤開著賬簿,看樣子,是看了一大半。
閉眼歇了一會,睜開眼,轉頭問,“白芷,什麼時候了?”。
“回掌事,午時將近”,白芷微躬身答道。
“午時?”,王穆算了一下,那就是有好幾個小時了,不過這午時聽起來還真是有些怪異。
把那“午時問斬”的關聯詞拋掉,再看著眼前的賬本,王穆歎了一口氣,幾個小時一本都沒看完,這五大箱子是要看到明年麼。
轉頭看一眼那些箱子,暗紅的顏色,冷冰冰的放著,就好像是無情的嘲笑。
白芷總是能知王穆所想,淡道:“掌事已閱賬簿多時,不如暫行歇息”。
王穆往後一仰,輕呼出一口氣,像是喃喃自語的道“白芷啊,這賬好奇怪啊,我就是不學會計也覺得不對啊!”,停了一下,又開始喃喃自語,“進八十,出五十七,收益十九,一句雜貨四兩就能說明問題麼”。
“雜貨,雜貨是什麼,什麼雜貨要四兩,買房子?還每次都有雜貨,辦年貨嗎?”,最後的話,發音有些重。
像是說到了重點,王穆猛的坐直,直直的看著白芷,“白棉三十車,九十八兩”,頓一下,“什麼棉花這麼貴!貢品?還是說一車是大卡車?怎麼不幹脆湊一百兩算了”。
一講完,王穆又覺得沒勁了,盯著賬本某一處看著,有點像發呆。
其實王穆心裏明白,自古以來就鮮少有幹淨的賬本,她的同寢室友,曾經就抱著她大罵道,“老子寒窗苦讀二十年,蘸墨吃泡麵,沒有戀愛!沒有青春!辛辛苦苦!就為了替狗血資本主義無良奸商做假賬!真他媽操蛋!”。
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和聞明一樣,心裏再明白也放不開,看著眼前這一堆明擺著的爛賬,王穆不知道她該怎麼做。
白芷看著她,總是半垂的眼睛,一如以往的看不清。
有點半發蒙似的拿手指翻動著賬本,王穆聲音有些輕,“白芷啊,你說我做還是不做呢?”。
如果不是被點到名,白芷會以為她又在自問,聽著她的問話,知曉她心裏的想法,躬了身,淡道:“掌事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做”。
王穆好像是聽到了,輕笑一聲,“這一筆小賬都能落個幾兩銀子,這一頁可以記幾十筆賬,這五大箱子要記多少?”,頓一下,“我如果做了,該要堵多少人的財路?”。
白芷依舊是那張臉,心下卻思緒,他一直以為她是不懂的,沒想到她這會兒卻懂了。
隻是,真的懂了麼。
王穆手指在紙麵上輕輕畫著圈,輕輕一問,“如果做了,值得嗎”。
白芷有一瞬的功夫不確定她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他,沒有承應的,靜靜的站在一旁。
這裏隻是自己暫時棲身保命的地方,按理說,不該多管的就別管,趕緊找個好時機,逃跑才是上策。
可是,先不說跑不跑的成,就是單看自己,在這個時代,估計是難活命的,更何況自己的性格實在做不到不負責任。
王穆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也看不出,手指在那畫啊畫。
突然停住,不重的點了一下,收回手。
打開放在一旁的瓷盒,舀出一小勺的朱砂,倒在小硯台上,加水,和開。
拿起筆,沾染上些紅色,輕捋兩下,將賬本翻開到前麵幾頁,提筆,落字。
“白芷,有些事,做或不做,但求問心無愧”。
是了,做或不做,自己都要跟隨這華府大院一起進退了,人如果身不由己,那就隨心吧。
白芷聽聞,麵色無波,靜立在旁,垂下眼,不見其想。
作者閑話:
今天豔陽出來遛彎,話不多說,給大家報個小拳拳~
謝謝你們的支持~~(我是昨天還是前天晚上才知道推薦票是一天一張的,意思就是說可以累計推薦的對吧?辛苦你們了~MUA~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