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治軍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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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社會?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黑老大?”還是頭一次有人將他的部隊和黑社會聯係在一起,這倒讓陳叔軒感覺新奇。
“你招納的本就是地痞流氓。組織他們靠得不是誘之以利,就是脅之以威。能拉起這樣一支烏合之眾,完全靠你個人威望和武力。別看他們現在服服帖帖,等到你死了。不,不用等你死,等你病了,老了,約束不了你的手下時,你的所謂軍隊馬上就成了神都一害。你還不是黑老大。”小白漫不經心地邊寫邊說道。
陳叔軒有些憋悶,反駁道:“我訓練的是一支軍隊,戰鬥力才是軍隊成敗的最高標準。”
“戰鬥力?”小白回頭白了陳叔軒一眼,接著說道:“你聽說過驪山之囚,章邯之兵嗎?”
聞聽這句話,陳叔軒心中一凜,頓時不知如何答話了。
小白從他的無言中聽出他已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年輕好勝的心還是讓自己忍不住說道:“秦末陳勝吳廣斬木揭竿起義,兵鋒直指鹹陽。社稷危亡,隻在旦夕。秦二世大膽啟用章邯,可卻無兵可用。於是,章邯也和你一樣,將在驪山上為秦始皇修皇陵的數十萬囚徒組織起來,建成一支大軍東向。你們知道後來怎樣了呢?”
獄中讀書的人本就不多,自然無人能接得下來。隻有陳叔軒明知其意,還是強撐麵子地答道:“東出函穀關,大敗賊軍,逼死陳勝吳廣。定陶一戰,連西楚霸王的叔叔項粱也斃命於秦軍手下。章邯不愧一代名將。”
“然後呢?”小白並不反駁,而是繼續逼問,這下連陳叔軒也不願開口了,於是小白自問自答道:“巨鹿一戰,為楚軍以少敗多,再戰棘原,全軍覆沒。最後在新安,這支章邯組建的二十萬囚徒兵,一夜之間被坑殺待盡。前車已覆,後車可鑒。”
“可鑒?你要我鑒什麼?”陳叔軒眉頭一抖。
“鑒得就是你這個唯戰鬥力論的笨蛋。章邯的囚徒之兵,看上去氣勢洶洶,不可一世。但卻外強中幹,色厲內荏。他們心中不知為誰而戰,更不知道如何百戰百勝。隻是被秦法的嚴苛和自由的許諾而鼓起一時的血氣之勇。大勝之後,難免驕橫,大敗之後,難免驚散。所以,即使是章邯這樣的絕代名將,巨鹿一戰,以四十萬眾,還是敗給了區區五萬楚軍,最後竟至於不戰而降,全軍被坑殺。這就是你所謂的戰鬥力麼。”
聽著小白一言一語,字字墜地的說明,陳叔軒陷入了沉思,這些都不曾是他所思考過,也不知如何接話,隻是反問道:“我從軍多年,都不敢自吹百戰百勝,你一個小小的偷書賊,能知道怎樣百戰百勝?”
“哼,這有什麼難。”麵對眾人質疑和不屑的目光,小白報之以不屑道:“《孫子•謀攻篇》:‘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戰之勝負,貴在於知,而非勇。李廣曆盡百戰,也難免被匈奴俘虜;孫武未嚐一戰,卻能指揮弱小的吳軍破楚,才有了伍子胥開館鞭楚王屍的典故。”
小白特意強調鞭王屍,讓生為郡王的陳叔軒聽來尤為刺耳,隻好說:“你敢與兵聖孫武自比?”
“孫武又如何?山高我為峰,前人就是用來超越的,如果隻有對先賢的敬仰和效仿,而沒有追趕和戰勝的魄力,那天下不就還是那個春秋五霸的時代。”或許是年輕,小白還是一副飛揚跋扈為誰雄的牛樣。
“你既然這麼知兵,那你告訴我,我這支驪山囚兵要怎樣才能百戰百勝。”
小白自信的說道:“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還以為是什麼高招,這話一出,陳叔軒仰頭笑道:“你要用儒家那一套治軍?哈哈。”
“儒家能治國,為什麼不能治軍。難道你忘了那句話,兵民一體,軍隊即國家。”麵對這樣的嘲諷,小白可能是經曆了太多,所以一點都不驚訝。
軍隊即國家,聽到這話,陳叔軒止住了笑聲,神情轉而嚴肅道:“兵民一體?你是想用愚民的那一套愚兵麼?”
“你認為是愚弄,那是因為你不懂。難道教會軍人廉恥是愚弄,教會軍人愛國是愚弄,教會軍人正義是愚弄。難道隻有冷冰冰的軍法軍規才是正確,隻有白花花的真金白銀才是王道。你能保證你的統帥將領一定是最強壯的,你的糧餉一定是最富足的。你的勝利,如果靠得是這些,總有一天會像章邯那樣,一旦遇到楚霸王那樣比你更強悍的敵人,或是餉盡糧絕就土崩瓦解的。”小白近乎不加思索的一言而盡,沒有任何停頓,顯然已經深深嵌入他的價值觀當中。
陳叔軒的靈魂受到深深地震撼,站了起來,默默無言地離開了。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他說的一大堆我都沒聽懂,是不是太羅嗦了呀。”沙裏飛還是頭一次見陳叔軒的神情如此凝重,如此不可深測。
“我是在治軍,他是在治國呀。”陳叔軒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
沙裏飛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疑惑地問道:“什麼國呀,軍呀。不就是個雄孩子麼。”
忽然,陳叔軒停下離開的腳步,心中下了一個決定,似乎是在回答沙裏飛似的說道:“我一定要得到他。”
“得到他?為什麼呀?”沙裏飛心中老大不願意,在他看來,這小子就是欠揍而已。
“因為他年輕呀。”
陳叔軒這個回答,讓沙裏飛忍俊不禁,嗬嗬一笑道:“大哥你是不是糊塗了。又不是找女人,年輕有什麼用。”
陳叔軒聞言,扭頭凝重地看著沙裏飛的臉,認真地說道:“你我的後事,恐怕都要靠他了。”
“靠他?憑什麼呀?”沙裏飛忿忿不平地問道。
這時,陳叔軒已經甩頭朝回走了回去,隻扔給沙裏飛一句“因為他比你有腦子。”
沒幾步,陳叔軒已經站在了小白麵前,鄭重地說道:“我喜歡你。你入我的幕府吧。我這正好缺個軍師。有什麼條件,你盡管開。”
小白還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答道:“我沒興趣加入黑社會。”
“你這小子,不知好歹。看我不打死。。。。”趕了過來的沙裏飛聽後舉拳便要打,卻被陳叔軒攔了下來。
陳叔軒想了一會兒,看著小白繼續在牆上寫寫畫畫,突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道:“你是偷書入獄的吧。你為什麼要偷一本舊書呀。”
“我不是偷,是借。你懂什麼,那是一本前朝的古籍善本,這《尉繚子》的部分內容就在其中。那店老板不識貨,當舊貨要給處理了。”
“那你不是撿了大便宜。”
小白羞紅了臉答道:“我。。。。我。。。。我沒錢。我隻想在它被處理前,借來把內容刻下來,再還回去而已。”
“你剛才還口口聲聲說廉恥,現在又在偷書。”
“我說了,我不是偷,隻是借而已。”小白憋紅臉,爭辯道。
陳叔軒見他的反應,明白了他的軟肋,微笑道:“看來你不僅知書,也愛書呀。那為什麼不考個功名?”
“不用你管。”小白的回答依舊簡單幹脆。
“你知道剛峰先生嚴正清嗎?”陳叔軒故作神秘的問道。
“當代法家大師,學識淵博,為人正直。”小白的手停了一下。
“他是我的師傅。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如果你肯做我的軍師。”陳叔軒毫不隱諱自己的意圖。
“如果是有條件的,那就不用了。他雖然是個令人欽佩的大師,可惜我師從儒家,倒不強求拜他為師。”小白搖搖頭拒絕道。
“我介紹你們認識不是為了拜師,而是為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