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安靜下來。
    羅綺不知道蒼封炎和林昭言之間有什麼過節，林昭言樹敵無數，不用她出麵就有人排著隊想教訓他，這蒼溟國的太子估計也是想看林昭言笑話。
    倒不如讓她推波助瀾。
    “皇上，朝陽殿下一曲千古頌彈得甚好，臣女早有所聞，不如今日就彈千古頌？”羅綺說起謊話眼珠子都不用眨。
    千古頌，她這算盤打得真好，是想看他出醜鬧笑話還是想提醒他，皇上四十大壽自己因一曲千古頌被駁了懿旨，已經成為全國上下的笑柄？
    林昭言抿唇，自己統共就會這麼一首曲子，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羅綺這算盤打錯了。
    賢帝為難了，林昭言這孩子嘴上說著不介意，心裏也會難過，那日大壽自己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大聲斥責他荒唐。
    一曲千古頌他練了多久，賢帝又怎麼會不知，朝陽殿的琴一夜之間被砸爛就如同他的怒火一樣，需要發泄。
    就在賢帝以為林昭言會大鬧筵席的時候。
    林昭言在眾人詫異下緩緩起身，有些為難，“郡主想聽，我當然願意彈，隻是好琴配好曲，好曲也需配好琴……”
    羅綺看著林昭言，有些緊張起來，她見林昭言眸光微亮，分明是不懷好意。
    林昭言豈會任人算計，他如今不再像以前一樣任人魚肉任人宰割，羅綺緊張還好，就怕她不在乎。
    林昭言笑而繼續道，“當年耶裏王大婚，阿努桑王曾贈耶裏王後玉玲瓏古琴一把，郡主及笄之年，王後轉手又贈與郡主，我瞧著那琴正好。”
    “不行。”羅綺驚聲大叫。
    她殿下失儀，許多人看著她，羅綺唇色頓失，她推波助瀾想看林昭言笑話，卻沒想到自己先成為笑柄。
    珍妃臉色也不大好，羅綺怎麼說也是她為兒子看準的人，殿前失儀打的也是她的臉。
    別人不知，林昭言卻知道，羅綺將那古琴看得很重，就像她向往的權勢一樣，那是地位的象征，他遠遠見過一次，羅綺很愛惜的撫弄那把玉玲瓏。
    賢帝沉著聲音，“什麼琴這麼厲害？”
    看著羅綺的眼神帶著幾分不悅。
    羅綺腿軟有些站不住，古琴她向來愛惜，自己都舍不得彈奏，林昭言話出要的就是她的玉玲瓏，羅綺狠狠的咬住牙，古琴事小，她不能穩住局麵殿前失儀才是大事。
    身旁婢女想上去攙扶，又恐天子之威，低頭瑟瑟發抖。
    林昭言，她必定要他好看。
    羅綺咬牙，“回皇上，算不上好琴，隻是許久不曾擦拭沾了灰塵，怕影響殿下發揮。”
    “這不簡單，大監帶幾個人去擦拭幹淨了，再搬上來。”賢帝大手一揮，大監領命。
    羅綺心灰意冷，希望珍妃能幫幫自己，卻看到對方責備的表情，說她不懂事，皇上要的東西還能藏著掖著。
    “是。”羅綺自知無用，隻能喚來身後婢女。
    “去把琴取來。”
    “郡主這……”婢女吞吞吐吐，瞥見羅綺能吃人的眼神，不敢亂說急忙點頭，“是。”
    古琴轉眼被搬上紅墊。
    琴身線條流暢極美，工匠精心製作，上好的紫檀木做成，精心雕刻，不差一分一毫，琴身上層鋪著一層白玉，光照剔透，不負玉玲瓏之名，琴弦細長結實，指尖輕觸出來的旋律非常悅耳。
    “好，朕今日也算大有耳福了。”賢帝大喜。
    唉，皇伯伯好心有意將他抬高，卻不知他真沒什麼斤兩，一首曲子磨了三個月才勉強彈得流暢，至少證明了他不是學琴的好料子，正如琴師說的，還是別浪費錢財也別浪費時間自己瞎折騰。
    不懂琴瑟之聲也不會吟詩作對，他那時候身無一技之長，還處處惹人厭，倒也能安心吃喝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