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對他不錯，幾次三番來遊說他，不過他誌不在此，三兩次之後督軍也算是歇了這個心思。
    “督軍不必過於警惕，雖然我拒絕了，但是名還是掛在督軍名下的，自然有效力的時候。”所以就算我想要反水去別的勢力，那也不是我說去人家就能接受的。
    雙方說了些場麵話，就散了，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兩個人對坐默默喝酒。
    不過這青陽城也搜了個遍，看來去了別的地方，兩年，你會躲在這世上的哪個角落？
    那女子嬌弱，肯定走不遠，也經不住太差的條件，這麼一考慮的話，青陽城隔壁的小縣城倒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兩個人私奔在那裏，兩年，說不定還能弄個娃娃出來玩玩。
    雖然早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但是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遲瑞還是忍不住捏碎了茶杯。
    督軍不肯走，說明這事情還沒完，不用太費力思考遲瑞就知道那老東西心裏在尋思著什麼，嘖，得寸進尺。
    “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覺得這小縣城挺有意思的，聽說督軍在這裏也有些建樹，遲瑞自願請命，為督軍效犬馬之勞。”行了老狐狸，知道你嫌我礙事，咱們一人退一步，我有事情去那裏辦，倒也不算是吃虧，等你真的跟那些老怪物們鬥的差不多時局差不多定了的時候再回來。
    這句話正好說到了督軍的心裏，本來還以為自己要使些手段，沒想到那麼順利。
    於是兩個人打著各自的小算盤，掛著笑容，達成了協議。
    ——
    天羽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呢？
    芸香這兩年一直做惡夢，總是叫喊著讓人放開她，這件事是什麼原因不用說，他也做不了什麼，隻能在深夜倒杯水讓她暖暖手，舒服些，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想起芸香看向自己的眼裏劃出淚痕，天羽看向她眼神隻能閃躲，甚至不敢再去提兩年前的發生的種種，芸香是個聰明的女人，放在心尖上的人突然不知為何就突然笑了出來，看向她的眼神還是那麼溫柔，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她知道自己對於天羽來說隻是責任，因為自己救過他，他要報恩，不能放任他人傷害自己，他們相處的不錯，就算是沒有感情基礎，她也相信如果天羽心裏一直沒人的話，他們能這麼過一輩子。
    “你要走了嗎？”
    “我欠你的已經還得差不多了，帶你逃亡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要放肆那麼一次，你是個好女孩，是我對不起你。”
    “你現在要是走了的話，跟把我直接浸豬籠有什麼區別，甚至還有可能過的更慘，如今的世道不太平，我一個弱女子，出了事連個在身邊的人都沒有，你真的忍心嗎？”
    “芸香，我沒有想過丟下你，我偷偷跑出來，他一定急瘋了，至少讓我去報個信。”
    “他？遲瑞？原來是他，怪不得他恨不得殺了我，怪不得。”
    天羽也沒心情去在乎芸香究竟怎麼想的，想清楚了之後他一刻都不想等，就想站在他麵前告訴他，自己想通了，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事情，兩個人一起承擔就是。
    “站住。”讓芸香震驚的不是天羽喜歡上了別人，可是那人為什麼是遲瑞，為什麼偏偏是男人。
    芸香不是個迂腐的人，她不是看不起天羽，她就是接受不了，這對她來說是侮辱，她甚至比不上一個男人，一個是她傾心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一個是曾經是門當戶對有婚約的人，她要怎樣才能接受。
    “今天你要是走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天羽，你給我些時間，現在我接受不了。”芸香痛苦的閉了閉眼。
    “你想怎麼樣？”他能夠理解，芸香對他用情至深，接受不了很正常。
    “兩年，兩年後我就放了你，天羽，就當可憐我。”她這輩子都沒有如此低姿態，她算準了天羽溫柔的性格，她這輩子都沒有跟別人搶過什麼東西，就讓她任性這麼一回。
    芸香也是在賭，賭在他的心裏什麼更重要。
    終於，天羽還是選擇了心裏的責任，說道：“你先睡會兒吧，明天我們趕路，青陽城不能待了。”
    芸香身子嬌嫩，本來為了躲得更遠些，天羽是想躲進小村莊裏的，芸香雖然不說，但是那難受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天羽也隻能退一步選了一個小縣城，就這麼落下根來。
    “你恨我嗎？”芸香問道。
    在外人麵前他們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小夫妻，日子過的紅紅火火，天羽當上了巡捕房的大隊長，每個月的工錢又漲了，她接了些繡活，也掙了不少，鄰居見他們都是一臉羨慕，可是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誰也不知道外人麵前和和美美的小夫妻其實根本就沒有同過房。
    她曾經也以為天羽忘了，兩人也能和和美美的就這麼過去，可是天羽的行為告訴她，一切都是自己癡心妄想。
    聰明的女人連試探都是那麼不動聲色。
    “這些活我來幹就好了。”
    “沒關係的，你現在已經是巡捕房的大隊長了，這種女人家的活怎麼能讓你幹呢？”
    “什麼大隊長，你別寒顫我了。”
    短短幾句話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即使過了兩年還是什麼都不會變。
    ——
    天羽很理解芸香，這個女子把整顆心都給了自己，隻圖他兩年溫暖，就算他鐵石心腸也拒絕不了。
    日子過得挺好，兩個人相敬如賓，他成了巡捕房的大隊長，算是當地頂有麵子的事情了，能拿得到槍之後他就開始手癢，像是回憶起來幾年前風裏來雨裏去，槍林彈雨裏走過的日子，總是非常過癮。
    他在某些方麵也是有經驗的，上任期間上手也比別人快，甚至遠超同級別的立功次數。
    最近他盯上了一群人，那些人真的是太明顯了，這不是故意送到他手裏的嗎？
    “一二，上。”一群人呼啦呼啦的上去了，他一把抓住手拿煙草的男人，製住他。
    還沒等他過問，那邊就開口求饒了。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我就是買煙什麼都不知道。”這些人以為自己會徹查嗎？別傻了，這些通常最後的老板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他隻管抓住這些人去討些賞。
    不過這樣的情況倒是讓他回憶起之前沒加入革命黨的閑散時期，頓時感歎：“膽子挺大啊，竟然在我的管轄區販賣煙土。”
    揮了揮帶著槍的手：“帶走。”
    拿了賞金真是美滋滋，今天好像是芸香的生辰，前幾天是不是嚷嚷著要吃桂花糕來著？
    正好前麵就有賣的，看起來真不錯，香氣逼得他口水都出來了，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歡那些軟軟糯糯的小甜品，他是孤兒，恐怕現在知道的隻有那人了吧。
    輕歎了口氣，他現在恐怕是恨死自己了吧。
    算了，不想那麼多。
    他看起來是想買的樣子，小販自然很歡迎：“哎，大爺！”
    “你這裏的桂花糕啊，每樣四塊，都給我包起來。”
    這可不少，小販問道：“每樣四塊？”
    “對。”這裏差不多有五六樣，自己偷吃個兩樣，正好不會被發現。
    “好嘞。”
    ——
    遲瑞自從到了這裏就一直派人打聽，查探，時間也過了十幾天，怎麼說也該有消息了。
    果然，今天就有人稟告說是在街上看見他在買桂花糕。
    “你看清楚了嗎？”兩年的時間讓他變得患得患失，幸福來的太突然，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沒錯，就是他。”
    收到消息的遲瑞心情很複雜，他應該現在就去把人給搶走，告訴他，自己就算是囚禁也要把他留在身邊，但是他卻突然有些膽怯。
    他跟芸香現在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是不是都有孩子了，到時候那孩子要是長得想天羽自己不舍得除掉怎麼辦？
    他嘴角帶了一絲暖意，聽夥計說，今天看見他在買桂花糕，還是那麼貪吃，想起之前在茶館裏的點心讓他讚不絕口，像是吃到了人間美味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但是很快他的臉有冷了下來，因為他想起天羽曾經給他的承諾。
    “那我就奉陪到底啊。”可是我還一點都不想放棄，你早已經逃離了我身邊，騙子，騙子，什麼奉陪到底，都是假的！！
    遲瑞早已經跟家裏人坦白了，隨著他越來越能獨當一麵，反對和嘲笑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現在他更是把自己的勢力發展到了這裏，家裏的反對聲也很久沒有在他耳邊響起了。
    “你對他一片癡情忠貞不二，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怎麼對你的？”可不是忠貞不二嗎？他以要幹出一番大事業為由拒絕了所有親事，如今自己這個已經很久不管事情的小姨也來出麵遊說他。
    他跟小姨的關係一直不錯，小姨也是家裏唯一一個反對，但是緣由不是遲家，而是心疼他的人。
    “我們之間是命運出現了差錯，我一定會撥亂反正的。”就讓他再努力一次，如果拚命拚了兩年都不能成功，那他就放棄，向命運低頭。
    小姨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